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香港魔警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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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3月17日凌晨1点14分，香港广州道地下隧道内的声控灯随着空气流动忽明忽暗。巡警曾国恒刚刚用钢笔在签到簿上画下自己的名字，突然听到背后传来金属撞击声。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那是枪栓拉动的声音。

当他回头时，一颗9毫米子弹已经从他的左耳前方穿过，下颚骨被高速冲压震动，震碎了颈静脉。颈静脉如同破裂的消防水管，鲜血喷溅而出，瞬间染红了整面墙壁。

在他身边，另一名警员冼家强遭遇了更为残酷的袭击。当他向前移动时，枪口正对着他的鼻孔，子弹从他的鼻孔射入，后脑勺被击穿，脑浆和鲜血喷溅在他的防弹背心上。

然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现场还有第三个伤者——休班警员徐步高。他戴着假发和墨镜，躺在血泊中，身中五枪，左手紧握着一把生锈的左轮手枪。弹道测试结果让所有人头皮发麻：这把枪正是2001年警员梁成恩遇害时丢失的配枪，也是恒生银行大劫案的凶器。

三具尸体呈三角状躺在血泊中，冼家强在意识模糊的状态下吐出了震撼整个香港警界的话："开枪的是警员徐步高。"

这起案件不仅震惊了香港，也成为了香港警队历史上最黑暗的一页。从2001年到2006年，徐步高以警察的身份，策划并实施了一系列令人发指的罪行，包括杀害同僚、抢劫银行，最终在一场激烈的枪战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血色起点：石围角邨枪击案

1.1 虚假报警：死亡陷阱的开端

2001年3月13日中午12时，香港梨木树警署接到一个电话。一名自称姓陈的男子投诉梨木树邨松树楼15楼一单位有噪音扰民，并留下了手机号码。很快，巡警赶到现场，但并未发现噪音问题。巡警按照投诉人留下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却无人应答，于是自行离开。

第二天，也就是2001年3月14日中午12时，荃湾警署报案室一个供内部使用、没有录音装置的电话，接到一名自称姓曾的男子投诉石围角邨的音响噪音。五分钟后12时05分，梨木树警署又接获一名曾姓男子的电话，投诉石围角邨"石桃楼A座552室"有音响噪音。

警署于是派了警员梁成恩前往处理。梁成恩是一名年轻有为的警员，年仅23岁，即将步入婚姻殿堂，他的未婚妻已有身孕。谁也没想到，这次看似平常的噪音投诉，竟成了他生命的终点。

1.2 致命邂逅：楼梯间的伏击

梁成恩到达石桃楼A座552室后，发现并没有所说的噪音。12时24分左右，他通过电台报告"没有听到噪音"，随后还与同事在电话中商量相约打壁球，但电话突然中断。

仅仅六分钟后，也就是12时30分，警方接到居民报案称在石桃楼B座见到警员倒在血泊中，随后又有居民报警称听到枪响。警方火速派人赶到现场，发现梁成恩躺在五楼552室旁梯间的防烟门前，身中五枪，送医院抢救时已经回天乏术。

梁成恩的配枪（内有六发子弹）和快速上弹器（内有六发子弹）不翼而飞，现场只留下了一个带血的口罩。

法医验尸发现，梁成恩左肩、后颈左方、左胸腔下方、左眉骨及头盖骨中央各中一枪，颈部还有刀伤。弹道分析和血液喷溅的形态表明，梁成恩身中的三枪都属于近距离射击，现场的子弹属于.38口径警用子弹。

特别令人震惊的是，其中一枪是紧贴头顶射击，与三合会组织惯用的惩罚手段"雷劈"十分相似。这种处决式的枪击方式，显示出凶手的残忍和冷酷。

1.3 精心策划：完美犯罪的蛛丝马迹

警方调查发现，被投诉的552室实际上是空置的，投诉电话是使用未实名登记的太空卡拨打的。这表明凶手是故意报假案，引诱警员前往。

更令人不安的是，警方在现场发现了被遗弃的口罩，从口罩上提取到了DNA，但无法确定凶手身份。

现场勘查显示，凶手很可能埋伏在楼梯间，趁梁成恩打电话时进行袭击。警方认为，此次行凶显然经过精心设计，并且凶手足够了解警方办案程序，能在短时间内从警员身上抢走枪，说明凶手非常熟悉警方。

