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师爷魂成督学,阎罗王送状元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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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黑子敲骨的声音在清晨的园区里显得格外清脆,像谁在用筷子刮碗底。他蹲在司法棺键盘前,一边敲一边念:“督学挂牌,阎王送袍,这事儿要是不直播,等于白干。”

没人搭理他。

林守拙正把一张新画的流程图钉在滑梯扶手上,手还在抖。昨夜那片金光飘落时,他差点以为自己活够了要被勾魂,结果是天降嘉奖令。现在他得赶在日头升到正中前,把“玩中学”三个字刻进纸马的核心符阵里。

汤映红站在廊下,锅盖已经合上,手里勺子也没放。她没说话,只是往地上倒了半勺残汤。那香味一开始是桂花,三秒后转成淡淡的焦糖味——这是安心粉加过量了。

陈三槐站在功德沙树下,算盘垂在身侧,卡住的那颗珠子还是没修。他左眼忽然抽了一下,像是有人拿细针扎了下眼皮。他知道那是祖宗们又在翻账本,估计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条目。

师爷魂浮在讲台边上,影子比昨天实了些,但手指边缘还在微微发虚。他盯着自己掌心,低声问:“真要我当这个督学?”

“你不当谁当?”陈三槐说,“你生前改命案卷宗,死后改作业本,专业对口。”

“可最后一道心验印……”师爷魂声音压低,“我怕一碰就炸。”

“炸了也得碰。”陈三槐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防水冥钞,塞进他手里,“当年你害人,是因为东家逼你画血咒镇童尸。现在你教人,是因为没人想让孩子一辈子啃铅笔头。两件事,一笔勾销。”

师爷魂没动,盯着那张钞票看了三秒。火盆里的灰突然自己旋起来,形成一道微弱的符环。空中浮现三重印记:第一道是地府礼部朱砂印,第二道是城隍联署钢印,第三道——只有一团扭曲的黑影,在缓缓蠕动。

“来了。”杨石头提着夜壶从墙角晃出来,壶嘴还滴着酒,“心验关,专治装死的鬼。”

黑影开始变形,显出一间破屋、一张供桌、七具贴满符纸的童尸。画面里年轻的师爷握着毛笔,笔尖蘸的不是墨,是血。他画完一道镇魂符,其中一具尸体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

“停。”陈三槐把冥钞扔进火盆。

火焰猛地窜高,烧出一声闷响。那黑影挣扎片刻,化作灰烬飘散。第三道印缓缓落下,带着一丝犹豫,最终稳稳盖在前两印之上。

“成了?”张黑子凑近看。

“成了。”陈三槐点头,“以后你就是督学大人,管考试不管判刑,抓作弊不抓逃魂。”

师爷魂低头看着自己逐渐凝实的手,忽然抬脚踢了下讲台。“从今天起,迟到一次罚抄《三字经》十遍,早退一次背《千字文》三轮,听懂没有?”

没人回答。但远处一匹休眠的纸马耳朵动了动,像是听见了。

汤映红这时走过来,揭开锅盖。一股热气冲出,香味瞬间变了——不再是桂花或焦糖,而是某种陈年旧书混着墨汁的味道。

“让他们梦见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她说,“读书立身,教化为先。梦里认了,现实就不敢乱咬。”

话音刚落,园区外雾气涌动。

雾里走出两个人。

前面那个披着黑袍,脸藏在兜帽下,走路不带声,像是踩在棉花上。后面那个捧着个木匣,身形高大,脖子上有道深疤,走路一瘸一拐。

“黑无常?”张黑子缩了下脖子,“他怎么来了?还捧着东西?”

等两人走近,才看清领头的是阎罗王。他没戴冠冕,也没持权杖,就那么空着手,走到讲台前站定。

黑无常上前一步,打开木匣。里面是一件袍子,赤金色,绣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远看像经文,近看全是名字——每一针每一线,都缝着一个曾被资助的婴灵魂名。

“状元袍。”阎罗王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园区的纸扎灯笼同时亮了一瞬,“地府二十年未动此物。今日送来,不是给你个人,是给这套法子。”

陈三槐没接。

他知道这袍子不能随便穿。传说谁穿上它,家族三代阴债翻倍。他左眼已经看见清单上新增的条目:**陈氏祖宗,代偿教育因果,负债:八万三千阴德币**。

“我不替他们签。”他说。

“也不用你签。”阎罗王淡淡道,“昨夜已有三百二十七位家长,在梦中按下手印。他们说——孩子能上学,我们背点债,值。”

汤映红轻轻哼了一声,锅里的味道又变了,这次是炒栗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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