第14章 月下狐影，裂痕渐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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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的月，是冷的。

它悬在墨蓝的天穹上，清凌凌的，将山谷里每一片草叶、每一道溪流都照得纤毫毕现。月光泼在那些坍塌又复建的玉石廊柱上，泛起一层幽寂的白，像是结了层薄薄的霜。风也是静的，只在林梢间极轻地穿行，偶尔带下几片落叶，沙沙的，反衬得这夜更静了。

陆昭坐在一方青石上，对着溪流吞吐月华。自那日应下白芷的条件，已过去数日。白芷所传的，并非什么高深道法，而是最基础的灵力运转、神魂内视、以及如何以意念细微操控能量的法门。这些法门，于寻常修士或许只是筑基之功，但对陆昭而言，却如久旱甘霖。

他体内那混沌之气，桀骜狂猛，以往只知蛮横冲撞。如今，他学着白芷所授，将心神沉入其中，不再试图“驾驭”，而是去“感受”，去“引导”。如同驯服奔马，需先懂其性情。

意念如丝，细细缠绕那灼热气流，感受其内里无数细微如尘的空间裂痕跳跃、生灭。初时滞涩，渐渐便生出些心意相通的味道来。那力量不再全然排斥他的意志，偶有顺从，便显出一丝如臂指使的圆融。

进步是有的。他已能较自如地凝出那灰黑色的裂空爪芒，虽远不及重伤骷髅巨人时的威力，却也凝实不少，消耗亦减小许多。他甚至隐隐触摸到那日“碎虚”一击的边缘——并非纯粹的力量爆发，而是以意念锁定一处空间，将撕裂之力于极小范围内瞬间释放。

只是，每有进境，他心头那点不安便更深一分。

青丘并非世外桃源。白芷虽未明言，但他能感觉到，这安宁祥和的表象下，暗流汹涌。巡逻的狐女神色日渐紧绷，村外迷雾幻阵的光芒夜以继日地闪烁，空气中时常掠过一丝极淡的、被阵法阻隔在外的窥探与恶意。

黑山契令如悬顶之剑。赏格动人心，更何况是妖魔邪祟？这暂时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夜。

还有十四娘…

想到她，陆昭心绪便复杂起来。那日她舍身疗伤的情形历历在目，少女苍白的脸，决绝的眼神，渡来的不仅是妖元，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情谊。他去看过她几次，她仍在静养，脸色好些了，见他来，总是笑着，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却又在他目光投去时，悄悄低下头，耳根泛红。

这情愫，单纯又滚烫，让他无法忽视，却又不知如何应对。他并非懵懂少年，深知这份心意之重，而他前路未卜，强敌环伺，何敢轻言其他？

正思绪纷杂间，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陆昭回头，却是白芷。她依旧一袭素衣，立在月光下，清冷得不似真人。

“心思乱了，便练不出真东西。”她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陆昭起身：“前辈。”

白芷目光落在他身上，细细打量片刻，微微颔首：“进境尚可。比预料中快些。看来，压力确是磨刀石。”

她话锋一转：“但还不够。窥探者越来越近，手段也愈发刁钻。昨日，有擅长钻地遁形的‘土行孙’试图从地脉潜入，被阵法所伤遁走。前日，有能化身阴影的‘影魅’附于落叶飘入，虽被识破灭杀，却足见其无孔不入。”

她看向村外浓重的迷雾：“他们是在试探，在寻找结界的弱点。一旦找到，便是雷霆一击。青丘能挡一时，挡不了一世。你需更快。”

陆昭心中一凛：“晚辈明白。”

“光明白没用。”白芷语气冷了几分，“你的力量，源于本能，发于情绪。愤怒、恐惧、求生之念，皆可催谷其威。但欲要真正掌控，需得‘静’。于极静中，照见本源，方得自如。”

她忽然抬手，指尖一点清辉弹出，没入陆昭眉心。

陆昭只觉脑海轰然一响，无数玄奥意念涌入，并非具体功法，而是一种对空间、对能量、对“裂”之本质的模糊感悟，浩瀚如星海。同时，一股清凉气流自眉心灌入，引导着他体内混沌之气，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玄妙轨迹运转。

这轨迹，竟与他脑海中那本《聊斋志异》偶尔浮现的某些残缺图案隐隐契合。

“静心凝神，细细体会。”白芷的声音仿佛自遥远的地方传来，“这是我族一位前辈观摩上古残碑所悟的一点皮毛，或许于你有用。能领会多少，看你造化。”

陆昭不敢怠慢，立刻盘膝坐下，心神完全沉入那玄妙的感悟之中。这一次，混沌之气的运转前所未有的顺畅，意念所至，力量随之流转，仿佛本就该如此。他对空间的感知也变得愈发清晰，甚至能隐约“触摸”到周围空间的薄弱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