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窝窝头与死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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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洞下,如同冰雕般沉寂的苏禾,倏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如同划破夜空的寒星,里面没有丝毫迷茫和虚弱,只有一片冰冷的锐利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的右手,以一种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猛地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向上,对准了棚顶那个破洞外、漆黑一片、风雪肆虐的虚空!

指尖似乎有极其微弱、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银芒一闪而逝!快得像幻觉!

一股无形的、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空间涟漪,在她掌心上方极其短暂地荡漾了一下!

紧接着!

一个只有巴掌大小、方方正正、包裹在锡箔纸里的东西,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那东西出现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的、属于金属和化学品的冰冷气息,瞬间弥散开来!

【!!!】小柒的光球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刺穿灵魂的剧烈光芒!【空…空间波动?!物品…物品具现化?!宿主!!!您…您怎么做到的?!规则…规则限制…】它的数据库彻底崩溃了,只剩下纯粹的、无法理解的震撼!

苏禾的脸色在东西出现的瞬间,骤然变得惨白如纸!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如同遭受了无形的重击!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血线!强行在规则锁链的缝隙中撕开一道微不足道的口子,哪怕只传送出这么一小件东西,对她此刻的身体和精神都是巨大的负荷,甚至可能引动规则的反噬!

但她稳住了。看都没看掌心那东西一眼,也完全无视了脑中系统那歇斯底里的尖叫。她猛地攥紧掌心,将那小小的锡箔包死死握住,仿佛握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后,她撑着冰冷的地面,艰难地、却无比迅速地站起身。踉跄着,但目标明确地冲进了那个垒砌着土坯的狭小掩体里!

掩体内,陆建国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小脸烧得如同火炭,身体却因为高烧后期开始出现寒战而剧烈地颤抖着。

苏禾跪坐在他身边,没有丝毫犹豫,动作快得惊人!她撕开那个锡箔纸包,里面是两板排列整齐的、白色的、小小的药片。她毫不犹豫地抠出四片,然后捏开陆建国滚烫干裂的嘴唇!

这一次,没有粗暴的塞入。她将四片药小心地放在陆建国干裂的舌根深处。然后,她拿起旁边那个豁口的粗陶碗,里面还有一点冰水。她含了一口冰水在嘴里,俯下身,凑近陆建国的脸。

在系统小柒彻底死机的数据流注视下,苏禾用嘴唇封住了陆建国灼热干裂的嘴唇,将口中的冰水,连同那四片至关重要的白色药片,一起,小心翼翼地、缓慢地渡了过去。

冰水的刺激让陆建国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咕咚。”

四片小小的白色药片,混合着冰水,滑入了那具濒临崩溃的小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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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如同吝啬的施舍,艰难地透过看青棚破败的缝隙,将棚内染上一层灰蒙蒙的惨白。

寒风依旧在呼啸,但棚内角落那个用土坯和茅草垒砌的狭小掩体里,温度似乎比外面高了一点点。

陆建国在一种极其难受的窒息感和冰冷滑腻的触感中,艰难地挣脱了沉重的黑暗。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嘶哑的抽气声,眼皮沉重得像压了千斤巨石。

好难受…身体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又像是被丢进了冰窟窿,冷热交替着撕扯他脆弱的神经。脑袋里像塞满了滚烫的浆糊,又胀又痛。嘴里残留着一种奇怪的苦涩味道,还有一种…冰冷的、仿佛不属于自己的柔软触感…

他费力地睁开肿胀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低矮、被茅草覆盖的土坯顶。不是他熟悉的猪圈角落,也不是那个四面漏风的破棚子中央…

这是哪里?

他茫然地转动着沉重的脑袋,视线向下挪动。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人。

苏禾。

她就靠坐在他旁边的土坯墙上,头微微歪向一边,似乎睡着了。身上依旧裹着那件破旧的薄棉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失去了颜色,干裂起皮。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在灰白的光线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的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他的额头上。

那只手冰凉,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稍稍缓解他额头滚烫的舒适感。

陆建国呆住了。

高烧带来的眩晕感和混乱的记忆碎片在他脑子里冲撞。冰冷的窝窝头…粗暴的喂食…彻骨的寒冷…灼烧般的痛苦…还有…昏迷中那冰冷苦涩的药味…和那个…那个难以言喻的、渡水的触感…

是她?

这个“姨”…昨晚…给他喂了药?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他混乱的意识里激起巨大的涟漪。他死死地盯着苏禾苍白疲惫的睡颜,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戒备、茫然、困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被强行压下去的微弱震动。

就在这时,苏禾搭在他额头上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陆建国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缩了一下脖子,下意识地想躲开那只手!动作牵扯到身上的冻疮,传来一阵刺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这声痛哼惊醒了浅眠的苏禾。

她倏地睁开眼。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没有丝毫刚睡醒的迷蒙,只有一片深沉的疲惫和如同出鞘利刃般的锐利警惕,瞬间锁定了发出声音的陆建国。

四目相对。

陆建国在那双冰冷锐利的目光注视下,身体瞬间僵硬,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复杂情绪被巨大的戒备和本能的恐惧瞬间冲散!他想起了这个女人捏断他手腕的力气,想起了她强行喂食窝窝头的粗暴,想起了她面对陆大柱时那邪门的手段…昨晚喂药…是不是也是另一种更可怕的算计?

