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圣诞假期(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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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收到了,就妥善使用。”他背对着她,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最后一丝徒劳的挣扎,试图维持他摇摇欲坠的威严。
格温尼维尔看着他那副模样,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她不再逗他,而是心满意足地用手指一遍遍抚过披肩上那些精致的银色符文。
今天早上的西弗勒斯,真是…可爱得令人难以置信。
“所以说…西弗勒斯,”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每个音节都像是一颗轻轻敲击在他紧绷神经上的小石子,“昨天在集市上,您突然离开,说看见了什么‘还算稀有的魔药材料样本’…该不会从头到尾都是…”她刻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他脊背瞬间变得更加僵硬的弧度,“…一个精心设计的谎言?只是为了好偷偷去买这些?”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几乎是僵硬地转回身。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试图维持着最后的镇定,但那双黑眸深处翻涌的狼狈和无处遁形的窘迫,却彻底出卖了他。他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耳廓的红晕已经不受控制地蔓延到了脸颊。
“…材料的稀有性,”他声音干涩地开口,试图进行最后的、苍白无力的辩解,目光却无法与她对视,只能落在她肩上的披肩,“…有时取决于…购买者的需求和…判断标准。”他的措辞艰涩而迂回,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挣扎。
格温尼维尔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欲盖弥彰的模样,看着他连指尖都微微蜷缩起来的无措,心中的愉悦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的教授,为了给她准备惊喜,居然不惜放下身段撒谎…这简直比她收到礼物本身更让她感到…心动。
她向前走了一步,逼近他,仰起脸。
“哦?是吗?那么…请问教授,您是用什么样的‘需求和判断标准’,精准地筛选出了这条…手链和披肩?”
斯内普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被她逼得几乎退无可退,所有强撑的镇定都在她那了然的目光下土崩瓦解。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挣扎着找出什么说辞,但最终,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近乎认输般的闷哼,猛地将头转向一边,彻底放弃了抵抗。
默认。无声的、狼狈的、却也让格温尼维尔心花怒放的默认。
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声清脆而愉悦,充满了胜利的快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
“好吧,好吧,”她见好就收,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看在这些礼物如此‘符合标准’的份上,我就不追究您滥用导师权威、对您可怜的学徒撒谎的事情了,西弗勒斯。”
她故意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带着满满的揶揄和宠爱。
斯内普:“…”
她顿了顿,将斯内普的扭了过来,直视自己“听着,西弗勒斯,你给我送礼物我很高兴,不过…我更喜欢下次你能直白的告诉我你给我买了礼物,花费了多久时间。”
然而,格温尼维尔并没有就此结束。她向前一步,伸出手,指尖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力道,轻轻捧住他的脸颊,将他固执扭开的侧脸转了回来,迫使那双闪烁着窘迫与躲闪的黑眸不得不直视自己翡翠绿的、带着认真笑意的眼睛。
