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齐鹤涛&慕怀瑾(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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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终于在黎明前耗尽力气,渐渐停歇。当第一缕微弱的晨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照射在基坑边时,监测仪器的警报声奇迹般地平息了。一夜鏖战,险情被成功控制。浑身湿透、疲惫不堪的齐鹤涛,站在基坑边缘,望着脚下那片被征服的、泥泞却稳固的土地。雨水和汗水混合着从他脸上流下,他抬手抹了一把,嘴角却缓缓向上,勾起一个近乎虚脱却无比畅快的弧度。他知道,他不仅战胜了天灾,更是在与命运漫长的角力中,赢下了最关键的一役。那道横亘在他心头的冰冷壁垒,终于被他用钢铁、水泥和血肉之躯,硬生生凿开了一道口子。
贯通仪式那天,阳光慷慨地洒满崭新宏大的虹桥枢纽。巨大的玻璃穹顶下,光柱如利剑刺穿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新建筑特有的混凝土和金属混合的气息。人流如织,媒体长枪短炮林立,闪光灯此起彼伏,将这片新生的交通心脏照耀得如同未来之城。红绸横贯在连接机场到达层与高铁站台的宽阔通道入口,鲜艳夺目,像一道等待剪开的胜利符咒。
齐鹤涛站在人群最前方,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胸前佩戴着醒目的嘉宾红花。十年风霜,早已磨去了他眉宇间最后一丝青涩,沉淀下的是岩石般的沉稳和山岳般的厚重。无数镜头对准了他。他平静地接过礼仪小姐递来的金色剪刀,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指尖微微一颤。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和闪烁的灯光,望向那条崭新、明亮、象征着物理界限被彻底打破的通道深处。恍惚间,时光仿佛倒流扭曲。十年前机场落地窗冰冷的反光,慕怀瑾转身时风衣划过的决绝弧线,还有那句如同冰锥刺入心脏的话语——“别等我了,就像机场永远等不来火车”——此刻竟异常清晰地在他耳边炸响,与眼前这盛大的、颠覆性的现实形成尖锐到令人眩晕的对比。
剪刀刃口轻轻合拢,坚韧的红绸应声而断,飘落在地。掌声、欢呼声、快门声瞬间如海啸般将他淹没。他放下剪刀,脸上带着得体的、属于总工程师的沉稳微笑,向人群挥手致意。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心,正以怎样狂野的节奏撞击着肋骨,仿佛要挣脱束缚,飞向某个未知的终点。他完成了对物理法则的挑战,亲手将那个冰冷的比喻砸得粉碎。可那个让他甘愿用十年孤勇去“证明”的人呢?她在哪里?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在他脚边投下清晰而孤独的影子。这盛大的胜利,此刻却像一座过于空旷的殿堂,回荡着无声的叩问。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有力、由远及近的鸣笛声穿透了鼎沸的人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那是高铁进站特有的、充满力量感的宣告。齐鹤涛下意识地循声望去,目光投向通道尽头那个刚刚启用的高铁站台方向。
人群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列车进站声而微微骚动,目光纷纷转向站台。一辆流线型的银白色高速列车,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巨龙,正平稳、精准地滑入崭新的站台,稳稳停住。车门上方亮起柔和的指示灯。
齐鹤涛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毫无道理却异常强烈的预感,像电流般瞬间击中了他。他的目光死死锁住那扇即将开启的车门,仿佛穿越了十年的时光尘埃,固执地寻找着什么。
车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乘客开始鱼贯而出,拖着行李箱,汇入站台的人流。喧嚣中,一个身影,在车门开启的瞬间,便牢牢攫住了齐鹤涛的全部视线。
她穿着一件剪裁利落的米白色风衣,与十年前那件决绝的黑色截然不同。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未曾磨灭那份独特的清冷气质,反而沉淀出一种更为坚韧、从容的风韵。她拖着一个不大的深灰色行李箱,脚步不急不缓,目光在崭新的站台略一流转,便精准地、毫无迟疑地,穿越涌动的人潮,直直地落在了通道入口处,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的男人身上。
她的视线,如同带着实质的温度,穿越了十年的分离与等待,穿越了此刻所有的喧嚣与距离,稳稳地落在齐鹤涛脸上。那目光里,没有了当初的冰冷和绝望,只剩下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是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又像是尘埃落定后的平静,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探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鼎沸的人声、闪烁的灯光、崭新的建筑……周围的一切都急速褪色、虚化,成为模糊的背景。齐鹤涛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从列车中走出的身影,以及那双穿越十年光阴、再次清晰映出他轮廓的眼眸。