最关键的是，警员枪袋有特别的防抢装置，一般人不得其法，很难抢走。这一细节让警方怀疑凶手可能是警队内部人员。

二、血债累累：恒生银行劫杀案

2.1 红色魅影：银行劫案的上演

在石围角邨枪击案发生九个月后的2001年12月5日中午12时10分31秒，荃湾丽城广场的恒生银行遭遇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抢劫。

监控录像显示，一名身穿鲜红色长袖上衣、黑色便服长裤、戴白色手套及墨绿色飞虎队头套、左手持枪的劫匪闯入银行。他身高约1米8，体型偏瘦，动作敏捷。

银行的巴基斯坦籍护卫Khan Zafar Iqbal立刻举枪与匪徒对峙，并以广东话喝止："做咩事？唔好乱黎！"（干什么？不要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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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徒步步逼近，向护卫大喝："放低枪！"（把枪放下！）护卫没有听从，劫匪于是朝他开了两枪。护卫虽然中枪，但仍试图举枪还击，劫匪迅速绕到他身后，将其按在地上，对着后颈近距离再开一枪，护卫当场死亡。

整个抢劫过程仅耗时1分18秒，劫匪抢走了49万2880港元及1091美元，随后逃离现场。

2.2 弹道追踪：案件串并的关键

警方赶到现场后，发现了几个关键线索：劫匪使用的是一把.38口径左轮手枪，而弹道分析证实，这把枪正是梁成恩被抢走的配枪。

此外，现场还提取到了劫匪的鞋印，经鉴定是美津浓牌27号半白色边深蓝色底男子球鞋。这种型号的球鞋在香港共售出800双，其中27号半的有130双。

更值得注意的是，警方发现这款球鞋也在警察俱乐部和机动部队出售，这进一步加深了警方对内部人员作案的怀疑。

为了缩小调查范围，警方在警队内部发起了一个"旧鞋换领消费券"的活动，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收集可能与案件有关的鞋印。然而，最终有12名警员参与换券，但都被排除了嫌疑。

三、迷雾重重：五年悬案

3.1 大规模排查：大海捞针的努力

从2001年到2006年，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俗称"O记"）在警队内部秘密展开了大规模调查。他们每天向3名警务人员问话，最终调查了3667人，却始终没有找到凶手。

警方甚至请来了澳洲犯罪学专家博汉仕（Roderic Girth Broadhurst）和香港首席法医官马宣立医生进行咨询，试图勾勒出凶手的画像。

专家们分析认为，如果凶手确实实施了两起犯罪，他似乎符合有组织、非激情犯罪类型，这种类型的犯罪与工具型动机相联系，加上他的作案手法，凶手很有可能接受过军事或警察训练。

3.2 关键人物：徐步高的双面人生

在这漫长的五年调查中，有一个人逐渐进入警方视野，他就是徐步高。

徐步高1970年5月17日出生于福建邵武，1978年随母亲移民香港，次年父亲和弟弟也来到香港。他在观塘工业学校（现观塘功乐官立中学）就读，但成绩不佳，甚至被日校开除，只能转读夜校。

1993年，23岁的徐步高加入香港警队。在警校期间，他表现出色，尤其是射击方面，能够左右手同时开枪且弹无虚发，被称为"神枪手"。他以优异成绩获得银笛奖毕业。

然而，徐步高的性格存在明显缺陷。他性格孤僻，难以与同事建立良好关系，经常与上司发生冲突。在1996年至2001年间，他四次报考警长升级试，每次成绩都很优异，但只获得一次面试机会，原因是上级认为他性格有问题。