“听着,西弗勒斯,”她的声音放低了些,语气中的戏谑淡去,取而代指的是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真诚与强势的温柔,“你给我送礼物,我很高兴。非常、非常高兴。”她强调道,指尖在他微热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但是…”
她顿了顿,目光牢牢锁住他,不容他再次逃避:“…我更喜欢下次,你能直接告诉我,‘格温尼维尔,我给你买了礼物’,而不是编造一个关于魔药材料的拙劣谎言。”她的指尖微微用力,带着一点嗔怪的意味,“或者…更好的是,告诉我,‘格温尼维尔,我给你挑了一条手链,花了整整一下午’,‘格温尼维尔,这条披肩的防护符文我研究了很久’。”
她的要求直白而具体,像是一道精准的指令,直击他习惯性隐藏和迂回的核心。她不是在请求,而是在…引导,甚至是在要求一种更直接、更坦诚的亲密方式。她要的不是藏在借口下的心意,而是那份心意本身,连同它背后可能耗费的时间、精力和…笨拙的用心。
斯内普的身体在她捧住他脸颊的瞬间彻底僵住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微凉的触感和其中蕴含的、不容拒绝的力道。她的目光如此近,如此直接,仿佛能穿透他所有冰冷的伪装,看到他心底那份连自己都羞于承认的、笨拙而炽热的情感。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直白的“教导”弄得措手不及。坦白?直接?告诉他她他花了时间?这简直比让他面对一打暴怒的匈牙利树蜂还要让他感到…无所适从。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着,黑眸中翻涌着震惊、窘迫、还有一丝…被看穿所有心思后的狼狈不堪。
他张了张嘴,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想反驳,想辩解,想告诉她这很愚蠢,这不合逻辑,这违背了他一贯的行事准则。
他更害怕…害怕一旦真的尝试做出改变,尝试袒露更多,她会接不住那份沉重而复杂的期待,会看清那份爱里夹杂的、不够伟岸也不够光明、却又不够彻底黑暗的、混乱而自私的成分…
格温尼维尔像是精准地读出了他眼中翻涌的挣扎与恐惧。她没有给他退缩的机会,凝视着他,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近乎绝对的笃定,继续说了下去:“西弗勒斯,你可以贪婪地向我索取所有。我的财富、我的时间、我的精力…我的忠诚,甚至我的疯狂。只要你开口,我都会满足你。”
这承诺太重,太绝对,几乎像一道不容置疑的咒语,砸向他层层设防的心防。
斯内普猛地抬眸,紧盯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掀起惊涛骇浪。一股强烈的、几乎要冲破理智堤坝的冲动涌上喉头——他想问她,真的愿意吗?愿意接受这样一份爱吗?不够纯粹高尚,不够光明伟岸,却又无法彻底堕入黑暗;夹杂着近乎病态的占有欲、笨拙的保护本能、无法掩饰的欣赏、深切的担忧,以及无数连他自己都梳理不清的、晦暗难明的复杂情感…这样一份…连他自己都时常感到不堪重负的爱。
但他最终还是将这份几乎脱口而出的质问死死地压了回去。牙关紧咬,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冷硬的岩石。他不能问。
他不敢赌。
他输不起第三次,更输不起…有关于她的任何可能。
他的人生早已被证明是一场接一场的豪赌,而每一次押上真心与信任的赌局,最终都以惨烈的失败告终。
莉莉的友谊因他的愚蠢和偏执而碎裂,黑魔王的赏识将他拖入无法洗刷的罪孽深渊,邓布利多的“信任”更像是一场以生命为代价的、冰冷而残酷的利用。
每一次他以为抓住了一丝微光,最终都被证明是更深的灼伤或更沉重的枷锁。他早已习惯了用冷漠和尖刺作为盔甲,将真实的渴望深埋于地底,因为暴露软肋的唯一结果,就是被精准地刺穿和抛弃。
给予,远比索取安全;沉默,远比坦率稳妥。
他将她那番惊人的、近乎献祭般的纵容,强行归结于一种扭曲的、对导师力量的盲目崇拜,归结于她穿越无数时间线后、执意要回到这个特定时间点所必然产生的偏执。他只是她用来锚定自身存在的坐标,一个稳定而强大的象征。她只是…将他神化了,将一种不属于他的光环投射到了他身上。她看到的不是真实的、残缺的他,而是她想象中的、一个足以承载她所有执念的完美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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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他心中刚刚燃起的、危险的火焰,却也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难以言喻的空洞。
