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陈锦一&陈九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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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的灯光亮得晃眼,白得刺目,几乎要灼伤视网膜。空气里弥漫着空调冷气和新地毯混合的化学气味,干燥,没有一丝人味。陈锦一坐在靠门边的硬木椅子上,指腹无意识地捻着面前文件夹光滑的封皮,发出细微的、只有她自己能察觉的摩擦声。她目光低垂,视线落在桌面上光可鉴人的倒影里,那里映照出门口攒动的人影轮廓。耳朵却像装了精准的雷达,捕捉着那个方向传来的每一个音节。
“李导,您放心,舞台效果那块我们团队绝对给您做到位……对,升降台的安全系数是最高标准……”
“王总客气了,能请到您公司作为首席赞助,是我们的荣幸……”
那声音。低沉的,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磁性,尾音微微上扬,圆滑得像被打磨过无数遍的鹅卵石。每一个停顿,每一次轻笑,都精准地落在社交场合最需要的位置。游刃有余,滴水不漏。这是现在的陈九福。一个陌生的、顶流歌手陈九福。
时间……真是个难以言喻的东西。陈锦一心里无声地喟叹。它能像砂轮一样磨掉少年人所有毛躁的棱角,也能把曾经笨拙的、固执的、沉默的男孩,锻造成眼前这副八面玲珑的模样。
她微微抬起眼睫,视线越过前面同事的肩膀,投向门口被簇拥着的中心。他穿着剪裁极好的深色休闲西装,衬得肩线挺拔。头发精心打理过,额前几缕碎发随意却不失章法。侧脸对着她的方向,下颌的线条比少年时清晰锐利了许多,嘴角噙着完美的社交弧度,正微微颔首,认真听着旁边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说话。
那侧脸的轮廓,依稀还能辨认出当年那个沉默少年的影子,但气质已是天壤之别。一种莫名的疏离感,混合着此刻会议室里空调的冷气,无声无息地包裹住陈锦一。
不知是谁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臂。陈锦一猛地回神,才发现会议室里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或多或少,都聚焦在她身上。空气凝滞了一瞬。
“锦一?”负责对接的演唱会制作人张姐带着点探寻的笑意看着她,“陈老师问你呢,对这个时间安排有没有问题?”
陈锦一的心脏在胸腔里毫无预兆地狠狠撞了一下,像是要挣脱什么束缚。她迅速抬眼,目光恰好撞进一双含笑的眸子里。那双眼睛的主人在人群中心,隔着几米的距离和几张会议桌,正看着她。眼神温和,带着点礼貌的询问意味,仿佛在看任何一个初次见面的工作人员。
那眼神里,没有惊诧,没有久别重逢的波澜,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探寻。只有一片坦然的、职业化的平静。
陈锦一几乎是瞬间移开了视线,仿佛被那平静的目光烫了一下。她强迫自己看向张姐,喉咙有些发紧,声音却异常清晰地响起:“没问题,张姐,时间安排很合理。”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这边会全力配合。”
“好!”张姐爽朗地应了一声,转向陈九福,“陈老师,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大家回去消化一下,明天我们团队再过来,带锦一一起,把流程细节和需要翻译沟通的点再好好捋一遍?”
“当然可以。”陈九福的声音平稳地传来,听不出任何情绪,“辛苦各位了,明天见。”
“明天见,陈老师!”众人纷纷起身,寒暄着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陈锦一也动作麻利地合上文件夹,抓起自己放在椅背上的薄外套,几乎是随着人流的最边缘,快步走出了那间气氛复杂又压抑的会议室。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无声无息,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脚步声有些慌乱地回荡在耳膜里。
她需要一点空间。一点没有“陈九福”这个名字带来的无形压力的空间。
直到走出场馆侧门,傍晚温热的、带着城市喧嚣气息的风扑面而来,吹散了会议室里那股冰冷的化学气味,陈锦一才觉得胸腔里那阵窒闷感稍稍缓解。她下意识地抬手,想拢一拢被风吹乱的头发,手臂抬到一半,却僵在了半空。
包!
那个装着她所有工作资料、笔记本、私人用品,甚至还有一小瓶缓解紧张用的薄荷精油的帆布通勤包,忘在会议室了!
懊恼瞬间攫住了她。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是因为……刚才那场猝不及防的重逢?还是因为那双平静得让她心慌的眼睛?