此外，徐步高在经济上也面临压力。1999年，他以260万港元的价格购入东涌东堤湾畔的一个单位，然而房市动荡，不久他就亏损了70多万。

更令人震惊的是，徐步高的私生活也不检点。据他的密友透露，徐步高自1999年起就定期在深圳及香港嫖J，有时候每星期光顾一次。他还曾在东莞包养 情 妇。

四、终局之战：尖沙咀隧道枪击案

4.1 致命邂逅：隧道中的死亡三角

时间来到2006年3月17日凌晨1点12分，尖沙咀分区巡逻小队的警员冼家强和曾国恒在广东道行人隧道附近巡逻。他们在隧道内完成签到后正准备离开。

这时，他们注意到一个可疑的路人，这个人戴着眼镜，头上还戴着假发。两名警员上前要求其出示身份证，但对方不仅没出示身份证反而掏出枪来突然对着两名警员开火。

冼家强和曾国恒都身受重伤，曾国恒是头部中枪，而冼家强是脸部和左脚上18厘米小腿的位置中枪。两人虽身受重伤但仍然奋力还击。

冼家强在案发时开了两枪但没有命中目标，与此同时曾国恒向徐步高连续开了五枪全部命中对方，在击毙徐步高之后曾国恒才倒地不起。令人敬佩的是，即使在头部中枪后，曾国恒仍然保持最后意识将枪放回枪袋并扣上了保险。

增援的警察赶到现场后，发现徐步高右胸下压着一支生锈的手枪，枪口有血迹且手柄被黄色胶带包裹。警方的调查报告指出这支枪原本属于2001年遭遇不幸的警员梁成恩所有。

4.2 证据链闭合：真相大白的时刻

徐步高被击毙后，警方迅速展开调查，很快发现了一系列关键证据，将徐步高与之前的两起案件紧密联系在一起：

1. 2001年在石围角邨杀警案现场的证物——带血的口罩，经过香港警方检验后证实了与徐步高的DNA高度吻合。

2. 在尖沙咀警员枪击案中，徐步高所持的枪为2001年杀警案中警员梁成恩所丢失的佩枪。

3. 恒生银行抢劫案后，徐步高开设了19个个人账户，总共存入了五十多万的港元，全部是以现金的方式存入，开设账户的时间均在2001年12月后开设的。

4. 在恒生银行案后，徐步高出境记录有53次，出境地分别有中国内地35次，澳门7次，有与家人一起去澳洲和加拿大游玩，也有和友人到新西兰历险及多个国家旅游，先后消耗的旅游费将近20万元，这些支出远超出他作为普通警员的收入水平。

5. 警方调查徐步高和妻子的八达通记录过程中发现，徐步高和妻子有交换八达通使用的习惯，而在前两单案子发生时，均是徐步高的执勤空挡，并且在案发前也曾经多次去过案发现场。

6. 根据监控视频发现，2006年3月16日晚上11时48分（警员枪击案发生前一个半小时左右），徐步高在结束了执勤之后通过步行、骑电自行车、搭乘的士等到达案发现场，而后在徐步高所骑的电自行车上也搜查出了一张记录着巡警签到时间、巡警数目等资料的纸张，证实徐步高此次的杀警案是蓄谋已久的。

五、动机剖析：双面人格的心理迷宫

5.1 心理评估：分裂人格的争议

徐步高的作案动机成为了案件调查的核心问题。经过多方专家评估，对徐步高的心理状态形成了几种不同的观点：

美国联邦调查局的刑侦专家认为，徐步高可能患有分裂性人格障碍，他把自己不能顺利升迁归咎到外界和上级对他不公平，产生报复心理，通过犯罪的刺激弥补一成不变生活的倦怠感。

香港城市大学犯罪心理专家则认为，徐步高性格内向，由于无法从外界得到认可及世俗标准的成功，他的情绪不断积累形成了偏执想法，反而通过作案发泄。

美国FBI特别调查主任、犯罪心理学权威麦克纳马拉（J. McNAMARA）在死因聆讯时指出，徐步高可能患有分裂性人格障碍症，9项人格障碍特征中，徐占7项，而此障碍只会在全球3％的人口身上出现，可说是世界罕见。

然而，也有专家持不同意见。香港青山医院精神病专家阮长亨认为，徐步高并非典型的精神病患者，但有着极端的自恋与自负人格特质。

心理学家推测，徐步高长期怀抱对个人成就落差的不满，特别是在数次特警选拔和晋升受挫后，这种挫败感进一步激化。他明明曾获奖，却屡遭冷落，这种强烈的不公感和自我怀疑可能促使了他的极端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