他猛地偏过头,避开了她那过于灼热、仿佛能将他所有伪装都焚烧殆尽的目光,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干涩而嘶哑的回应:“…别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蠢话,莱斯特兰奇。”
他再次用回了姓氏,试图重新拉回那道摇摇欲坠的界限,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近乎狼狈的防御。
格温尼维尔看着他骤然冷却的态度和重新竖起的尖刺,翡翠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混合着了然与心疼的复杂情绪。她清晰地看到了他退缩背后的恐惧与自我否定,那像是一道经年累月形成的、深可见骨的旧伤,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愈合。
她心底深处涌起一阵强烈的、近乎酸楚的冲动——她无比希望时间能够逆转,让她能够回到西弗勒斯·斯内普还年轻的时候,在他被孤独与否定彻底侵蚀之前,在他筑起高墙之前,就告诉他,他有多么值得被爱,有多么值得拥有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温暖。他的尖锐不是缺陷,他的深沉不是罪孽,他灵魂深处那片无人踏足的荒原,蕴藏着足以撼动世界的坚韧与光芒。
但时间不可逆转,错过的终究随风飘散。她能把握的,只有当下这个伤痕累累却又无比真实的他。
这个认知让她迅速压下了那丝无用的惋惜,转而沉淀为一种更为坚定的、近乎温柔的决心。她不会逼迫他,不会嘲笑他的退缩,更不会因为他的恐惧而退缩。她会用无限的耐心和不容置疑的坚定,一次次地、不厌其烦地向他证明她的爱意与忠诚,如同潮水反复拍打礁石,终有一日会留下痕迹。她会不厌其烦地拆解他筑起的每一道高墙,她会用行动告诉他,他的试探会被接住,他的靠近会被回应,他的脆弱会被守护。
她愿意等待。等待西弗勒斯·斯内普主动卸下心防、袒露柔软,将那颗千疮百孔却依旧炽热的心脏,彻底交到她手中的那一天。那或许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她有的是时间和决心。
她没有再试图靠近,也没有再用言语去戳破他的防御。她只是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然后,她用一种极其自然的温和语调:“教授,我们的风铃,是不是该提上进程了?再耽搁下去,最好的晨光可就要过去了。”
斯内普紧绷的脊背在她的话语落下后松了松。她那过于体贴的退让和恰到好处的转移话题,反而像一根最纤细的羽毛,轻轻搔刮在他心底最敏感的地方,带来一阵混合着愧疚和…难以言喻的酸涩暖意。
“…嗯。”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沉闷的应答,算是接受了这个台阶,也默认了将刚才的一切暂时搁置。他转身走向存放工具的柜子,步伐比之前略显急促,仿佛急于用具体的事务填满那令人不安的寂静。
格温尼维尔则将精心挑选的几枚贝壳在窗边的矮几上排开,阳光透过玻璃,在那些泛着珍珠光泽的弧形表面上投下柔和的光斑。斯内普拿着工具回来,在她身旁坐下,两人面对着浩瀚无垠的蔚蓝大海,一时间只剩下海浪规律的拍岸声和工具与贝壳接触的细微声响。
过了一会儿,格温尼维尔拿起一枚有着螺旋纹路的乳白色贝壳,一边用刻刀小心地勾勒着基础符文,一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唇角弯起笑意,轻声开口道:“说起来…德拉科、布雷斯他们,还有哈利那几个,圣诞前可是给我列了好长一份‘愿望清单’。”
斯内普正专注于将一丝极细的魔力导入刻痕中,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示意他在听。
“德拉科和布雷斯强烈建议我必须带点‘足够有异域风情’的纪念品回去,美其名曰‘就当他们也跟着来度假了’。”她模仿着那两人的语气,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斯内普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哼声:“…典型的马尔福和扎比尼风格,试图用金钱和品味覆盖一切缺乏实际体验的苍白。波特呢?也想要个纪念品来点缀他救世主的光辉形象?”
“哈利?”格温尼维尔笑着摇头,“他倒是挺实在,笑着说如果真有好东西,带他一个也行。不过,赫敏…”她提到这个名字时,故意拖长了音调,看向斯内普。
果然,斯内普的眉头蹙了一下,似乎预感到接下来不会是什么他乐意听到的内容。
“赫敏说,如果能带些当地特有的、具有魔法特性的植物样本或者土壤回去供她研究,就再好不过了。”格温尼维尔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达芙妮、西奥多、甚至潘西的高度赞同。”
