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松脂膏与识字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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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小小的、黑褐色的“泥块”静静躺在萧明玉的掌心,带着微弱的余温,散发着混合松香与焦苦艾草味的奇异气息。
明玉的小手微微颤抖着,大眼睛死死盯着掌心里这块不起眼的“东西”。刚才那一点微凉的、落在烫伤处的触感带来的奇异舒缓感,还清晰地停留在皮肤上,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漾开了细微却真实的涟漪。
不痛了……真的不痛了?
她小心翼翼地、带着巨大的迟疑和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伸出另一只冻得通红、同样布满红肿冻疮的小手,用指尖在那块黑褐色的“泥块”上,极其轻微地沾了一点点。
指尖传来微凉而粘稠的触感。她屏住呼吸,像对待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将那点黑褐色的膏体,极其缓慢地、轻轻地涂抹在自己另一只手背上最红肿、痒痛最厉害的一个冻疮上。
冰凉!
一股清晰得多的、带着奇异药香的凉意瞬间从涂抹处渗透进去!那如同无数小虫啃咬般的刺痒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按住了暂停键!虽然冻疮的肿胀并未立刻消退,但那股折磨人的、让人恨不得抓破皮肉的奇痒,真的……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微发麻、带着清凉的舒缓感!
明玉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小嘴微张,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是真的!那个可怕的女人弄出来的这个黑乎乎的东西……真的有用!
她不再犹豫,也忘记了害怕。小小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急切,飞快地在那块“泥块”上抠下更多膏体,笨拙却专注地涂抹在自己两只小手上所有红肿、起泡、裂口的冻疮处!清凉舒缓的感觉一点点蔓延开来,如同干涸的河床渗入了甘泉,那持续不断的刺痒和灼痛,被这奇异的药膏暂时安抚了下去。
她涂得如此专注,以至于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也忘记了那个将这药膏放在她手心的女人。
苏禾靠在冰冷的木板上,闭着眼,脸色苍白依旧。她并未睡着,只是陷入一种深沉的、对抗灵魂撕裂痛楚的调息状态。身体极度疲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负担。冻疮处的肿胀在之前的药气熏蒸下稍有缓解,但深层的寒痹依旧顽固地盘踞在关节深处,带来持续的酸胀和刺痛。
然而,就在她忍受着这凡躯的苦楚时,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清凉药气的触感,毫无预兆地落在了她一只手腕上最狰狞的冻疮裂口处!
苏禾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骤然睁开!冰冷的锐利如同出鞘的寒刃,瞬间刺向触碰的来源!
是萧明玉!
那个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她的腿边。小家伙正跪坐在冰冷的地砖上,仰着小脸,那双刚刚被惊喜点亮的大眼睛里,此刻却盛满了巨大的、如同受惊小鹿般的恐惧和慌乱!她的一只小手还僵在半空,指尖上沾着一点黑褐色的药膏,显然,刚才那一下触碰并非故意,而是她笨拙涂抹时不小心蹭到了苏禾的手腕!
“我……我……”明玉被苏禾那骤然睁开的、冰冷锐利的眼神吓得魂飞魄散!小脸瞬间血色尽褪,比苏禾的脸色还要苍白!她想解释,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只能发出惊恐的呜咽。她以为那个女人睡着了!她只是想……只是想试试……那药膏是不是对她也有效……她不是故意碰她的!她会像掐赵太监那样掐死自己吗?
巨大的恐惧让她的小身体筛糠般颤抖起来,本能地想往后缩,逃离这可怕的目光。
然而,就在她惊恐万状,准备迎接雷霆之怒时——
苏禾眼底那骤然爆发的冰冷锐利,如同退潮般迅速隐去。快得仿佛只是明玉的错觉。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重新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自己手腕上被蹭到的那一点微小的黑褐色膏体痕迹,又看了看明玉指尖上沾着的药膏和她那双因为恐惧而瞪得溜圆的眼睛。
没有斥责,没有怒意,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波动。
她只是极其缓慢地、仿佛那动作也耗费了巨大心力一般,将自己的双手,从拢着的袖子里重新伸了出来。手腕和手指上那些紫红色的狰狞冻疮,肿胀裂开,暴露在清冷的空气里。
然后,她重新闭上了眼睛。靠在冰冷的木板上,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紧抿的唇角,显示着她依旧在忍受着痛苦。
这个无声的动作,却像一道无声的指令,清晰地传递给了惊恐中的明玉。
她……她把手伸出来了?
她……是让自己……帮她涂?
巨大的恐惧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更深的茫然和一丝不可思议的……被允许?
明玉呆呆地看着苏禾闭目靠坐的样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指尖上那点黑褐色的药膏,再看看苏禾手上那些比自己严重百倍的、可怕的冻疮裂口。一种混杂着紧张、小心翼翼、以及一点点……被赋予任务的奇异感觉,悄悄取代了之前的恐慌。
她咽了口唾沫,小心脏依旧在砰砰直跳。她伸出沾着药膏的小手,极其缓慢地、带着巨大的谨慎,一点一点地靠近苏禾那只搁在膝盖上的手。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紫红色、肿胀发亮的皮肤。触感粗糙、冰冷,带着一种病态的紧绷感。
明玉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她屏住呼吸,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将一点药膏涂抹在苏禾手腕处一道最深的裂口边缘。
苏禾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又轻微震动了一下。这一次,明玉清晰地感觉到了。但苏禾依旧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眉头似乎因为什么而蹙得更紧了些。
明玉胆子稍稍大了一点点。她开始笨拙地、一点一点地,在那狰狞肿胀的手背、指关节、手腕处涂抹药膏。动作很轻,很慢,生怕弄痛了这个可怕又脆弱的女人。她看到药膏涂抹上去后,那些裂开渗血的细小口子边缘,似乎真的软化了一点点?紧绷肿胀的皮肤,也仿佛……没那么亮得吓人了?
