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杨婉熹&董九涵(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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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恍若未闻,只是抱着那个本子,慢慢地站起身,走到照片前。照片里他的笑容依旧。她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极轻地拂过照片上他扬起的嘴角,冰冷的相纸玻璃刺激着皮肤。
然后她低下头,目光落在怀里的日志本上。封皮湿漉漉的,是那天晚上的雨,还是别的什么?已经干了,却留下深深的水渍和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
她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颤抖从指尖蔓延到手臂,再到全身。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带着颤音,像是破旧的风箱。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翻开了封面。
一页,一页,都是他略显潦草的字迹。记录着出警任务,车辆保养,安全检查,偶尔夹杂一两句吐槽或者零碎的感想。每一页都带着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存在过的痕迹。纸页有些地方晕开了,是水痕,还是……
她不敢细想,只是麻木地往后翻,心脏缩成一团坚硬的、疼痛的石头。
直到最后一页。
那页纸比其他更皱,颜色更深,像是被什么彻底浸透过,又阴干了。纸张边缘甚至有些卷曲发毛。
在那粗糙的、渗透着不明水渍和淡淡烟尘味的纸页下方,有一行字。
字迹是熟悉的,却又是陌生的。笔画是董九涵的笔画,带着他特有的力道和习惯,却又完全不同。极其匆忙,甚至有些歪斜、失控,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在剧烈颠簸和动荡中,凭借本能刻划上去的。每一笔都透着一种濒临极限的挣扎,深一道浅一道,带着一种绝望的急促,却又在最后奇异地沉淀下来,变成一种沉重到令人心碎的温柔。
那行字狠狠地、毫无防备地撞进她的眼里——
「答应你的宵夜,这次要爽约了,别哭,我爱你。」
轰——
耳边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又像是极致的喧嚣后,是死一样的寂静,真空般的寂静。血液冲刷着耳膜,发出巨大的鸣响,却又好像万籁俱寂。
周围的一切,花的香气,未散尽的人声,母亲担忧的呼唤,全都褪色、消失、湮灭。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一行字。那匆忙的,染着水渍晕开的,几乎是镌刻在纸纤维里的字。
别哭。
我爱你。
… …
几秒钟的死寂。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被那行字施了定身咒。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比身上的孝衣还要白,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然后,毫无预兆地,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完整的笑,只是一个微小的弧度,却带着一种极致复杂、近乎诡异的神情。不是悲伤,不是绝望,不是痛苦,而是一种……了悟?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一种穿透所有迷雾后的清晰,一种疯狂到极致反而呈现出的正常。
极轻极轻的一声,从她喉咙里溢出来。
像是叹息,又像是……轻笑。
旁边一直守着她的母亲被这声轻笑吓得一颤,惊恐地看向她:“婉熹……婉熹你别吓妈……”
她却像是没听见,只是伸出纤细的手指,用指尖,无比珍重地、小心翼翼地抚过那行字。从“答应你的宵夜”,到“这次要爽约了”,最后停留在那三个字上。
“我爱你。”
她的指尖在那三个字上反复流连,轻柔得像是在触碰蝴蝶的翅膀,或是他的脸颊。
那抹极淡、极诡异的笑意在她唇边加深了,染上了一种近乎温柔的光泽。眼睛里干涸的痛楚被一种奇异的光彩取代,亮得惊人,像是夜空中最执拗的星子,燃烧着所有剩余的生命。
“好。”她对着那本子,对着那照片,轻轻地说,声音低得像耳语,却清晰得令人心头发毛,“我不哭。”
…
那天晚上,她反常地没有让任何人陪。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很久。
出来时,母亲差点没认出自己的女儿。她换下了那身刺眼的黑衣,穿上了一条他最喜欢看她穿的裙子,烟粉色的,衬得她肤色极白。她甚至还细细地化了妆,描摹了眉毛,涂了点口红,遮掩了连日来的憔悴和苍白,竟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带着一丝虚幻色彩的美丽。头发仔细地挽起,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
她身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平静,一种要去赴一场盛大约会的庄重。
“婉熹……你……你这是要去哪儿?”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言说的恐惧。
她回过头,笑了笑,那笑容温柔至极,却也缥缈至极,像一层一触即碎的薄纱:“出去透透气,妈,别担心。”
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拿起车钥匙,没有拿伞。夜风带着雨后的湿润凉意,吹动她裙摆的轻纱。
引擎发动,车子滑入依旧湿漉漉的街道。路灯的光晕在水洼里破碎又重组。她开得很稳,很平静,脸上甚至带着那抹未散的、温柔的浅笑。方向明确,没有丝毫犹豫。
车子最终在开发区那段熟悉又陌生的弯道旁缓缓停下。这里已经被清理过,但路面还残留着一些无法洗去的刮擦痕迹和零星碎片,空气里似乎还隐隐弥漫着汽油、雨水和某种……冷寂的味道。护栏有一段是新换的,闪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雨又开始下了,细密的,冰冷的,打在车窗上,很快织成一片水幕。
她推开车门,走下去,细密的雨丝瞬间沾湿了她的头发和肩膀。她却没有丝毫在意,一步步走向那段新护栏的边缘,站在那里,望着下方黑黢黢的、深不见底的陡坡。
风吹起她的裙摆和发丝,冰冷潮湿。
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空气带着雨水的清新和泥土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他的气息。她闭上眼睛,唇边的笑意扩大,变得真实而满足,带着一种抛却所有枷锁的释然和解脱。
然后,她没有任何犹豫,向前一步,迈出了护栏。
身体失重下坠的瞬间,风声在耳边呼啸,却像是远去的背景音。冰冷的雨水密集地打在脸上,却感觉不到寒意。
在意识被黑暗温柔吞噬前的最后一瞬,她仿佛真的看到了。漫天飞溅的、晶莹剔透的雨滴之中,那熟悉的身影穿过迷蒙的水雾,朝着她大步跑来,身上依旧是那件熟悉的救援服,脸上带着她最眷恋的、有点无奈又纵容的灿烂笑容,朝她张开双臂。
雨水飞溅,折射着不知来自何处的微光,像碎钻般莹亮。
她终于轻轻地、满足地笑了起来,闭上眼,投入那片再无分离的永恒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