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重庆柏家镇弑夫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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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等着。”蒋某银躺下前恶狠狠地盯着刘某会,“天亮了我就把这丫头拖到公路上,让全村人都看看她的骚样!”这句话像把冰锥刺进刘某会的心里——她太清楚蒋某银的脾气,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这些年的委屈和恐惧在这一刻爆发了:被打碎的饭碗、背上的鞭痕、公公骨折的手臂、儿子水缸里的挣扎、女儿哭红的眼睛……无数画面在她脑海里打转。她看着里屋女儿蜷缩的身影,又看向沙发床上鼾声渐起的蒋某银,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只有他死了,孩子们才能安全。
刘某会蹑手蹑脚地走到灶房,从柴火堆旁拿起那把铁锤——这是龙能在世时用来修农具的,木柄被磨得光滑,锤头沉甸甸的。她握着锤柄的手在发抖,可想到蒋某银天亮后的威胁,又慢慢稳住了心神。
客厅里只有蒋某银粗重的鼾声,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映出他扭曲的侧脸。刘某会站在床边,看着这个毁了她全家的男人,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掉。她深吸一口气,举起铁锤,朝着蒋某银的头部狠狠砸了下去。
“咚”的一声闷响,蒋某银哼了一声,身体抽搐了一下。刘某会闭上眼,又接连砸了几下,直到锤头沾上温热的液体,才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她看着一动不动的蒋某银,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手脚冰凉。
里屋的龙梦筱听到动静探出头,吓得捂住了嘴。刘某会赶紧爬起来,把女儿搂进怀里:“别怕,妈妈保护你。”她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走到院坝里,拨通了幺嫂穆莲的电话:“穆莲,我把蒋某银打死了,你帮我报个警吧。”
穆莲赶来时,刘某会正坐在门槛上,手里还攥着铁锤,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天快亮时,警车的鸣笛声打破了村庄的宁静,民警走进院坝,刘某会没有反抗,只是反复叮嘱:“我女儿还小,麻烦你们多照看她。”
五、迟来的审判
警方勘查现场时,在沙发床上发现了蒋某银的尸体,经鉴定,他系脾破裂大失血合并重度颅脑损伤死亡。刘某会被刑事拘留后,7月23日被批准逮捕,案件很快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
消息传到村里,村民们都唏嘘不已。有人拿来纸笔,自发组织签名请愿,全村一百多人在请愿书上按下手印,请求法院轻判刘某会。“蒋某银死有余辜,刘某会是被逼的。”村支书谢先生拿着请愿书告诉民警,这些年蒋某银的恶行大家有目共睹。
更让人意外的是,蒋某银的亲兄弟也站出来为刘某会求情。“我哥做的那些事太不是人,换谁都忍不了。”他在笔录里说,自己早就看不惯蒋某银的所作所为,只是没敢阻止。
2020年12月22日下午,重庆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在梁平区法院开庭审理此案。法庭上,控辩双方的争议焦点集中在刘某会的行为是否构成正当防卫。
公诉人认为,蒋某银被害时已经睡着,不法侵害已经终止,刘某会的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但被害人有重大过错,且刘某会有自首、获得谅解等情节,可从轻处罚。
为刘某会提供法律援助的律师刘召奎则辩称,案发当晚蒋某银持续四个小时试图性侵龙梦筱,虽暂时停止,但扬言天亮后继续施暴,危险仍在持续,刘某会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重庆大学的陈忠林教授也认为,若案情属实,应符合正当防卫的条件。
庭审结束后,案件休庭近半年。2022年6月23日,法院作出一审判决。法院认为,蒋某银的不法侵害在睡着后已结束,刘某会的行为属于防卫不适时,不具有防卫性质,其持铁锤击打致命部位的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
但法院同时认定,该案因蒋某银欲奸淫继女引发,被害人有重大过错;刘某会长期遭受家暴,在激愤、恐惧状态下作案,属于情节较轻;且其有自首情节,取得亲属谅解,平时无不良行为,对社区无重大危害。最终,法院判处刘某会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
听到判决结果时,刘某会当庭哭了。她没有提出上诉,只是拜托律师带话给孩子们:“等妈妈回家。”
六、未完的余生
2022年7月,刘某会回到了柏家镇。龙夏孜老两口已经搬回了家,龙梦筱休学半年后重新回到学校,只是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总是躲在刘某会身后。在外务工的龙航航特意回来住了半个月,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帮家里翻修了屋顶。
蒋某银的后事由他的兄弟料理,没有举行葬礼。村里再没人提起这个名字,只是路过刘某会家时,总会下意识地放轻脚步。有人偶尔会看见刘某会带着三个孩子去地里干活,她的动作还是那么麻利,只是背上的疤痕在夏天穿短袖时隐约可见。
龙梦筱的书包里总装着一个布娃娃,是刘某会在看守所里用碎布缝的。孩子说,抱着娃娃睡觉就不怕黑了。刘某会每天晚上都会给女儿讲故事,直到孩子睡着,然后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手里攥着龙能的旧照片。
村里的妇联干部来过几次,给龙梦筱做心理疏导,还送来生活用品。刘某会每次都道谢,然后低下头搓手,像个拘谨的孩子。有人问她以后打算怎么办,她想了想说:“把娃养大,供她们读书,不辜负龙能。”
2023年春天,龙梦筱在作文里写:“妈妈是英雄,她保护了我。”刘某会看到后,把作文叠好放进铁盒里,和龙能的照片、孩子们的奖状放在一起。铁盒放在衣柜最底层,每次打开都能闻到淡淡的樟脑味,像极了那些难熬的岁月里,唯一的一点安稳。
如今,刘某会还在缓刑考验期。她每天早上送孩子们上学,然后去地里干活,下午接孩子回家,晚上辅导作业。生活平淡得像村口的小河,没有波澜,却藏着历经劫难后的踏实。只是偶尔听到别人吵架的声音,她还是会下意识地抱紧身边的孩子,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铁锤早已被警方没收,但那段记忆像烙印一样刻在她心里。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绕不开那个夜晚,可只要孩子们能平安长大,她觉得一切都值得。就像她常说的:“妈在,家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