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丢魂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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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暴雨来得又急又猛,张麻子赶着牛往家跑时,一道闪电劈在了他前方十米处的老槐树上。那树"咔嚓"一声裂成两半,冒着青烟倒在了泥泞的小路上。张麻子只觉得眼前一白,耳朵里嗡的一声,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牛受了惊,撒开蹄子就跑,转眼就消失在了雨幕中。张麻子却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儿,任凭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一动不动。
"麻子!麻子!"同村的赵二狗从后面追上来,看见张麻子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他伸手在张麻子眼前晃了晃,那双平日里精明的三角眼此刻空洞无神,像是两口枯井。
"坏了,该不是魂儿吓掉了吧?"赵二狗嘀咕着,硬是把张麻子拽回了家。
李秀花看到丈夫被赵二狗架着回来,手里的针线活"啪"地掉在了地上。张麻子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嘴唇发青,最吓人的是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眨都不眨一下。
"这是咋了?"李秀花的声音发颤。
赵二狗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嫂子,麻子哥可能是魂儿掉了。刚才打雷,闪电劈了老槐树,他就成这样了。"
李秀花心里一沉。她听说过"掉魂"这回事,村里的老人常说,人受了惊吓,三魂七魄可能会离体,轻则痴呆,重则丧命。
"二狗兄弟,麻烦你去请一下王仙姑。"李秀花咬了咬牙,"就说我家麻子魂儿掉了,请她来看看。"
王仙姑是方圆十里最有名的神婆,六十多岁,瘦小干瘪,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据说她能通阴阳,会招魂,村里谁家孩子吓着了,都找她收惊。
傍晚时分,王仙姑拄着桃木拐杖来了。她一进门,那双鹰眼就盯住了坐在炕上的张麻子。
"魂儿确实不在身上了。"王仙姑绕着张麻子转了一圈,突然伸手在他天灵盖上拍了一下。张麻子身子一抖,却依然目光呆滞。
李秀花的心揪了起来:"仙姑,能找回来吗?"
王仙姑掐指算了算:"魂儿没走远,还在阳间。明儿个午时三刻,我给他招回来。"
李秀花连忙道谢,从柜子里摸出二十块钱塞给王仙姑。王仙姑摆摆手:"先别急着谢,招魂不是小事,得准备些东西。"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些古怪的符号:"去集上买只红冠子公鸡,要没阉过的。再扯三尺红布,找七个乾隆通宝,没有的话康熙的也行。再备上三斤糯米,一坛老酒。"
李秀花一一记下,心里却直打鼓。这些东西倒不难找,可王仙姑接下来说的话让她后背发凉。
"招魂的时候,不管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能出声,更不能拦着。"王仙姑盯着李秀花的眼睛,"要是惊了魂,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第二天中午,李秀花按照王仙姑的吩咐,在堂屋正中摆了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盛满糯米的铜盆,盆里插着三炷香。那只红冠子公鸡被拴在桌腿上,不安地扑腾着翅膀。
王仙姑换上了一身黑色对襟衫,头上包着红布,手里拿着桃木剑和铜铃。她让李秀花把张麻子扶到桌前坐下,然后用红绳在他手腕和脚踝上各系了一道结。
"这是锁魂绳,免得魂儿回来了又跑掉。"王仙姑解释道。
午时三刻一到,王仙姑突然摇起了铜铃。那铃声又尖又细,听得人头皮发麻。她开始绕着桌子转圈,嘴里念念有词: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
李秀花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忽然,她感觉屋里的温度降了下来,明明是盛夏正午,却冷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王仙姑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高。桌上的香突然齐齐熄灭,然后又无火自燃起来,火苗蹿得老高。
"啊!"李秀花差点叫出声,赶紧捂住嘴。她看见丈夫张麻子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脱出来。
王仙姑猛地停下脚步,桃木剑指向门口:"张麻子的魂,此时不归,更待何时!"
"咯咯咯——"那只公鸡突然疯狂地扑腾起来,鸡冠涨得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紧接着,铜盆里的七枚铜钱"叮叮当当"地跳动起来,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弄它们。
李秀花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她看见一道模糊的白影从门外飘了进来,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张麻子面前。
王仙姑眼疾手快,一把将那道白影按在了张麻子天灵盖上,同时大喝一声:"归位!"
张麻子浑身剧烈颤抖起来,眼睛翻白,嘴里吐出白沫。李秀花再也忍不住,扑上去想扶住丈夫,却被王仙姑一把拦住。
"别动!"王仙姑厉声喝道,"魂儿正在归体!"
大约过了半刻钟,张麻子的抽搐渐渐平息下来。他眨了眨眼,茫然地看着四周:"我这是咋了?"
李秀花喜极而泣:"麻子,你可算回来了!"
王仙姑擦了擦额头的汗,长舒一口气:"魂儿是回来了,不过......"她欲言又止。
"不过啥?"李秀花紧张地问。
王仙姑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她收起法器,嘱咐道:"让他好好休息三天,别出门。晚上在床头点一盏长明灯,连点七天。"
李秀花千恩万谢,又塞给王仙姑一个红包。王仙姑这次没推辞,临走时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张麻子一眼。
当天晚上,李秀花做了个噩梦。她梦见丈夫站在床边,背对着她,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她想叫他,却发不出声音。突然,张麻子转过身来——那张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空白。
李秀花尖叫着醒来,发现丈夫正好好地睡在身边,呼吸均匀。她松了口气,觉得是自己太紧张了。
然而第二天早上,怪事发生了。
张麻子一改往日的懒散,天没亮就起床了,还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吃早饭时,他突然说:"秀花,咱家东边那块地,明年别种玉米了,改种药材吧。"
李秀花愣住了:"你咋突然想起这个?咱又不懂药材。"
张麻子头也不抬:"三七、黄芪都行,比种粮食挣钱。"他说得头头是道,连种植方法、市场行情都一清二楚。
李秀花越听越心惊——丈夫以前大字不识几个,怎么突然懂这么多?
更奇怪的是,下午村里来了个收古董的,张麻子居然从床底下翻出个破碗,跟人家讨价还价起来。最后那碗卖了八百块钱,把李秀花惊得目瞪口呆。
"你咋知道那碗值钱?"晚上睡觉前,李秀花忍不住问。
张麻子笑了笑:"就是知道。"说完就背过身去,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李秀花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总觉得丈夫哪里不对劲——说话的语气,走路的姿势,甚至吃饭时拿筷子的方式,都和以前不太一样。
就好像......回来的不完全是原来的张麻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李秀花就打了个寒战。她想起王仙姑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起那个可怕的梦,想起铜钱跳动时诡异的声响。
窗外,一轮血月悄悄爬上了树梢。
血月出现的第三天,李秀花再也受不了了。
张麻子半夜起来磨刀,嘴里哼着一首她从未听过的古怪小调。那调子忽高忽低,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在笑。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刀刃上,反射出森冷的光。
"麻子,大半夜的磨啥刀啊?"李秀花缩在被窝里,声音发颤。
张麻子头也不抬:"明天杀鸡。"
"咱家就剩一只下蛋的母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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