陈锦一站在人来人往的场馆出口,几秒钟的犹豫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折回去,意味着可能再次面对他,面对那令人无所适从的陌生感。不回去?不可能。那些资料和工作笔记太重要了。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人都走了,会议室肯定空了。动作快一点,拿了就走,应该不会撞见谁……尤其是他。
深吸一口气,陈锦一转身,逆着散场的人流,再次扎进了场馆内部。傍晚的通道光线已经暗了下来,只有安全指示牌散发着幽幽的绿光。通往会议室的那条内部走廊,更是显得空旷而寂静,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光洁的地砖上敲出清晰又孤单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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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那扇厚重的隔音门,她的心跳就越发擂鼓般沉重。指尖有些冰凉,她轻轻握住门把手,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微微一颤。屏住呼吸,手上用力——
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明亮的灯光倾泻而出,刺得她下意识眯了眯眼。偌大的会议室里,果然已经空无一人。桌椅归位得整整齐齐,只有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属于很多人聚集过的气息。
她的包,那个深蓝色的帆布包,还安静地放在她之前坐过的那张靠门边的椅子上。像一个被遗落的小小孤岛。
陈锦一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悬着的心重重落回实处。还好。她快步走进去,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一把将包捞起来挎在肩上。动作干脆利落,转身就要离开这个让她神经紧绷的地方。
就在她即将再次握住门把手的瞬间——
“嗒。”
一声极轻的,像是打火机盖合上的金属脆响,从会议室斜后方的角落里传来。
陈锦一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那个角落,是会议室里视觉的死角,被一个巨大的盆栽绿植和一组文件柜巧妙地遮挡着。刚才她进来时,视线完全被空荡的主会议区吸引,根本没有注意到那里。
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高大的盆栽阔叶植物的阴影里,一个颀长的身影斜倚着文件柜。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仿佛融入了那片阴影本身。指间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姿态是卸下了所有表演后的松弛,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刚才那声轻响,正是他合上银色打火机盖的声音。
是陈九福。
他并没有看她,低垂着眼睑,目光落在自己指间那支未点燃的烟上。会议室顶灯的光线被盆栽的枝叶切割,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空气里弥漫开一种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寂静,不再是那种社交场合刻意维持的安静,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能压弯呼吸的凝滞。
陈锦一感觉自己的指尖在不受控制地发麻,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刚才在众人面前那个谈笑风生、光芒四射的巨星消失了,此刻阴影里的男人,周身萦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和沉郁,仿佛背负着看不见的重量。这陌生感比刚才更甚,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令人心悸的压迫。
她像个被施了定身咒的木偶,僵硬地钉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走?还是留下?说点什么?说什么?
时间在沉默中黏稠地流淌,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终于,那个倚在阴影里的人动了。他微微侧过头,目光终于从指尖的烟,缓缓抬起,越过几米的距离和空荡的桌椅,落在了陈锦一的脸上。
那眼神不再是方才那种礼貌性的平静。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深潭底部被搅动的泥沙,有审视,有探究,有浓得化不开的疲惫,甚至……还有一丝极力压抑着的、不易察觉的什么。
陈锦一的心脏被那目光攥得生疼。她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干涩得不像话的字,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好巧。”
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是什么蠢话?好巧?在刚刚结束的工作会议后,在属于他的场地里?这简直比空气还要苍白无力。
陈九福似乎也因为她这句干巴巴的开场白而微微顿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又看了她几秒,那目光沉甸甸的,仿佛在无声地掂量着她这句“好巧”背后所有的慌乱和无措。
然后,他极其轻微地牵动了一下嘴角。那不能算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肌肉习惯性的牵扯。他直起身,从倚靠的文件柜旁走了出来,迈步向前。他走得很慢,步幅不大,皮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清晰而稳定的叩响。
嗒、嗒、嗒……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陈锦一紧绷的神经上。他走过长长的会议桌,穿过那片明亮得晃眼的光区,径直朝她所在的门边走来。随着距离的拉近,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冷冽木质调的香水味也渐渐清晰,取代了空气里残留的烟味。
陈锦一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脊背几乎贴上了冰凉的门板。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肩上的背包带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那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他在离她大约两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既保持着一种微妙的社交分寸,又足以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迫人的存在感。他比她记忆中高了很多,需要微微仰视。她甚至能看清他深色西装布料上极其细微的纹理,还有他领口处解开一颗扣子露出的、线条利落的喉结。
陈九福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脸上,比刚才更直接,更专注。像是在仔细辨认一张褪色泛黄的老照片,试图从模糊的影像里找出清晰的痕迹。
“不巧,”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在会议中低沉了许多,带着点长时间说话后的微哑,却清晰地穿透了寂静的空气,“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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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锦一猛地抬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句“我在等你”像一颗投入深水的石子,在她心底激起了巨大的涟漪,瞬间冲垮了所有试图维持平静的堤坝。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涌的声音在耳膜里鼓噪。
为什么?为什么要等?无数的疑问在喉咙里翻涌,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只能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震惊和困惑。
陈九福似乎并不期待她的回应。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极其自然地、几乎是带着某种固执的熟稔,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耸起的右边肩膀上。
“包,”他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像某种质地厚重的丝绒,“还是这么沉?”
