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彭妙计团伙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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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恶魔伏法：1999年的枪声

1999年4月9日下午1时，湖北省钟祥市九里乡杨桥村的一处农舍前，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树林边徘徊。突然，随着一声令下，数名警察如离弦之箭般从树林中冲出，将其中一个"小个子"扑倒在地。整个抓捕过程不到一分钟，这个让四省百姓闻风丧胆的杀人恶魔彭妙计终于落网。

这个身高仅1.58米的男人，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带领团伙流窜豫陕皖苏四省，作案38起，杀害77人，重伤5人，犯下了新中国成立以来极为罕见的特大系列杀人、抢劫、强奸案件。他的犯罪手段极其残忍，不仅用菜刀和剪刀砍(剪)断被害人喉管40人，还割下男被害人生殖器4人，其暴行令人发指。

1999年12月3日，河南省三门峡市中级人民法院在灵宝市作出一审判决：以故意杀人罪、抢劫罪、强奸罪、盗窃罪数罪并罚，判处被告人彭妙计、丁运好、苏小平、王天兴、张健、赵晓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2000年1月28日，遵照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下达的命令，这6名罪大恶极的罪犯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彭妙计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为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付出了应有的代价。然而，那些被他残害的77条生命，那些支离破碎的家庭，所遭受的痛苦和创伤，却永远无法愈合。

二、血色轨迹：1998-1999年的连环血案

2.1 第一滴血：初露狰狞

1998年3月8日凌晨，河南省灵宝市豫灵镇堡里村的村民们还在睡梦中，一场噩梦正在悄然降临。2时许，一伙歹徒闯入村民秦乐启家中，秦乐启被打成重伤。

正当民警在现场勘查时，距离秦乐启家仅60米的村民冯金岭家又传来噩耗。冯金岭的儿子哭着跑来报案，说他昨晚在山上干活没在家，刚刚回家发现父亲被人杀死在床上。

民警立即赶赴冯金岭家。现场惨不忍睹：年过五旬的冯金岭被人捆绑四肢，丢在地上。他的头骨破裂，颈部几乎被砍断，显然是被用铁锤或者木棍活活砸死的。事后歹徒怕他不死，又用菜刀猛砍他的颈部。

根据现场判断，歹徒先进入没有院墙的冯金岭家，从屋外找到了炼金用的铁锤和木棍，然后冲入屋内。当时他们并没有蒙面，所以必须杀死冯金岭灭口。杀死冯金岭以后，歹徒在屋里翻找了财物，然后冲入不过60米的秦乐启家。由于此次蒙面了，就无需杀人灭口，只是将秦乐启打昏。

秦乐启的妻子对民警回忆了当时的场景：凌晨2时左右，夫妻两人还在熟睡，突然"砰"的一声，房门被砸开，3个蒙着面的歹徒冲进来。男主人秦乐启刚从床上坐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棍子打在头上，当场昏迷。之后，一个小个子歹徒上床用脚踩着她说："你狗日的姚根焕，你惹人家了，快把钱拿出来，要不把你的孩子抱走卖掉。"

这是彭妙计团伙首次出现在警方的视野中。然而，此时的警方还不知道，这仅仅是一系列重大连续杀人案的开始。

2.2 疯狂升级：血案频发

仅仅22天后，1998年3月31日凌晨2时，同是豫灵镇的文底村，又发生一起血案。几名歹徒先潜入村民周清江家，在没人住的一个屋子里进行盗窃，偷了一瓶小护士美容霜、一瓶佳雪牌洗面奶、一瓶白酒和一包花生，还拿走了周家的铁锤和菜刀。