他像一头被猎人目光锁定的幼狼,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般的呜咽,身体绷紧,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御的姿态,尽管他虚弱得连抬起手都困难。

苏禾的目光在他烧得通红但明显退了点潮红、呼吸虽然急促但不再带着死亡哮鸣音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她收回搭在他额头的手,指尖残留着灼热的温度。

“没死。”她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浓浓的疲惫,却依旧是那种陈述事实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

然后,她的视线落在了陆建国下意识护在胸前的手上。那只瘦骨嶙峋、涂着黑乎乎药膏的小手里,紧紧攥着半个核桃大小、同样硬邦邦的窝窝头。那是昨晚她丢给他的那个“核心”窝窝头剩下的部分。显然,他昏迷前也没舍得吃完,死死地攥在了手里,像攥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苏禾的目光在那半个窝窝头上停留了一秒,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她撑着冰冷的土坯墙,有些吃力地站起身。高烧虽然退了,但陆建国依旧虚弱,冻疮感染只是被抗生素强行压制,远未痊愈。饥饿,依旧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她走到棚子中央,拿起昨晚那个豁口的粗陶碗,走到水缸边,舀了半碗冰水。

然后,她走到昨晚刮磨窝窝头的地方,从怀里掏出那个用旧报纸小心包裹的、装着粗糙窝窝头粉末的小包。

她打开报纸,露出里面灰黄粗糙的粉末。她捏起一小撮粉末,洒进碗里的冰水中。然后,用一根细小的枯枝,极其缓慢、极其耐心地搅拌起来。

冰水混合着粗糙的粉末,形成一种浑浊的、散发着浓重麸皮和土腥味的糊状物。看起来,甚至比直接啃冻窝窝头更难以下咽。

苏禾端着这碗浑浊的“糊糊”,走回土坯掩体,再次在陆建国面前蹲了下来。

陆建国警惕地看着她,看着她手里那碗散发着怪味的糊状物,身体绷得更紧,喉咙里的呜咽声更大了。又是这种难吃的东西!她还要强行灌给他吗?

苏禾没有像昨晚那样直接动手。她只是将那碗糊糊放在了陆建国面前的地上,距离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然后,她看着他那双充满戒备和凶狠的眼睛,声音依旧沙哑疲惫,却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

“吃。”

“或者饿死。”

没有威胁的语气,只有冰冷的陈述。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走到掩体的另一角,背对着他,重新裹紧了破棉袄,靠墙坐下,闭上了眼睛。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只剩下深沉的疲惫。

掩体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只有陆建国粗重的喘息声,和外面依旧呼啸的风声。

他死死地盯着地上那碗浑浊的、散发着怪味的糊糊,又猛地看向角落里那个背对着他、气息微弱疲惫的瘦弱背影。

昨晚喂药的冰冷触感和苦涩味道似乎还在唇齿间残留…高烧退去后身体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还有胃里那火烧火燎、吞噬一切的饥饿…

恨她?怕她?戒备她?

但活下去的本能,如同最原始也最强大的驱动力,压倒了一切复杂的情绪。

他颤抖着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不再犹豫,不再凶狠,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急切,一把抓起那个豁口的粗陶碗!

碗壁冰冷刺骨。

他顾不上了。

他低下头,像一头饿极了的小兽,将干裂的嘴唇凑近碗边,贪婪地、大口地吞咽着那冰冷、粗糙、难以下咽的糊糊!

冰冷的糊糊滑过干痛的喉咙,落入火烧火燎的胃袋。带来一阵短暂的满足,随即是更强烈的恶心和不适。但他强迫自己,拼命地吞咽着!眼泪混着糊糊的汁水,顺着脏污的脸颊流下。

直到碗底朝天,最后一点糊糊也被他舔得干干净净。

他抱着那个冰冷的空碗,蜷缩在茅草上,剧烈地喘息着,胃里像是塞进了一块冰冷的石头,又沉又胀,带来阵阵痉挛。但那股几乎要将他吞噬的饥饿感,暂时被压了下去。

他抬起眼,再次看向角落里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

苏禾依旧闭着眼,仿佛睡着了,气息微弱而均匀。晨光透过茅草的缝隙,在她苍白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陆建国抱着冰冷的空碗,看着那个身影。狼崽子般的眼睛里,翻涌的戒备和凶狠之下,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一种巨大的、冰冷的茫然。

她到底…是谁?

【滴!检测到目标对象陆建国生命体征趋于稳定!高烧消退!感染初步控制!幸福感…呃…生存满足感微弱提升!能量+1%!当前总能量:1%!系统小柒重启中…滋…重启成功!】小柒微弱但带着劫后余生狂喜的声音在苏禾意识深处响起,【宿主!我们…我们活过第一道死线了!虽然方式…呃…非常规…但…但…小柒开始有点相信您的操作了!真的!】

苏禾闭着眼,在意识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那微弱的气息,似乎更沉了一些。

棚外,荒坡上的风,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呼啸着,卷起地上的积雪,打着旋儿,扑向那个摇摇欲坠的看青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