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麦乳精与铁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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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冰冷覆盖上来的手,如同烙铁,在陆建国沾满泥血的小手上短暂停留,留下一种奇异的、挥之不去的灼烫感。她没接,也没拒绝,只是带着他的手,把那条沉甸甸、代表着他第一次成功狩猎的兔腿,放在了泥地上。

然后,她收回了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重新闭目养神。棚内只剩下他粗重压抑的喘息,和一种巨大的、几乎将他撕扯成两半的茫然。

是嫌脏?还是…别的?

他盯着地上那条兔腿,又看看自己那只被触碰过的手,指尖残留的冰凉触感与之前掐死兔子时滚烫的血腥味交织,混乱不堪。棚外,王翠花那番“瘟病”的恶毒诅咒和她被吓退时狼狈的脚步声,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这个女人…她到底想干什么?救他?利用他?还是…像逗弄一只掉进陷阱的猎物?

【目标情绪:高度混乱…茫然指数87%…警戒指数65%…信任度…波动剧烈,无法稳定测量…】小柒的数据流在苏禾意识里乱成一团麻线,【宿主!请给予明确正向反馈!《婴幼儿早期安全感建立指南》强调肢体接触后需伴随语言安抚…】

“闭嘴。”苏禾的意识指令依旧冰冷。她听到了棚外另一串刻意放轻、却带着贪婪急切靠近的脚步声。

陆建国也听到了!狼崽子般的耳朵瞬间竖起,眼中的茫然被惊弓之鸟般的警惕取代!他几乎是本能地扑向地上的兔腿,想把它藏起来!但身体脱力和伤痛让他动作慢了一拍!

“哟!建国!真有你的啊!”赵金宝那特有的、带着骄横和贪婪的嗓音在门口响起。生产队长家的胖儿子堵在门口,九岁的块头比同龄人壮实一圈,裹着一件半新的蓝布棉袄,脸上带着冻疮,眼睛却像饿狼一样死死盯着陆建国手里还没来得及藏起的兔腿!

他身后跟着两个平时总巴结他的半大孩子,同样眼冒绿光。

“藏什么藏?我都看见了!”赵金宝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带着一股家里熏肉没洗净的油腻味儿,目光扫过角落里“病歪歪”的苏禾,更加肆无忌惮。他直接走到陆建国面前,居高临下,伸出胖乎乎的手:“拿来!小灾星运气倒好!这兔腿,孝敬小爷我打打牙祭!”

陆建国抱着冰冷的兔腿,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胁般的呜咽。他后退一步,背死死抵住冰冷的土坯墙,狼崽子的眼睛死死瞪着赵金宝,里面是毫不掩饰的仇恨和刚刚被点燃又被践踏的屈辱。这是他的!他用命换来的!被抢走的野菜,被砸破的头…新仇旧恨瞬间冲垮了理智!

“不给?”赵金宝被那眼神激怒了,感觉在小弟面前丢了面子,胖脸一沉,“你个克死爹妈的灾星!还敢瞪我?我看你是皮又痒了!”他仗着人高马大,猛地扑上去就要硬抢!

就在赵金宝的胖手即将抓住兔腿的瞬间——

角落里,一直仿佛不存在的苏禾,极其轻微地、如同病痛难忍般,蜷缩了一下身体,发出一声低低的抽气。她裹着破棉袄的肩膀,似乎无意识地、幅度极小地撞了一下身后靠着的土坯墙。

“噗簌簌…”

几块原本就因潮湿寒冷而有些松动的墙皮碎土块,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地、不偏不倚地砸落在赵金宝刚刚抬起的右脚脚背上!

“哎哟!”赵金宝猝不及防,脚下一滑,重心顿时不稳!他原本前扑抢兔腿的姿势变成了一个狼狈的趔趄,整个人像只笨拙的陀螺,朝着旁边那个装满了浑浊冰水的大水缸歪歪斜斜地撞了过去!

“砰!哗啦——!”

一声闷响伴随着巨大的水花声!

赵金宝上半身结结实实栽进了冰冷刺骨的水缸里!两条胖腿在外面徒劳地蹬踹着!

“金宝哥!”两个跟班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去拽他的腿。

“唔…咕噜噜…救…救命!”赵金宝在水缸里拼命挣扎,冰水呛进鼻子嘴巴,冻得他浑身抽搐,棉袄瞬间吸饱了水,沉得像铁块。

场面一片混乱。

陆建国抱着兔腿,完全愣住了,狼崽子的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下意识地看向角落里的苏禾。

苏禾依旧蜷缩着,裹在破棉袄里,仿佛被这巨大的动静惊扰,不安地动了动,发出一声更加虚弱痛苦的呻吟,头埋得更深了。只有陆建国这个角度,在她散乱发丝的缝隙间,捕捉到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极其短暂地睁开了一瞬,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冰冷得如同水缸里的寒冰。

是她?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进陆建国混乱的脑海!又是她!像吓走王翠花一样!无声无息!