随后，他们用周家的红绸蒙面后，又窜到同村的李文法家。李文法家同样有一个炼金池。由于李文法家院墙很高，铁门又结实，难以翻越。他们用木棍和锤子，将土墙凿穿入室。

听到响声的李文法到院子查看，还没看清歹徒的样子，就被一铁锤重重砸中太阳穴。他踉跄着逃到房屋门口，又被歹徒追上连砸几锤，当场毙命。歹徒随后冲入李家，逼迫李文法老婆交钱。李文法老婆过于惊慌，根本讲不出话来。歹徒们认为这个女人不老实，用木棍重击她的头部，连打了几棍，将她活活打死。

更令人发指的是，其中一个歹徒还对这个中年农妇进行了奸尸。这两人死后，都被用菜刀猛砍颈部，几乎砍断了脖子。显然，歹徒要保证杀死两人。

随后，歹徒们翻箱倒柜，在粮食柜中仅仅翻出20多元现金。更令人吃惊的是，歹徒杀人以后不急于逃离现场。他们就在两具脑浆崩裂，血流满地的尸体傍，安然吃完花生米，喝完酒才大摇大摆离开。

万幸的是，这群歹徒没有将在隔离小屋睡觉的李家3个孩子杀死。父母被杀后，这三个孩子由两个分别被亲戚领走，最小的一个女孩则被一个好心人收养。

这起案件不同寻常的是，歹徒们轻易凿穿了李文法的院墙，而且打洞手法熟练。警方判断，歹徒中应该有人做过旷工一类的工作。

2.3 跨省作案：恶魔的足迹

1998年4月2日凌晨，陕西省潼关县太要镇窑上村发生了一起蒙面入室抢劫案。这次歹徒为4个人，领头的也是一个小个子，这次他说的是四川话。几个歹徒蒙面锤门入室，撕床单捆绑受害人，翻粮食柜，喝麦乳精，抢走现金300余元和一些金银首饰及一壶食用油。

同一天，在距现场1.5公里的一条沟里，发现了一具被焚的尸体，燃料就是那壶食用油。根据受害者回忆，这个尸体外形同其中一个歹徒非常相似。警方分析，其死因很可能是因分赃不均被同伙打死。

此后，彭妙计团伙开始流窜多地作案，足迹遍布陕西、河南、安徽、江苏四省21个县市区33个行政村。

1998年7月20日凌晨，潼关县代字营乡北洞村村民亢振亚一家老小八口全部被杀。亢振亚家院内有氰化池，歹徒在逃跑途中遗留有两块蒙面布。根据现场勘察，亢振亚家夫妻是被捆绑后，活活砸死的，另外家中2个老人和2个孩子，也都被残忍杀死。其中一个孩子仅有1岁几个月大，歹徒手段极为凶残。所有死者死后，都被菜刀猛砍颈部，以保证必死。

1998年8月14日凌晨1时左右，在一场大雨中，陕西省户县天桥乡南斑竹村路边诊所的许世利一家三口被杀，歹徒用钢钎、镢头、木棒击打受害人头部后用菜刀切颈。女主人死后还被奸尸。

1998年8月17日，歹徒又流窜到陕西省乾县阳峪乡阳砦村。路边开一小商店的王凤岐家发生一起特大血案。凌晨3时，王凤岐被撞门声惊醒刚一下床，一个蒙面小个子歹徒扑上来用小镢头迎面向王凤岐砸来。王凤岐身高一米八几，非常强壮，反应很快。他顺手一把抓住镢头夺了下来，这个歹徒见势不好，扭头撒腿就跑。

王凤岐持镢头追了出去，因天黑很快就失去了目标。回家后，他才发现3个孩子已被歹徒杀死，夫妇俩当即昏厥过去。根据王凤岐回忆，小个子歹徒最多只有1米5几，体格瘦弱。

1998年11月6日凌晨3时左右，陕西省富平县流曲镇流曲村29岁的村民孙渭南家开的路边小卖部，被罪犯挖洞入室，一家三口被杀。死者都被铁锤砸死后，切断颈部，女性死者还被奸尸。

1998年12月15日，河南省伊川县白沙乡常岭村常庆斌夫妇被杀。12月16日和18日，河南省登封市大金店镇文村和新郑市薛店乡两个路边商店，惨遭血案，均是店主被杀。