这发现让她涂抹得更加专注起来,暂时忘记了恐惧。小小的身影跪坐在冰冷的地上,如同一个最虔诚的小学徒,笨拙地侍奉着她唯一能接触到的、神秘莫测的“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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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晨光,终于艰难地刺破厚重的云层,吝啬地从大殿顶部的破洞和破烂的窗户缝隙中漏下几缕惨淡的光柱。光线里,尘埃飞舞,如同凝固的时光碎片。
窝棚角落的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小堆冰冷的灰烬和暗红的余炭。破瓦罐里的药膏残渣也彻底凝固成坚硬的黑块。
萧明玉蜷缩在窝棚外侧自己的稻草堆里,身上裹着那件破旧单薄的衣裳,睡得并不安稳。小眉头紧紧锁着,即使在睡梦中,小身体也下意识地微微蜷缩着,抵御着无处不在的寒意。不过,涂抹了药膏的双手藏在破布里,红肿似乎真的消退了一点点,至少那折磨人的刺痒暂时被压制住了。
苏禾靠在冰冷的木板上,闭着眼。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比昨夜平稳了一些。灵魂深处的撕裂感如同钝刀割肉,持续不断,让她无法真正安睡,只能陷入一种半昏半醒的浅眠状态。冻疮处的清凉感确实存在,缓解了表皮的痛苦,但深层的寒痹依旧顽固,像冰针扎在骨髓里。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无法忽视的“咕噜噜……”声,在寂静的清晨突兀响起。
声音的来源,是蜷缩在稻草堆里的萧明玉。
小家伙被自己肚子里发出的巨大声响惊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小手下意识地按住了空瘪瘪、火烧火燎的胃部。饥饿感如同苏醒的猛兽,瞬间吞噬了刚刚获得的短暂安宁。
饿……好饿……
昨天的地锦草和那点奶粉带来的饱腹感早已消失殆尽。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也干得发痛。目光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岩隙水的洞口,但理智告诉她,喝水只能暂时缓解干渴,对饥饿毫无帮助。
她又看向柱子边闭目的苏禾。那个女人……她还有那种甜甜的、白色的粉末吗?或者……又要去找那种难吃的草?
就在明玉被饥饿感折磨得坐立不安时,大殿那扇沉重的破门,再次被从外面粗暴地拉开了一条缝!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新鲜的雪沫倒灌进来!
一个穿着靛蓝色太监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不是赵德禄,换了一个人。同样干瘦蜡黄的脸,同样刻薄嫌恶的眼神,只是年纪看起来更轻一些,嘴角还带着一丝没藏好的、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他手里依旧提着那个散发着恶臭的木桶,目光像毒蛇一样扫过大殿,首先落在柱子边闭目靠坐的苏禾身上,又扫过角落里蜷缩的萧明玉,最后落在那个新搭建的、覆盖着油布的简陋窝棚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更深的恶意。
“哟!还没死绝呢?”尖利刺耳的声音响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废后娘娘好兴致啊!这破地方还能搭个狗窝出来?怎么着,指望在这生崽儿呢?”他的目光又落到地上那个被苏禾挪开石板、露出水洼的洞口,嘴角的讥讽更浓,“嗬!连狗刨坑找水的本事都学会了?真不愧是冷宫的贵人!”
他将手里的木桶“哐当”一声,重重地掼在离门口不远的地砖上,浑浊的馊水剧烈晃荡,溅出几点污秽。“吃吧!新鲜热乎的!你们这种晦气东西,也就配吃这个!饿死了倒省心,别污了咱家的眼!”
骂完,他似乎觉得多看一秒都晦气,用力裹了裹身上的棉袍,转身就要走,嘴里还嘟囔着:“呸!晦气!一个比一个命硬!赵公公八成就是被这两个晦气东西冲撞了,昨儿回去就高烧说胡话,嚷着有鬼……”
脚步声和关门声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和他尖利的嗓音。
大殿内,只剩下那桶散发着恶臭的馊水和死一般的沉寂。
角落里,萧明玉的小脸煞白,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发抖。那个太监的话像毒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又是“灾星”,又是“晦气”,又是“狗窝”……她死死地咬住下唇,一股熟悉的、冰冷的恨意再次从心底深处翻涌上来,几乎要将她小小的胸膛撑破!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样骂她?她做错了什么?
她猛地看向地上那桶馊水,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屈辱。吃这个?不!死也不吃!那个女人说过,吃了会死!
她的目光又不受控制地看向柱子边的苏禾。那个女人……她听到了吗?她会怎么做?会像昨天掐赵太监那样……
然而,苏禾依旧闭着眼,靠在冰冷的木板上,仿佛刚才那场充满恶意的喧嚣只是拂过耳边的微风,连她一根发丝都未能吹动。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平静,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她并非无知无觉。
她的沉默,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明玉心头那点刚刚燃起的、带着恨意的火星。那个女人……她不在乎?还是……她也没有办法?
巨大的无助和饥饿感再次席卷了明玉。她抱着空瘪瘪的肚子,小小的身体蜷缩得更紧,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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