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算盘与军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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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排的伙食费…补贴…津贴…这账…咋又对不上了？”他苦恼地摘下眼镜，用力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连队的账目繁杂琐碎，他年纪大了，精力不济，算盘珠子拨来拨去，总是差那么一点。
门被轻轻敲响。
“报告！”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孙干事抬头，看到门口站着个瘦小的新兵，穿着空荡荡的军装，背脊挺得笔直，正是陆建国。他手里拿着一叠信件，显然是来帮班里战友寄信的。
“进来吧，放桌上。”孙干事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注意力又回到那恼人的算盘上。
陆建国将信件放在桌角，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孙干事面前那堆混乱的单据和那把噼啪作响却徒劳无功的旧算盘吸引。那算盘珠子拨动的轨迹…在他眼中充满了低效和错误。
孙干事又尝试了几次，算盘珠子碰撞的声音带着烦躁。“唉…老了…不中用了…”他颓然放下手，看着依旧不平衡的数字，一脸挫败。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孙干事，第三项津贴总额，少算了二排王铁柱的夜岗补助，五毛。”
“第五项伙食支出，上月结余转本月，应加十块三毛七分，您漏了。”
“第七项物资损耗，簸箕两个，单价一块二，合计两块四，您算成了三块六。”
孙干事猛地抬头，如同见了鬼一样瞪着陆建国！这小子…就刚才站那儿看了几眼？他怎么知道哪里错了？还精确到分？！
陆建国迎着孙干事震惊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些混乱的数字在他脑中早已被无形的算筹瞬间排列、分类、验算完毕。错误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清晰无比。
“你…你会算盘？”孙干事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
陆建国摇了摇头：“不会算盘。”他顿了一下，在孙干事更加惊愕的目光中，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了那几根被他摩挲得温润发亮的算筹。
“我会这个。”
孙干事看着那几根简陋的小木棍，眼神从惊愕转为茫然。这…这玩意儿能算账？
陆建国没有解释。他上前一步，在孙干事让开的桌边空处，将算筹一根根摆开。代表百位、十位、个位、角、分…不同的算筹形态被他精准地放置在对应的“数位”上。
然后，他的手指动了！
没有算珠碰撞的噼啪声，只有算筹在粗糙桌面上移动、组合、叠加发出的极其细微的沙沙声。他的动作快得惊人，眼神冰冷专注，如同最精密的机械！孙干事眼花缭乱地看着那些小木棍在陆建国指尖翻飞、跳跃、归位，一个清晰准确的数字阵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桌面上成型！其效率，远超他那把老旧的算盘！
不到五分钟。
一个清晰无误、分毫不差的最终账目总额，呈现在算筹阵列之中！
孙干事看着桌面上那由几根小木棍构成的、无可辩驳的正确答案，又看看自己那把算盘上依旧混乱的珠子，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再看陆建国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巨大的震撼和一种捡到宝的狂喜！
“好…好小子！”孙干事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用力一拍桌子，“人才！人才啊！以后连队的账目…不！营部的账目要是忙不过来，你也来帮忙！”他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看着陆建国的眼神炽热无比。
陆建国平静地收起算筹，放回口袋。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拿起桌上战友的信件：“孙干事，信。”
“哦！好好！寄！马上给你登记！”孙干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热情地接过信件，飞快地登记盖章。
陆建国办完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转身离开文书室。身后传来孙干事兴奋的嘟囔：“捡到宝了…真是捡到宝了…”
几天后，一封盖着军用三角戳、地址栏写着“省军区新兵X连陆建国”的信件，躺在了靠山屯生产队队部那积满灰尘的信件筐里。一同寄到的，还有一个用旧军布仔细包裹着的小包裹。
看青棚内，火光跳跃。苏禾拆开包裹。
里面是：
一小叠崭新的、带着油墨清香的全国通用粮票。
两盒印着“军用罐头”字样的铁皮罐头（午餐肉）。
一个红塑料皮的小笔记本。
一支崭新的英雄牌钢笔。
还有一枚小小的、黄铜制成的五角星帽徽，在火光下闪烁着朴素而坚定的光芒。
笔记本的第一页，是几行用钢笔写下的、略显稚嫩却力透纸背的字迹：
＞ **娘：**
＞ **津贴五块，粮票二十斤。**
＞ **儿安，勿念。**
＞ **儿 建国**
＞ **196X年冬月廿三**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倾诉的思念。只有最简洁的报平安，和最实在的“上缴”。如同他当初在靠山屯，将最大的兔腿默默放进娘的碗里。
苏禾枯瘦的手指拿起那枚小小的五角星帽徽，在跳跃的火光下缓缓转动。深潭般的眼底，映着那抹温润的铜黄，也映着信纸上那力透纸背的“儿安，勿念”。
她看了很久。
然后，极其罕见地，用指尖在那冰冷的铜星表面，极其轻微地，摩挲了一下。
小柒的光球在意识深处，爆发出如同恒星诞生般的璀璨光芒，温暖而永恒：【情感锚点深度连接！幼崽独立生存能力确认！反哺行为触发！宿主情感波动峰值…定义更新：此峰值名为“归属感”…第一卷终极目标：“母亲身份认同”完成度：100%！能量池恒定满溢！时空信标（单向）激活！坐标锁定：幼崽生命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