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眼镜王蛇的巢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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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旅程,终结于一片钢铁丛林的废墟之中。

这里是优素福上校的指挥部,一片被遗忘的、巨大的石油精炼厂区。当蒙着我双眼的粗糙黑布被扯下时,卡兰共和国那毒辣的阳光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剑,瞬间刺穿了我的眼帘。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视野中一片炫目的白,过了好几秒,才逐渐恢复了焦距。

映入眼帘的,是高耸入云的蒸馏塔,它们锈迹斑斑的钢铁之躯在烈日下扭曲、变形,仿佛一群在末日中挣扎的史前巨兽。它们投下的阴影在龟裂的土地上缓缓移动,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沉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气味——那是原油的腥甜、金属氧化后的酸涩以及被太阳烤得滚烫的尘土,三者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属于这片工业坟场的、令人窒息的“芬芳”。

押送我来的那辆破旧奔驰车,像一只被随意丢弃的甲虫,停在厂区的中央空地上。车身上没有任何徽标,只有岁月和战火留下的无数道划痕。一路的颠簸几乎让我散架,而此刻,环绕在我身边的,是比奥马尔营地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森严戒备。

沙袋堆砌的机枪阵地犬牙交错,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死神的瞳孔,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角落。一辆辆加装了重机枪的武装皮卡,如同饥饿的鬣狗,在厂区内不知疲倦地来回巡逻,扬起漫天黄沙。那些士兵,他们的皮肤被晒成深邃的古铜色,眼神里没有丝毫多余的情感,只有一种草原上猎犬锁定目标时的专注与警惕。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宣告,这里是一头雄狮的领地,任何未经允许的闯入者,都将被撕得粉碎。

我整理了一下因长时间蒙眼而有些褶皱的衣领,平静地环顾四周,任由那些刀子般的目光在我身上切割。我知道,从我踏入这片土地开始,考验就已经开始了。

两名沉默的士兵将我带进一个由巨大仓库改造而成的办公室。厚重的铁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奢华与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奥马尔那间被地图、武器和无线电设备填满,一切以实用为最高原则的指挥部截然不同,这里,弥漫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奢靡。

脚下是厚重柔软的波斯地毯,繁复的图案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墙壁上挂着几幅色彩浓艳的古典油画,画中描绘着欧洲贵族的狩猎场景,骏马、猎犬、衣着华丽的男女,他们的悠闲与窗外那片焦土形成了荒诞而又尖锐的对比。仓库的角落里,一台老式的木质留声机正不知疲倦地旋转着,悠扬而悲怆的旋律从黄铜喇叭中流淌而出——是莫扎特的《安魂曲》。

在这不祥的乐曲声中,一个穿着笔挺军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瘦削背影,端坐在一张巨大的桃花心木办公桌后。他正背对着我,手中拿着一方洁白的软布,专注而细致地擦拭着一把银色的、枪身上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鲁格手枪。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韵律感,仿佛他不是在保养一件杀人工具,而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的艺术品。

他就是优素福上校。

即便只是一个背影,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与奥马尔截然不同的气质。如果说奥马尔是一头在战场上依靠本能和蛮力横冲直撞的非洲犀牛,那么眼前的优素福,就是一条盘踞在阴影之中,用冰冷的瞳孔锁定猎物,耐心等待着发动致命一击的眼镜王蛇。他身上那种从容不迫的危险气息,远比狂暴的怒火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你很大胆,‘市场的调节者’先生。”优素福没有回头,他的声音透过莫扎特的音乐传来,如同他正在擦拭的那把手枪,冰冷、平滑,不带一丝情感的温度。“敢一个人,走进我的巢穴。”

“上校的盛情邀请,我无法拒绝。”我平静地回答。我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这间空旷的办公室里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同时,我的目光像一台高速运转的雷达,飞快地扫视着整个房间的每一个细节。我在寻找破绽,寻找任何可以为我增加谈判筹码的蛛丝马迹。墙角的保险柜,桌上的文件,甚至是油画的作者签名——任何信息,在关键时刻都可能成为扭转局势的支点。

