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李莲花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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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苏小蕊挑眉看他，“你这脸色，还是先歇着吧。等我找着吃的回来，再教你搭——这玩意儿看着简单，第一次弄准得手忙脚乱。”
苏小蕊刚转身要往丛林走，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响——不是风声，也不是树叶摩擦，倒像是……肚子叫。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时，正见李相夷耳根悄悄泛红，方才还绷着的下颌线软了些，眼神微微飘向别处，竟有几分不自在。
“噗嗤。”苏小蕊没忍住笑出了声，“李公子，你饿了啊？”
李相夷喉结动了动，没应声，却抬眼看向她，语气比先前缓和些：“我与你同去。虽内力未复，找点野果、辨些毒物还是能行的。”他总不能真让救命恩人独自去找吃的，何况……肚子空着，所中之毒那点阴寒都似更清楚了些。
苏小蕊挑眉，上下打量他一番：“你这身子骨，别到时候我还得分心护着你。”嘴上这么说，脚步却没再挪，算是应了。
两人并肩往丛林走，脚下枯枝断叶踩得沙沙响。苏小蕊走在前头，时不时拨开路旁带刺的藤蔓，忽然回头问：“对了，李公子，你先前是和同伴一起的吗？昨天那浪那么大，会不会还有人也被冲到这岛上来了？要不要找机会四下看看？”
李相夷脚步微顿，摇头：“孤身一人。”决战笛飞声，本就没带旁人，如今笛飞声下落不明，四顾门那边……他暂时不愿去想。
“哦。”苏小蕊应了声，又自顾自念叨，“那浪也真是邪门，好端端的就起来了，跟两座小山似的拍过来，我那小船跟片叶子似的就翻了。你说那浪到底咋回事？总不能是海里有蛟龙吧？”
她连珠炮似的说着，转头看他，“你咋不说话？难不成是被浪拍懵了，还没缓过神？”
李相夷被她问得没法再装没听见，他望着前头姑娘扎着利落短辫的背影，喉结动了动，终是没接浪的话头，反倒轻声问：“苏姑娘，你……不觉得我的名字耳熟吗？”
他自十五岁一剑成名，“李相夷”这三个字在江湖上几乎无人不晓，尤其近日与笛飞声决战东海的事，早该传遍武林。就算是寻常船家，怕也该听过几分风声，可这苏姑娘瞧着，竟像是全然陌生。
苏小蕊愣了下，脚步停下，转头看他时眼睛里满是茫然：“啊？我应该耳熟吗？”她上下打量他，见他虽狼狈，却难掩一身清贵气，忽然眼睛一亮，往前凑了半步——
“哦！”她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语气都雀跃了些，“你是大人物对不对？难怪敢一个人走江湖！那我问你，我要是能给你解毒，你能给我很多很多钱吗？”
李相夷彻底怔住了。
他预想过她可能会惊讶、会追问决战的事，甚至可能露出敬畏神色，却万万没料到，她盯着自己看了半晌，眼里最先亮起来的，竟是“钱”的光。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泛青的指尖，体内的毒的寒意还在经脉里隐隐作祟，此刻被她直白一问，竟有些哭笑不得。活了这二十年，见过想拜他为师的，想借他名头的，想与他论剑的，还是头回见有人见了“李相夷”，先关心解毒能换多少报酬的。
怔了片刻，他才缓过神，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又很快压下去，语气倒比先前温和了些：“若苏姑娘真能解此毒，李某……自然不会亏待。”他顿了顿，补充道，“只要是李某能办到的，金银财物，或是江湖中稀缺的药材、秘籍，姑娘尽可开口。”
“这可是你说的！”苏小蕊立刻拍了下手，笑得眉眼弯弯，“那你可得撑住，等我找着法子给你解毒，到时候可别赖账。”
两人往丛林深处走了几步，苏小蕊忽然侧头看他，一本正经道：“我刚才说解毒要钱的事，可不是开玩笑。二十万两银子，你可别嫌贵。”
李相夷脚步微顿，挑眉看她——二十万两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只是这姑娘谈钱的样子太过直白，倒比江湖上那些绕着弯求他办事的人有趣得多。他没接话，只等着她往下说。
“你体内这毒邪门得很。”苏小蕊蹲下身，拨开一片沾着露水的草叶，指尖在叶片上轻划，“方才给你把脉时我就奇了怪了，按这毒的霸道程度，本该把你内力啃得一干二净才对，可你经脉里偏偏还存着股劲，跟护着什么似的，硬是没让毒彻底侵进来。”