陈锦一像是被一道无声的闪电劈中,全身的血液轰地一下涌向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像一把生锈却无比精准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插入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锁。
“咔哒。”
时光的闸门应声而开,汹涌的洪流带着熟悉的、潮湿的、属于南方初夏黄昏的气息,瞬间将她吞没。
空气是黏腻的,饱含着水汽,沉甸甸地压在皮肤上。窗外高大的香樟树叶子纹丝不动,只有知了在声嘶力竭地鸣叫,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搅得人心烦意乱。教室里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人,头顶老旧的风扇徒劳地旋转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搅动起一阵阵温热的气流,吹不散试卷上油墨的味道,也吹不干陈锦一额角渗出的薄汗。
她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软绵绵地趴在摊开的数学试卷上,下巴搁在堆叠的草稿纸上,眼神放空,盯着试卷上那些密密麻麻、面目可憎的几何图形和函数符号。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她喘不过气。
“陈九福……”她拖长了调子,声音闷闷地从臂弯里传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试卷好难啊……我不想写了……真的,一点也看不懂。”
旁边传来纸张摩擦的窸窣声。陈九福刚从厕所回来,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因为短暂离开而堆放在他桌角的试卷——那是几个课代表塞过来的各科作业。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太相符的沉稳。他把试卷的边缘在桌面上轻轻磕了磕,让它们变得整齐划一,棱角分明。
“说什么呢?”他头也没抬,声音平静,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安抚,“你还没看呢。”语气笃定得仿佛在陈述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看了!看了三遍了!”陈锦一猛地抬起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脸颊因为闷热和烦躁而微微泛红,她胡乱地用手指戳着试卷上的一道大题,“就这个!辅助线到底添在哪儿啊?我画了三条了,没用!一点用都没有!”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挫败的委屈。
陈九福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侧过脸,目光落在她指的那道题上,只停留了短短两秒。然后,他伸手,从自己整齐的试卷堆里准确无误地抽出了一张空白的草稿纸,又拿起一支削得尖尖的铅笔。
“这里。”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铅笔尖却已经在纸上利落地划出一道清晰的直线,精准地连接了图形上的两个点,“看到没?这条线画出来,这两个角就相等了。”他一边说,一边在纸上飞快地标注了几个角的小符号,字迹小而清晰。
陈锦一凑过去,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胳膊。他身上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合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气息。她盯着那道被赋予魔力的辅助线,又看看旁边他标注的角符号,紧锁的眉头一点点松开,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哦……哦!”她恍然大悟,刚才的绝望一扫而空,只剩下柳暗花明的兴奋,“原来是这样!陈九福,你真厉害!”
陈九福没接话,只是把那张画好辅助线的草稿纸推到她面前,然后继续低头整理他那堆似乎永远也理不完的试卷。只是微微抿着的嘴角,似乎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放学铃声终于刺破了沉闷的黄昏。教室里瞬间像炸开了锅,桌椅碰撞声、拉书包拉链声、呼朋引伴声交织在一起。
陈锦一手忙脚乱地把摊开的试卷、练习册一股脑儿往书包里塞。陈九福已经背好了他自己的黑色双肩包,安静地站在课桌旁等着,目光落在窗外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的天空,侧脸在暖光里显得轮廓分明。
“陈九福!”陈锦一终于把书包甩到背上,那沉甸甸的重量让她的小身板不由自主地往下塌了一下,“放学一起走,你要等我,你昨天都没有等我!”她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到他身边,语气里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控诉。
陈九福闻言转过头,眉头习惯性地微微蹙起,像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他看着陈锦一因为奔跑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很认真地解释:“等你了。我昨天走得很慢很慢。”那表情,无辜又带着点被冤枉的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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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锦一看着他这副认真的样子,心底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涌起一股隐秘的、带着甜意的笑意。其实昨天放学,她因为值日出来晚了,远远地就看见他一个人背着包,慢悠悠地走在前面那条长长的林荫道上,那速度,简直像在丈量地砖。直到她气喘吁吁地快跑到他身后十几米的地方,他才仿佛后知后觉地调整了步伐,恢复了正常的走路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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