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太师椅下的族谱会咬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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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底那只手缓缓抬起,掌心朝上,像是在等什么。陈三槐没动,血泪一滴一滴落进黑水,红晕一圈圈荡开。他右眼烧得厉害,像是有人拿针在眼眶里搅,但他没抬手擦,也没后退。
他知道这手不是幻觉。
三年前他掉进这口井,捞上来时手腕有道疤,可他明明没死,也没去过地府。那这手是谁的?是他,又不是他。
他盯着那只手,手指微微蜷了下。
手也跟着蜷了下。
不是同步,是滞后半拍,像信号延迟的直播画面。
他忽然笑了,从袖子里摸出那枚碳化铜钱,用指甲盖磕了三下,声音脆得像在点账本。然后他把铜钱往井里一抛,铜钱撞在井壁上,“当”地弹了一下,落进水里,沉了。
水面的红晕猛地一扩。
那只手突然缩回水中,井底的眼睛眨了眨,也跟着沉下去。
井口的蛛网颤了颤,蜘蛛八足微动,没拼字,也没逃,只是蹲在“陈三槐”三个字上,像在等他回头。
他没回头。
他转身,朝堂屋走。
门关着,门缝里缠满蛛丝,密密麻麻,结成一张厚网,黑得发亮,像是用墨汁浸过。风一吹,网面震颤,发出极细的“嗡”声,像算盘珠子被拨动。
他抬脚要踹,忽然停住。
他从嘴里吐出一点血沫,是刚才咬舌尖留下的。他用手指蘸了,抹在铜钱上。铜钱沾血,立刻发烫,边缘泛起一层暗红光晕。
他把铜钱往门上一贴。
蛛网“吱”地一声缩了回去,像被火燎的虫子,退开三尺。他趁机一脚踹开木门,扑进去,反手扯下道袍上一块补丁,塞进门缝,挡住再生的丝线。
堂屋阴冷,供桌歪斜,香炉翻倒,灰烬散了一地。太师椅摆在正中,椅背刻着“陈”字,黑水正从刻痕里渗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积成一小滩。
他走过去,椅子忽然动了。
不是被风吹,也不是地动,是自己滑了三寸,正正挡住通往里间的路。椅背的“陈”字渗水更急,黑水顺着腿流下,像在哭。
他没说话,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小刀,划破食指,把血滴在椅面上。
血一落,就被木纹吸进去,像干海绵吸水。椅子“咯”地一声,往下沉了三寸,底下传来机括响动。
一个暗格弹开,藏在椅底。
里面是一本残破的册子,纸页发黄,边角焦黑,像是被火烧过又抢救出来。封皮上写着“陈氏族谱”四个字,墨迹歪斜,像是临死前写的。
他伸手去拿。
册子突然自己翻动起来,纸页像刀片一样竖起,边缘锋利,带着锯齿。他手指刚碰上去,纸页猛地合拢,咬住他食指,狠得像狗啃骨头。
他闷哼一声,没抽手。
血顺着纸页流进去,浸透泛黄的纸面。册子抖了抖,翻开一页,浮现出一行朱砂字:
“明洪武年,陈七郎以兵马俑三百具,兑阴钱十万贯,限三百年内还清。”
字一现,册子就开始冒烟。
他想抽手,纸页却咬得更紧,像是不吸够血就不松口。他另一只手去掰,纸页纹丝不动,反而又翻一页,又现一行字:
“逾期未还,子孙连坐。”
他冷笑,用牙咬住袖口,把道袍扯下一角,缠在手上,用力一拽。
“刺啦”一声,纸页撕裂,他手指带血抽出来,族谱掉在地上,还在冒烟。
火苗从页角窜起,不是红火,是幽蓝色的冷焰,烧得安静,不冒烟,也不发热,但碰到火的地方,纸面直接化成灰,不落地,悬在空中。
他伸手去接灰,刚碰到,指尖就一阵灼痛,像是被冰烫伤。他咬牙,撕下道袍另一角,裹住手,把灰烬拢进袖中。
灰烬聚而不散,在他袖口盘旋,慢慢组成一个箭头,直指后院古井。
他低头看着袖口的灰,没说话。
他知道这箭头不是建议,是命令。
他刚要动,窗户“砰”地炸开。
一个人影从外头滚进来,穿着明光铠,却套着老头衫,手里提着夜壶,壶身刻着“信用土地”四个字。
是杨石头。
他滚进来后没站,直接趴在地上,耳朵贴地听了听,才抬头,压低声音说:“井底有门,通地脉阴库。”
陈三槐没问你怎么知道。
他知道这老家伙三百岁了,神位是抓阄得来的,但消息比阴司档案室还灵通。
“钥匙呢?”他问。
杨石头摇头:“不在井里,不在谱里,不在你手里。”
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个铜牌,往地上一放。铜牌上刻着“滞销冥钞兑换券”,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机顶盒开机密码:跳个舞就给你。”
“钥匙在……你太爷爷的智能机顶盒里。”
他说完,夜壶一提,整个人化成一股青烟,从破窗钻出去,消失不见。
屋里只剩陈三槐一个人。
他低头看袖口,灰烬组成的箭头还在,稳稳指着井口方向。
他抬起手,把道袍补丁重新塞进门缝。门缝外,蛛丝已经重新爬上来,但碰到补丁,就停住了,像是忌惮北斗七星的排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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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往外走。
路过太师椅时,椅子忽然又动了下,滑回原位,椅背的“陈”字不再渗黑水,干了。
他没回头。
他知道这椅子不是活的,是被什么盯着。
他走到院中,井口的蛛网还在,蜘蛛蹲在中央,八足垂下,不动。他走近,蜘蛛没反应,连腿都不抖一下。
他伸手探向井沿。
蛛丝突然绷紧,网面震动,发出“嗡”一声。
他停住手。
网没拦他,也没攻击,只是震了一下,像在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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