慕怀瑾一步步走近。高跟鞋敲击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稳定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踏在齐鹤涛停滞了十年的心跳节拍上。她终于在他面前站定,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眼中细微的纹路和时光刻下的痕迹。周围的人群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种异样的气场,喧哗声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好奇的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
她微微仰起脸,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他眉宇间的沉稳坚毅取代了昔日的青涩,额角甚至有了几丝不易察觉的细纹,唯有那双眼睛深处,依旧燃烧着她无法解读的火焰。
“齐工,”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长途旅行后的微哑,却清晰地穿透了最后一点嘈杂的余音,“恭喜。” 她的目光扫过他胸前醒目的嘉宾红花,然后重新落回他的眼睛,停顿了片刻,仿佛在斟酌着每一个字的重量,又像是在确认着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然后,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浅、却意味深长的弧度,声音很轻,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齐鹤涛死水般的心底激起千层浪涛:
“原来……”她顿了顿,眼波流转,带着一丝近乎天真的求证,也带着一种迟到了十年的、巨大的释然,“火车真的能开进机场了。”
这句话,如同一个密钥,瞬间开启了齐鹤涛心中尘封了十年的闸门。所有的克制、所有的沉稳、所有属于总工程师的荣光与面具,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积压了十年的情感洪流,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轰然冲垮了他所有的堤防。他的眼眶瞬间通红,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迅速积聚,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他没有说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是颤抖着,近乎笨拙地,把手伸进自己笔挺的西装内袋。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硬的、边缘早已磨损的塑料卡片。他摸索着,掏了出来——那是一张被时光浸染得泛黄发旧、边缘毛糙、布满深深折痕的登机牌。
他摊开手掌,将它完全展露在两人之间,也暴露在周围人好奇的目光下。纸张早已脆弱不堪,上面印刷的墨迹却依旧清晰可辨:航班号,日期,还有那个他刻骨铭心的名字——慕怀瑾。这是他十年前,在冰冷绝望的候机厅里,从她转身时飘落的登机口小票中,死死攥住、藏进心口的那一张。十年颠簸,十年孤寂,它从未离身。
他没有看那张登机牌,只是固执地、一瞬不瞬地看着慕怀瑾的眼睛。泪水终于决堤,毫无预兆地滚落他刚毅的脸颊,沿着下颌滴落,砸在光洁的地面,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他的声音哽在喉咙里,破碎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地、一字一顿地送进慕怀瑾的耳中,也送进这十年漫长时光的尽头:
“我在等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将那积压了十年、重逾千钧的字眼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带着血与泪的温度,“从来就不是火车。”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和她微微睁大的眼眸。那张承载了十年孤守与无望等待的旧登机牌,在他颤抖的手掌中,在虹桥枢纽崭新明亮的穹顶之下,在火车与飞机终于历史性交汇的起点,像一个沉默而有力的句点,也像一个饱含血泪的问号。
慕怀瑾的目光,缓缓地从那张饱经沧桑的登机牌,移回到齐鹤涛泪痕交错却异常执拗的脸上。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然而,那一直强撑着的、属于成年人的冷静疏离的面具,终于在这一刻无声地碎裂开来。她眼底瞬间涌起的巨大水光,比任何语言都更能说明一切。她猛地抬起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碰触到那张脆弱的旧纸片,仿佛在确认一个失而复得、却又沉重得令人心痛的奇迹。
不远处,崭新的指示牌在明亮的光线下清晰夺目,巨大的箭头下方,简洁有力地标示着方向:“机场 ? 火车站”。物理的壁垒,钢铁的界限,此刻已被彻底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