斯内普的表情像是同时吞下了一颗柠檬雪宝和一颗鼻屎味的比比多味豆。“…格兰杰小姐永远学不会区分课外兴趣与正式学术研究之间的界限。”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格温尼维尔,带着一种近乎谴责的意味,“而格林格拉斯、诺特乃至帕金森…我姑且假设她们至少还保留着斯莱特林应有的、对潜在危险的基本敬畏和…研究分寸?”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怀疑。
他顿了顿,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评估她是否是这一切麻烦的幕后推手,然后才用一种近乎悲观的预言家口吻补充道:“…希望梅林保佑她们在摆弄那些未经鉴定的、可能带有攻击性或剧烈毒性的外来魔法样本时,不会把自己炸得四分五裂,或者…变成某种长满苔藓或散发奇怪气味的…园艺装饰品。”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格温尼维尔身上,“…就像她们某位同样对危险事物有着…非凡亲和力的首席曾经差点做到的那样。”
这几乎是指名道姓的调侃了,带着他特有的、混合着担忧和尖锐的幽默感。
格温尼维尔轻笑出声,“哦,得了吧,西弗勒斯,我那次的意外纯粹是因为想改良欢欣剂的配方,加入了过量的日光兰花瓣和…一点点飞艇李汁液,那顶多算是一次…过于热情的创新尝试。”她轻描淡写地带过了那次差点让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长满会唱歌的紫色蘑菇的事故。
“不过,”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饶有兴致,“潘西她们倒是私下表示很期待休息室真的长满那种会唱歌的蘑菇,达芙妮甚至画了设计图,说可以打造成‘沉浸式魔法生态体验区’。”她模仿着帕金森家大小姐那种略带夸张的优雅腔调,“布雷斯一听就来劲了,说那简直像一场真正的丛林探险,肯定比枯燥的魔法史有趣多了。”
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结果这话立刻被西奥多冷冷地吐槽,说‘扎比尼的脑子恐怕是被韦斯莱双胞胎的糖果炮弹彻底污染了,总能说出些让人想去提前拜访梅林老爷子的惊人之语’。”她学着诺特那种面无表情却一针见血的说话方式。
“当时罗恩哈哈大笑,用力拍了布雷斯后背一巴掌,说‘哥们儿,这主意不错!要是真搞成了,记得叫上我和乔治弗雷德,我们负责给蘑菇编曲!’”
斯内普听着她绘声绘色的描述,手下雕刻贝壳符文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他嘴角抽搐,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混合着嫌弃和无可奈何的轻哼:“…看来韦斯莱的愚蠢确实具有高度传染性,连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都无法幸免。诺特至少还保持着可贵的…清醒。”
“至于潘西她们几个…”她狡黠地眨了眨眼,“我会亲自‘指导’她们的研究,确保所有实验都在可控范围内进行,并且…第一个样本会先送给您过目审核,怎么样?”她抛出一个看似妥协实则捆绑的方案,巧妙地将自己也塞进了这份“监管”责任里,顺便为自己争取到了更多名正言顺与他相处的机会。
斯内普眯起眼睛,显然看穿了她的小算盘,但他没有拒绝,沉默却满意的接受了这个小算盘。
“韦斯莱呢?他那份贫瘠的想象力是否仅仅局限于食物?”
“完全正确!罗恩只关心一件事:好吃的。反复叮嘱我如果遇到什么绝顶美味的零食,一定别忘了给他捎带一份,重量级的那种。”
“…毫无意外。”斯内普干巴巴地评价道,手下雕刻的动作却依旧稳定精准,“一群精力过剩、思维发散、并且显然低估了跨国邮寄魔法物品繁琐程度的…小巨怪。”
他的点评依旧犀利刻薄,每一个词都精准地戳中那几位年轻巫师提议中的“痛点”,但格温尼维尔却从中听出了…习以为常甚至是某种意义上的“容忍”。她忍不住再次轻笑出声,为着他这种独特的、表达关注的方式。
海浪声持续不断,咸湿而清新的海风透过窗缝钻进来,与屋内淡淡的魔药材料气息、以及新制作的魔法物品散发的微弱魔力波动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奇异的、闲适而安宁的氛围。
两人之间那短暂的紧张,似乎也在这日常的分享与略带毒辣的点评中,悄然溶解于这片海天一色的宁静之中。
斯内普专注于手中一枚纹理异常复杂的深蓝色贝壳,指尖稳定地引导着刻刀,精准地勾勒出一个增强共鸣的古代符文。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是全神贯注的标志,但周身那种惯常的紧绷感却消散了许多。
格温尼维尔则负责将斯内普雕刻好的部件进行初步的魔力灌注和固色。她指尖流淌出的魔力纤细而稳定,与贝壳本身蕴含的海洋能量轻柔融合,使那些符文在阳光下泛起一层不易察觉的流光。她偶尔抬眼,目光掠过斯内普专注的侧脸和微抿的薄唇,眼底便会掠过一丝极淡的、满足的笑意。
