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玄水蚀骨瘴，残魂诉前尘（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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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甜刺鼻的气息如同无数细小的毒针，狠狠扎进鼻腔！那翻滚弥漫、吞噬光明的浓稠黑雾，带着令人作呕的腐烂与硫磺混合的死亡气息，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魔爪，向着小小的院落疯狂扑来！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焦黑，砖石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那些倒在地上呻吟的马匪和不幸被卷入的村民，只来得及发出半声短促凄厉的惨嚎，身体便如同被泼了滚烫的强酸，皮肤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溶解，化作一滩滩冒着气泡、散发着恶臭的浓稠黑水！ “黑风瘴！是玄水蚀骨瘴！闭气！退！快退进屋里！”老者嘶声厉吼，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他枯瘦的手猛地抓住离他最近的狗蛋，另一手拄着拐杖，以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敏捷，踉跄着撞向灶房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我的无量天尊！道爷我还不想化成一摊脓水啊！”钱满仓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进灶房，肥胖的身体将门框撞得一阵呻吟。林惊澜一把抄起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王焕，与周身寒气凛冽的柳如絮同时闪身退入灶房！ “砰！”林惊澜反手一掌，雄浑的掌力将灶房木门重重关上！几乎在门合拢的瞬间，浓稠如墨的黑雾已如潮水般涌至，狠狠拍打在门板之上！刺耳的“滋滋”腐蚀声立刻响起，坚韧的木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软化、凹陷！ “顶住门！”老者将狗蛋塞到角落，厉喝一声，枯瘦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用肩膀死死抵住剧烈震颤、不断向内凹陷的门板！他浑浊的眼中布满血丝，额头浑浊的眼中布满血丝，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林惊澜与柳如絮没有丝毫犹豫！林惊澜沉腰坐马，双掌齐出，掌心抵在滚烫变形的门板内侧！《两仪参同契》心法运转到极致，一股浑厚磅礴、如同山岳般凝重的阳刚内力汹涌而出，强行稳住门板，抵抗着门外毒瘴的恐怖腐蚀与冲击！ 柳如絮则立于林惊澜身侧，双手闪电般结印！玄阴真气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她双掌并未直接接触门板，而是虚按在门板前方尺许的空气中！一股肉眼可见的、凝练到极致的白色寒流瞬间生成，如同冰封的瀑布，覆盖了整个门板内侧！ “玄冰封禁！” “咔嚓嚓——！”
刺耳的冻结声响起！那被毒瘴腐蚀得发黑变软、不断向内凹陷的门板，在接触到玄冰寒流的瞬间，表面迅速凝结出一层厚达数寸、晶莹剔透的坚冰！坚冰不仅封住了门板的破损处，更以其至寒之气，极大地延缓了毒瘴的腐蚀速度！门板的震颤和凹陷之势为之一缓！ 然而，毒瘴的侵蚀之力远超想象！冰层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消融，发出更剧烈的“滋滋”声，白雾升腾！柳如絮脸色瞬间苍白，贝齿紧咬下唇，显然维持这冰封禁制消耗巨大！ “窗户！”林惊澜低喝！灶房唯一的破窗，糊窗的油纸早已在之前的混乱中破损，此刻浓稠的黑雾正丝丝缕缕地从破洞中渗透进来！ “交给我！”钱满仓怪叫一声，不知从哪里摸出他那串视若性命的铜钱！他肥胖的身体异常灵活地窜到窗边，双手飞快地拨弄着铜钱串，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铜钱镇煞，诸邪退散！急急如律令！封！” 他猛地将整串铜钱按在窗户最大的破洞上！说来也怪，那些原本只是普通铜钱的玩意儿，被他这么一按，沾染了他手心油腻的汗水和口中喷出的唾沫星子，竟隐隐泛起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土黄色光晕！渗透进来的丝丝黑雾，在接触到这层微弱光晕时，仿佛遇到了克星，发出极其细微的“嗤嗤”声，竟真的被阻隔、消融了大半！虽然无法完全封堵，但渗透的速度大大减缓！ “嘿嘿！道爷我的‘金钱辟邪阵’可不是盖的！”钱满仓得意地抹了把汗，随即又心疼地看着铜钱上沾染的黑气，“亏了亏了！这煞气污了宝贝，回头得用无根水洗上七七四十九遍…” 暂时稳住了门户，灶房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和刺鼻的腥甜气味。门外，毒瘴翻涌的“沙沙”声、房屋倒塌的轰鸣、以及远处尚未断绝的凄厉惨嚎，构成了一曲地狱的挽歌。