两个跟班使出吃奶的劲儿,终于把成了落汤鸡的赵金宝从水缸里拔了出来。赵金宝冻得嘴唇发紫,浑身筛糠似的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厚厚的湿棉袄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他惊魂未定地看向角落那个“病秧子”,又看看抱着兔腿、眼神凶狠盯着他的陆建国,再想想刚才莫名其妙砸下来的土块…一股寒意从湿透的脊背直冲头顶!

邪门!太邪门了!这小灾星和他那个瘟神娘!沾上准没好事!

“鬼…有鬼啊!”赵金宝再也绷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也顾不上抢兔腿了,连滚带爬地就往棚外跑,两个跟班也吓得屁滚尿流,跟着逃了出去。

棚内再次恢复死寂,只剩下水缸边一滩狼藉的水渍和几块散落的碎土块。

陆建国抱着冰冷的兔腿,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着水缸,又看看角落那个重新“昏睡”过去的女人,再看看自己怀里这条沾血的兔腿。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巨大困惑、隐秘快意和一丝微弱依赖的复杂情绪,如同藤蔓,悄然缠绕上他冰冷的心脏。

她没抢他的兔腿。

她还…赶走了赵金宝。

用这种…他完全看不懂的方式。

他低头,看着兔腿上凝固的暗红血迹,又想起那个女人冰凉的手覆盖上来的触感。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

他拖着疲惫疼痛的身体,走到角落里那个破铁皮柜子前。那是棚子里唯一能称得上“灶台”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将兔腿放在柜子边缘相对干净的地方。然后,他转身,走到水缸边,用豁口碗舀起浑浊冰冷的水——尽管厌恶,但他知道必须清洗食物。

他蹲在柜子边,用冰冷刺骨的水,一点一点,极其认真地冲洗着兔腿上的泥污和凝固的血块。冻得通红开裂的小手在寒水中麻木地搓洗,动作笨拙却异常专注。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也为…棚子里那个女人,准备食物。

清洗干净后,他拿起那块边缘磨损的燧石。这是他唯一的工具。他用燧石尖锐的棱角,在兔腿肉厚的地方反复划开几道深深的口子,方便入味和烤熟。每一次用力的划刻,都牵扯着他身上的伤痛,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柜子底部那圈之前烧火留下的焦黑痕迹。火…需要火。

他拿起那根带着焦黑凹槽的木棍和燧石,像之前无数次失败那样,双手用力地、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倔强,开始摩擦!

“嚓…嚓…嚓…”

单调刺耳的摩擦声再次响起。火星零星溅起,又迅速熄灭在冰冷的空气中。他的手因为寒冷和用力而颤抖,额头的冷汗混着泥污流下。一次,两次,三次…希望渺茫得如同这寒冬里的一缕微光。

【宿主…目标正在尝试生火…动作标准度低于30%…成功概率低于0.5%…能量持续消耗…建议宿主干预…】小柒焦急地提示。

苏禾闭着眼,仿佛沉睡。但她的意识,如同无形的触手,极其细微地调整着棚内气流的流向,让一丝微弱却持续的风,精准地拂过陆建国手中那根木棍摩擦的凹槽处。

“嚓…嚓…嚓…噗!”

一小簇极其微弱的、橙红色的火星,在凹槽边缘的朽木粉末中猛地亮起!跳跃了一下!

成了?!

陆建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脏狂跳!他屏住呼吸,动作变得无比轻柔而迅捷!他立刻放下燧石,飞快地从旁边抓起一把之前收集的、最干燥蓬松的枯草绒,像捧着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凑近那点微弱的火星!

他鼓起腮帮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极其轻柔地、持续地吹气!

“呼…呼…”

微弱的火星在气流中顽强地闪烁,明灭不定。陆建国的眼睛瞪得滚圆,一眨不眨,全部心神都系在那一点随时可能熄灭的光亮上!吹气,再吹气!轻柔而绵长!

终于!

“嗤啦”一声轻响!

一点明亮的火苗猛地从枯草绒中窜起!贪婪地舔舐着周围的草绒!迅速蔓延成一小团温暖跳跃的火焰!

火!火真的生起来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陆建国!比之前抓到兔子时更甚!这是他自己亲手点燃的火!他成功了!他猛地抬起头,狼崽子的眼睛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光芒,第一次,毫无保留地望向角落里那个闭着眼睛的女人!是她!一定是她!没有她刻的陷阱图,没有她…刚才那阵风(他模糊地感觉到了),他不可能成功!