他们没有再多说话,但沉默不再令人窒息,反而变得舒适而充实。一种无需言喻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仿佛他们早已共同进行过无数次这样的合作。他伸手,她便知道递上哪一瓶溶剂;她需要一个支撑点,他的手掌便会适时地、稳稳地托住她正在处理的部件。
时间在这种宁静而高效的协作中悄然流逝。窗外的阳光逐渐变得明亮而温暖,在海面上铺开一条碎金般闪烁的道路。
当最后一个小巧的铃舌被附加上悬浮咒和触发共鸣的微型魔法阵后,斯内普将那枚主体贝壳轻轻拿起,格温尼维尔默契地将所有组件递到他手中。他的指尖快速而优雅地穿梭,将那些雕刻好的贝壳、铃舌以及用特殊丝线串联起来,最终组合成一个造型别致、流淌着静谧魔力光辉的风铃。
他将其轻轻提起,风铃下的贝壳组件相互轻轻碰撞,却没有发出寻常的叮当声,而是流淌出一串极其空灵、仿佛直接源自海洋深处的柔和鸣响,带着一种能抚平心绪的奇妙魔力。
斯内普审视着完成的作品,黑眸中闪过满意。他将其递给格温尼维尔。
格温尼维尔接过风铃,指尖感受着那微凉的触感和其中蕴含的、与斯内普魔力同源的宁静力量。她抬起头,毫不掩饰其中的赞赏与喜悦。
“完美,西弗勒斯。”她轻声说道,这次没有调侃,只有真诚。
斯内普垂眸看向她,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此刻竟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并罕见地流露出一抹极其浅淡却真实存在的柔和笑意。“先挂在这吧,”他声音低沉,比平日少了几分冷硬,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等行程结束,再带回地窖。”
他的提议听起来合情合理,仿佛只是出于对旅行便利性的考量。然而,在这看似寻常的话语背后,却隐藏着他那份刚刚确立的、名为“温水煮青蛙”的占有策略。
将这件由他们共同完成、蕴含着独特魔力共鸣的风铃,暂时悬挂于这间临海的、某种程度上属于他们两人独处空间的小屋里,是一种无声的标记与宣告。每一次海风吹拂,风铃空灵作响,都会提醒着格温尼维尔这份共同的创造与此刻的联结。这声音会潜移默化地渗透进她的记忆,将这段时光、这个地方、以及与他共处的感觉,紧密地缠绕在一起。
他说完,便极其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风铃,转身走向窗边最适合悬挂的位置。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只是完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收尾工作,然而那刻意放缓的节奏和专注于寻找最佳悬挂点的侧影,却泄露了他对此事的重视。
格温尼维尔站在原地,看着他仔细调整着风铃悬挂的高度和角度,确保它能最有效地捕捉海风,发出最悦耳的鸣响。阳光透过窗棂,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柔和了他惯常冷硬的线条。
她安静地看着,没有打扰,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当斯内普终于将风铃稳稳挂好,后退一步审视效果时,一阵恰好的海风穿堂而过,拂动那串精致的贝壳与银丝构件。顿时,一连串空灵、悠远如深海歌谣般的清音流淌而出,轻柔地弥漫在整个小屋之中,与窗外的海浪声形成了奇妙的呼应。
斯内普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回格温尼维尔身上。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黑眸在风铃的清音映衬下,显得愈发深邃难测,其中涌动着的,是那份已然明确却绝不急于宣之于口的、势在必得的耐心。
格温尼维尔也没有说话。她没有回避他的注视,只是安静地、温和地回望着他。她的唇角带着一丝极淡的弧度。
两人之间隔着几步的距离,在风铃悠扬的伴奏和海浪的低语中,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心照不宣的静谧对峙。空气中弥漫着魔药材料的清苦、海洋的咸涩、以及一种无声流淌的、紧绷而亲密的张力。
他看着她,仿佛在审视一件终于确定归属的、独一无二的珍宝,思考着如何以最稳妥的方式将其彻底纳入自己的守护范围。
她看着他,仿佛在耐心等待一只警惕的、习惯了黑暗的猛兽,自己一步步走出阴影,主动踏入她早已为其准备好的、温暖的领地。
风铃的贝壳轻轻相撞,发出悦耳的碎响。
他的指尖在身侧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如同蝶翼。
海风再次拂过,带来悠远的浪潮声。新制成的风铃在风中微微旋转,发出低不可闻的、宁静的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