她抬眼看向李相夷，眼神里带了点探究：“但这毒阴得很，不光走经脉，还顺着血液往骨髓里钻。现在你只觉唇青、身冷，再过些日子，骨节会发疼、溃烂，眼睛看不清、耳朵听不真，五感一点点衰退。最狠的是它会攻脑——等你那点护着心脉的内力耗光了，毒素一上头，人就该疯了，要么癫狂乱跑，要么浑浑噩噩认不得人，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说得轻描淡写，李相夷却指尖微蜷。他知道这毒厉害，却不知竟毒到这地步，连五感、神智都要啃噬干净。他望着苏小蕊，见她眼里没半分夸大，只有对毒物的纯粹探究，喉结动了动：“你认得这毒？”
“不认。”苏小蕊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我在药王谷里待了这些年，杀人的毒、散功的毒、慢慢折磨人的毒见得多了，可这种三合一的还是头回见。又要废你武功，又要毁你身子，还要搅你神智——给你下毒的人到底多恨你啊？”
李相夷沉默了。金鸳盟的手段，向来如此狠绝。他没解释，只看向苏小蕊：“你若真能解，二十万两，李某给得起。”
“这才对嘛。”苏小蕊眼睛一亮，忽然凑近他，“那咱们可说定了！等出去了，你给我银子，我给你解毒，保准把这毒连根拔了，还你一身干净内力。”
她笑得眉眼弯弯，像是捡着了什么宝贝，倒把“救命之恩”抛到了脑后，满脑子都是二十万两的事。
李相夷望着她这副模样，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下。他见过太多人对他毕恭毕敬，也见过太多人因“李相夷”三个字敬畏三分，却从未见过有人对着他，眼里只有“解毒换银子”的热切。
他轻轻颔首：“一言为定。”
苏小蕊撇撇嘴，忽然指向不远处的灌木丛，“哎！那儿有只野鸡！”话音未落，人已如轻烟般窜了出去——动作快得让李相夷瞳孔骤缩。
方才还看着像个寻常姑娘，此刻身法竟快得惊人？李相夷盯着她的背影，眉峰又皱了起来：这苏小蕊，到底是什么来头？
苏小蕊拎着野鸡后颈往回走，那肥硕的野鸡扑腾着翅膀，她却跟拎着团棉花似的轻松。刚走近，就见李相夷站在原地没动，眉峰拧得紧紧的，眼神里满是探究，直勾勾盯着她。
“你干啥这么瞅着我？”苏小蕊把野鸡往地上一放，用草绳捆了脚，拍了拍手问道。
李相夷抬了抬下巴，指尖指向她方才窜出去的方向，少年人的锐气毫不遮掩：“你方才那身法——寻常女子哪有这般快的身手？药王谷的人，都练这个？”他方才看得清楚，她扑向野鸡时脚下步伐轻盈得不像话，绝非普通大夫该有的身手，倒像是……浸淫轻功多年的武者。
苏小蕊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下意识挠了挠头，眼神飘向旁边的灌木丛：“那个啥……有些事吧……”她拖了拖音，含糊道，“不该问别问……”
这副扭捏的样子反倒勾得李相夷更起了兴致。他本就不是肯藏着疑问的性子，尤其涉及武功路数，胜负欲和探究欲一起涌上来，往前半步追着问：“为何不能问？你那身法路数奇特，不像是药王谷该有的功夫——倒像是……”
“哎呀都说了让你别问了！”苏小蕊被他追问得头大，猛地提高了声音，脸颊微微泛红，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跺了跺脚，“我们药王谷治病救人的，又不是舞刀弄枪的！出手救人文治武功都得会点吧？再说了……”
她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别过脸嘟囔：“又不是次次都能成功……治不好病，被你们这种江湖人士迁怒，把大夫杀了的也不是没有……”她顿了顿，声音更小了，“那是我家传的轻功，叫凌波微步，就……就逃命用的！”
说完像是怕他再追问，赶紧拎起地上的野鸡转移话题：“你看这野鸡多肥！够咱俩吃两顿了，快走快走，找个干净地方处理一下，我还会做叫花鸡呢！”
李相夷愣在原地，看着她几乎是“逃”着往前走的背影，眼底的疑惑慢慢淡了，反倒浮出点哭笑不得的意味。
逃命用的？
他想起自己十五岁一剑开山时，眼里只有“剑在手，天下我有”，从未想过“逃命”二字。可这姑娘，一身奇特轻功，竟说是为了逃命——她方才那点窘迫和恼羞，倒不像是装的。
江湖上的确有败类会迁怒医者，可药王谷若真有这般本事，何至于要靠逃命？
他看着苏小蕊的背影，眉峰微松，没再追问，只是扬声跟上：“叫花鸡？你还会这个？”语气里少了几分探究，多了点少年人对新鲜事的好奇。
苏小蕊头也不回地哼了一声：“那可不！姑奶奶会的多了去了，你别老盯着我轻功问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