他强压下激动,手忙脚乱地将更多的细小枯枝小心翼翼地架在初生的火苗上。火焰贪婪地吞噬着燃料,发出噼啪的欢快声响,温暖的光芒驱散了棚内浓重的寒意和黑暗,也照亮了陆建国那张沾满泥污、却焕发着前所未有光彩的小脸。

他将清洗划好的兔腿,用一根相对粗直的枯树枝穿好,小心翼翼地伸到逐渐旺盛起来的火焰上方。油脂在高温下开始融化,发出滋滋的美妙声响,浓郁的、令人疯狂的肉香,如同拥有实质的钩子,瞬间弥漫了整个看青棚!

陆建国全神贯注地转动着树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火焰中逐渐变得金黄焦脆的兔腿。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亲手为自己(和另一个人)烹饪食物。火光跳跃着,映在他狼崽子般的瞳孔里,像两颗被点燃的星辰。

角落里,苏禾依旧闭着眼,仿佛沉睡。但在那跳跃火光的阴影下,她紧抿的嘴角,似乎比之前,柔和了那么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空气中弥漫的肉香,似乎也驱散了她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属于死亡和腐朽的冰冷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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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柒的光球在苏禾意识里无声地闪烁着柔和的暖光:【目标情绪:专注、满足、强烈成就感…安全感指数显着提升…能量+5%!当前总能量:8%!信任度正向稳定增长中…检测到环境温度上升,幼崽核心体温趋于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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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腿在火焰的舔舐下,终于呈现出完美的金棕色,油脂滴落进火堆,溅起细小的火花,发出诱人的噼啪声。浓郁的肉香几乎化为实质,霸道地充盈着狭小的空间,勾动着最原始的食欲。

陆建国咽了口唾沫,喉咙滚动。他小心翼翼地将烤得焦香四溢的兔腿从火上移开,滚烫的树枝烫得他手指通红也毫不在意。他盯着这条来之不易的食物,眼中充满了纯粹的渴望,但下一刻,他狼崽子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角落。

苏禾依旧裹在破棉袄里,背对着火光,身影在土墙上投下长长的、沉默的阴影。

饥饿感如同猛兽在胃里咆哮,撕扯着他的理智。这兔腿是他抓的,火是他生的…她什么都没做…一个微小的、自私的声音在心底叫嚣:吃掉它!全部吃掉!

可另一个画面却无比清晰地浮现——那只冰冷的手覆盖上来,带着他的手放下兔腿…还有赵金宝栽进水缸时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冰冷…

陆建国攥着滚烫树枝的手紧了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猛地低下头,用燧石锋利的边缘,极其迅速、甚至带着点凶狠地,将兔腿从中间一分为二!较大的那一半,连着更多肥厚的肉和焦脆的皮。较小的那一半,肉少些,骨头更明显。

他没有丝毫犹豫,抓起那较大的一半兔腿,用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垫着,忍着烫,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再次挪到苏禾面前。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像上次一样,将那块最大、最肥美的兔腿肉,递到苏禾垂在身侧的手边。动作依旧僵硬,带着献祭般的笨拙,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固执的期待。

棚内只剩下火堆燃烧的噼啪声。

苏禾缓缓睁开了眼。深潭般的目光先是落在那块递到眼前的、散发着致命香气的金黄兔肉上,油脂在火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然后,她的目光上移,落在陆建国那张被火光照亮的小脸上。脏污掩盖不住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狼崽子的眼睛里,努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的、混合着渴望与倔强的光芒。

这一次,她没有再让那只手悬空。

她抬起手。动作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迟缓,但异常稳定。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接过了那块沉甸甸、滚烫的兔肉。

陆建国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眼中那点固执的期待骤然亮了起来!

然而,苏禾并没有吃。

她只是拿着那块兔肉,深潭般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陆建国脸上,然后,极其缓慢地、清晰无比地,摇了摇头。

陆建国眼中的光亮瞬间凝固!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巨大的失望和一种被戏耍的愤怒猛地涌上心头!她什么意思?!还是嫌脏?还是…又在耍他?!他给她的明明是最好的!

就在他眼中的凶狠和冰冷即将重新凝聚时——

苏禾拿着兔肉的手,却稳稳地伸向了他另一只垂在身侧、空空如也的手。

在陆建国完全呆滞的目光注视下,她将那块最大、最肥美的兔腿肉,不容置疑地,塞进了他那只沾满泥污、冻得开裂的小手里。

然后,她空着的那只手,指向他刚才放在破柜子边缘、那块他自己分出来的、较小的、肉少的兔腿。

她的意思,清晰无比,无需言语:

大的,你的。

小的,我的。

陆建国彻底僵住了!像一尊被冻结的泥塑!他呆呆地看着被强行塞回自己手里的、那块滚烫的、香喷喷的大兔腿,又看看柜子上那块明显小了一圈的兔腿,最后,目光难以置信地、死死地钉在苏禾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却仿佛写着某种铁律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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