三、艰难侦破：警方的不懈努力

3.1 迷雾重重：初期侦查困境

面对这一系列骇人听闻的血案，豫陕两地警方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由于案件迟迟不破，遇害人数直线上升，终于震动了中央。政法委书记罗干，公安部部长贾春旺、副部长白景富作出批示，要求及早破案。

豫陕两地的警方更觉压力和责任重大，忧心忡忡。然而，初期的侦查工作面临着重重困难。

首先，歹徒们非常狡猾。他们所有凶器和作案工具都是就地取材，这让警方无法追查。对于看过他们面目的，一律杀死灭口，加大了侦破难度。同时，他们还会故意做出一些事情，诸如杀人全家，误导警方是寻仇，增加侦破难度。

其次，歹徒虽在现场留下了足印，指纹，精液等物证，却始终没有人看到他们相貌，也不知道他们的口音，根本无法确定他们身份。

刑侦专家郑德才、韩均良发现，现场经常有多种足印。仔细研究，他们发现这并不是团伙有6人，而是歹徒狡猾的换了鞋子。根据现场足迹判断，至少其中两个歹徒曾经在现场临时换鞋，做出还有另外2个歹徒的假象，误导警方。另外，其中的小个子和一个大个子也非常狡诈，他们多次穿不合脚的鞋子，留下各种错误脚印误导警方。

此外，为首的小个子会说多种方言。他说过相当标准的四川话，陕西话，河南话，还曾说过湖北话，这让警方难以判断他们的真实籍贯。

3.2 关键突破：乌国庆出山

由于案件迟迟未破，公安部派出了最优秀的刑侦专家赶赴现场，其中就包括大名鼎鼎的乌国庆。

乌国庆是新中国建立之初培养的刑侦技术专家，历任公安部刑事侦查局大要案处处长、助理巡视员、巡视员。是号称刑侦八虎的公安部首席特邀刑侦专家之首，被人称为中国版福尔摩斯。

在他所破获的案件中，尽是人们耳熟能详的大案子，如东北的"二王"案、"三张"案、千岛湖台胞被杀案、武汉长江大桥公交车爆炸案、大连57空难、张君李泽军案、马加爵案等等。说乌国庆是新中国第一神捕毫不为过。

而彭妙计在河南陕西流窜作案时，乌国庆已经退休，然而面对一个作案多起却一直未留下蛛丝马迹，如此狡猾难办的对手时，警方还是请出了这位老神探。

乌国庆到达现场后，经过仔细勘察，很快就得出了重要结论：犯案的凶手，是一个身材矮小，绝不会超过一米六，但是力气惊人，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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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国庆还分析了这伙歹徒的一些特征：这伙人对于生活要求不高，对于肮脏恶劣环境能够适应。现场曾经流失过一些档次很低的金丝猴香烟，但电器什么却没丢失，说明歹徒平时抽的就是这种香烟，侧面证明他们生活水平很低。

最初的案件中，他们并没有侵犯女性受害者。后来的案子，女性受害者死后基本都被奸尸，还不是活着时候被强奸。这说明这几个歹徒，应该是社会底层，平时多为懦弱压抑的人，而且有很强自卑心理。他们不敢公开强奸女性，只敢强奸尸体。

更有意思的是，这个团伙在春季和冬季连续作案，甚至隔天作案一起。但在夏季和秋季，他们居然停止作案2到3个月。乌国庆他们认为，这伙歹徒很可能不是民工，也不是流浪汉，而是在家务农的农民。因为春季和秋季正是农民农忙时期，歹徒之所以蛰伏，是在家中做农活。

由于案件很多都是在河南省的灵宝市豫灵镇和陕西省的潼关县，乌国庆他们认为歹徒肯定在这里长期生活，甚至现在还在这里暂住。之前有过打洞，捞金沙，偷钨丝的情况，可以判断歹徒很可能在金矿打工。