“盛情邀请?”优素福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轻蔑。他缓缓地、带着一种戏剧化的节奏转过身来。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苍白的、保养得极好的脸,丝毫看不出是在这片饱受战火与烈日摧残的土地上生活的人。他的眼神深邃如井,嘴唇很薄,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牵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让人从心底感到一阵寒意。

“我的人,从我这里接到的命令是‘把一只不知死活的老鼠带来’。现在看来,他们对我命令的理解,显然不够透彻。”他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手术刀,在我身上来回切割,仿佛要剖开我的皮肤,看穿我的骨骼,洞悉我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想法。

“老鼠,有时候也能咬断最坚韧的绳索。”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我知道,在这样的心理交锋中,任何一丝的退缩,都会被对方视为软弱,从而彻底失去主动权。

“是吗?”他似乎觉得我的比喻很有趣。他将那把擦拭得锃亮如新的鲁格手枪,轻轻地、仿佛安放一件珍宝般放在了桃花心木桌面上。枪口,不偏不倚,正好对着我的心脏。这是一个赤裸裸的威胁,也是一个清晰的信号:在这里,他掌握着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力。

他顿了顿,身体向后靠在宽大舒适的皮质座椅上,双手十指交叉,置于身前,摆出了一个经典的谈判姿态。“说吧,”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你费尽心机,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大戏,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知道,牌局上的客套已经结束,真正的较量,现在才正式开始。

“我不是来向您索取什么,上校。”我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完全无视了他那极具压迫感的姿态,径直拉开他对面的一张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我的这个举动,让他的眉头难以察觉地微微一挑。

“恰恰相反,”我迎着他的目光,加重了语气,“我是来给您送一份大礼的。”

“一份足以改变整个卡兰共和国东部地区势力平衡的……超级大礼。”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为之一振,连那悲伤的《安魂曲》似乎都出现了一丝凝滞。

“哦?”优素福的脸上,终于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感兴趣的表情,那是一种猎人发现了有趣猎物时的表情。“说来听听。”

我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吐出了那个名字:

“戴维……将军。”

这个名字,如同一个咒语,瞬间改变了办公室内的磁场。戴维将军,盘踞在南方富饶的矿区,是本地三大军阀中实力最强、背景最硬、也最亲近西方势力的一位。他是奥马尔的眼中钉,也是优素福的肉中刺,更是维持这片地区脆弱的“三足鼎立”均势的,最重要的一根支柱。

“戴维?”优素福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他怎么了?”

“他最近,得到了一批‘新玩具’。”我刻意营造出一种机密情报的氛围,声音压得更低了,“三个标准集装箱的,美制‘陶’氏反坦克导弹。还有,两位来自‘黑水公司’的军事顾问,已经悄悄进驻了他的基地,正在帮他训练一支专门用来对付装甲目标的反装甲部队。”

这个情报,是我和奥马尔基于近期收集到的一些零散信息,再结合戴维将军一贯的行事作风,共同“推演”出来的。它的真实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听起来足够真实,足够合乎逻辑,也……足够致命。

果然,优素福那张始终保持着优雅与从容的脸,第一次,变了颜色。

在这片土地上,奥马尔和他之所以能勉强与戴维形成抗衡之势,最大的依仗,就是他们手中那支继承自前苏联援助体系的、虽然老旧但规模庞大的装甲部队。这些T55和T62坦克,是他们引以为傲的“铁拳”。可一旦戴维拥有了成建制的、由西方顶尖顾问训练出的反坦克能力,他们引以为傲的钢铁洪流,就会在一瞬间变成一堆不堪一击的移动棺材。

三足鼎立的平衡,将被彻底打破。剩下的两足,将在戴维的碾压下粉身碎骨。

“这个消息,可靠吗?”优素福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必察觉到的紧张。

“我既然敢独自一人坐在这里,自然有我的信息渠道。”我故作高深地回答,身体重新靠回椅背,“上校,您可以不相信我这个人,但您不能不相信,一个即将被彻底碾碎的、残酷的未来。”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留声机里,莫扎特的音乐还在悲怆地回响,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血腥杀戮提前谱写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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