乌国庆的这些分析为案件侦破指明了方向，成为了破案的关键突破口。

3.3 锁定目标：小个子的真面目

根据乌国庆的分析，警方开始重点排查身高1.58米左右的小个子男性。

在大面积的排查中，警方逐渐获取越来越多的重要线索：某歹徒或名"张建"；"小王大王张建腾飞小斌"等7人曾住在下堡障村一出租屋中；"小王"，咸阳一带人，人又黑又瘦，不超过1.60米，等等。

警方跟随相关线索进行调查，抓获张建、马卫、华永利等人，并得知1.58米左右的"小王"就是这些案件的主谋，但"小王"的真实姓名、地址他们都不知道。

此后根据一个周至籍知情人的情报，警方从当时在洛阳监狱服刑的名叫陈文宝的盗窃犯处了解到"小王"的重要身份信息："小王"可能叫妙计，周至人，与周至县翠峰乡史伍村的孟双龙是姨表亲。

随后，警方找到了孟双龙的母亲，并从孟母处了解了1.58米的"小王"的真实身份和信息。至此，"小个子"彭妙计的真面目正式揭开。

彭妙计，身高1.58米，1966年9月出生，原籍陕西山阳县。从小随父母逃荒到周至县投靠姨母，12岁时被人拐卖到河南漯河。两年后又一路乞讨逃回周至，然后在关中、渭北一带流浪和靠给人打工为生。

1982年，年仅16岁的彭妙计将其母亲拐卖到江苏，两年后又以其妹妹作抵押将母亲赎回，后将其母在江苏所生的一子卖掉。1989年，彭妙计过继四川籍孤寡老人王建辉，改名为王宏德。第二年，彭妙计与胡某女儿跳墙私奔，后逃到户县以修自行车为业，其间生育两个儿子，并将小儿子卖掉。

3.4 千里追捕：湖北擒凶

锁定彭妙计后，警方立即展开追捕。1999年4月6日早晨，警方以县民政局扶贫队的名义登门接触了彭妙计的母亲石明月，最终从彭家同院的一个本家邻居嘴里了解到彭妙计的所在地，大概在湖北省九里乡黄岩村。

1999年4月9日，梁宝民等警官到达湖北省钟祥市九里乡，在九里乡派出所的帮助下，很快查清了彭妙计的落脚点在杨桥村。

4月9日下午1时15分，彭妙计最终在杨桥村自家门口的树林中被警方抓捕归案。

落网后的彭妙计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警方不掌握他的案件全部。他不吃不喝一言不发，拒绝回答任何询问。面对其住所搜查出的赃物，他又突然疯傻起来，口歪目斜，四肢不停地抽搐。

懂得医道的干警给他检查了以后厉声喝道："你别再装了，枪毙你十次都不多！"彭妙计知道躲不过，转为蛮横。他还嚣张的说：明着告诉你们，我就是主犯，另外2个人都是从犯。他们不知道我的名字住址，只有我知道。但我就是不说，你能把我怎么样？不就是打吗？来啊。我从6岁就被人毒打，还怕这个？随你们卸胳膊卸大腿！

彭妙计虽年纪不大，从小在社会流氓，挨打无数，也被公安机关处理过无数，一般审讯对他没效果。主审的干警也没有来硬的，而是攻心。根据彭妙计的干爹介绍，彭对所有人都很无情，唯一对自己小儿子康康比较好。

干警说：你带这么多赃物赃款回家，你敢说你老婆不知情？我们随时可以用包庇罪把你老婆抓起来。如果她也被抓，你的儿子就惨了，以后谁管他？你要还顾着你的儿子，就老实交代。你自己考虑考虑。

这番话一说，彭妙计顿时放弃了抵抗，低下了头。他时断时续地交代了在河南、陕西、安徽、江苏所作的杀死数十人的全部案件，只要求不要抓他老婆，说："她真的不知道我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