王焕蜷缩在角落，双手死死捂住口鼻，身体抖如筛糠，眼神涣散，口中发出压抑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狗蛋则被老者护在身后，小小的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土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对门外那吞噬一切的黑雾的恐惧，以及对老者背影的依赖。 老者背对着众人，肩膀依旧死死抵着被冰封的门板，剧烈地喘息着。他佝偻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颤抖，仿佛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良久，他缓缓转过身，浑浊的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最后落在林惊澜脸上。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此刻再无半分山野老叟的平静，只剩下一种混合了恐惧、痛苦、追忆和最终决断的复杂神情。 “咳咳…”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没…没时间了…这玄水蚀骨瘴…是冲我们来的…不，是冲你们来的！”他枯槁的手指猛地指向林惊澜，“那老花子…鲁有脚…他拐杖上的图案…是‘玄水卫’的暗记！” 玄水卫？！ 林惊澜瞳孔骤然收缩！柳如絮凤眸中寒光爆射！钱满仓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小眼睛瞪得溜圆！ 玄水卫！一个比锦衣卫北镇抚司“獠牙”更为神秘、更为恐怖的存在！传说他们直属于御马监提督太监，是深藏于宫廷阴影之中、专司“清理”与“灭迹”的终极力量！行动诡秘，手段酷烈，如同附骨之疽，一旦被其盯上，几乎无人能逃！他们使用的，正是这种歹毒无比、沾之即化的“玄水蚀骨瘴”！ “玄水卫…御马监…”林惊澜的声音冰冷如铁，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鲁有脚的身份终于揭晓！他竟是玄水卫的人！而玄水卫的目标，显然是自己和柳如絮！或者说，是他们正在追查的、足以撼动宫廷的秘密！ “不错…”老者喘息着，浑浊的眼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仿佛在撕扯着灵魂深处的伤疤，“老夫…老夫当年…也曾是玄水卫的一员…代号‘癸七’…”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板上的冰层，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洪武三十一年…金陵城破前夜…”老者的声音低沉而飘忽，如同来自幽冥的呓语，“奉提督大太监王公公…不，是奉高淮高奉御的密令…我们一队人…潜入忠勇坊林府…执行‘铁锁横江’…” “铁锁横江！”林惊澜浑身剧震！滔天的怒火混合着彻骨的冰寒瞬间席卷全身！父亲！母亲！林家满门！果然是这“铁锁横江”！ “…目标是…销毁林镇远将军书房暗格内的…所有书信、账册…以及…一枚刻有龙纹的赤金兵符！”老者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惊澜心头！兵符？！父亲手中竟有龙纹兵符？！ “我们…我们得手了…东西被高奉御亲自带走…”老者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恨和恐惧，“但…但就在我们撤离时…变故突生…”他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仿佛回忆起了极其恐怖的一幕，“一个…一个戴着青铜鬼面的黑衣人…如同地狱恶鬼…突然出现！他的武功…高得不像人！玄水卫的兄弟…在他手下如同草芥！毒瘴…刀剑…暗器…对他毫无作用！他…他只用了一掌…” 老者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声音嘶哑变调：“一掌！仅仅一掌！我们七个人…除了我装死躲在尸堆里…其余…全被震碎了心脉！连…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他枯槁的手死死抓住胸口，仿佛那恐怖的掌力至今仍在撕裂他的心脏。 青铜鬼面！一掌毙杀六名玄水卫精锐！林惊澜与柳如絮心中俱是骇然！此等武功，简直骇人听闻！远超寻常宗师！ “后来…金陵城破…林家被灭门…满城风雨…我…我侥幸逃出…隐侥幸逃出…隐姓埋名…躲在这黑风寨的废墟上…苟延残喘…”老者老泪纵横，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我以为…我以为这辈子…这秘密…这罪孽…会跟着我一起烂在土里…直到…直到看到那老花子的拐杖…看到那玄水卫的暗记…看到这…这追魂索命的玄水瘴！”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睛死死盯住林惊澜，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林公子！他们来了！玄水卫的‘蚀骨队’来了！他们不仅是要灭口…更是要收回当年可能遗漏的…那枚兵符的下落线索！鲁有脚…他一定是查到了什么！才被灭口！你们…你们也一定是！快走！离开这里！去应天！去找…去找…” 老者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布满惊恐的眼睛骤然瞪大到极限，死死盯着灶房那扇被冰封和铜钱勉强封堵的破窗！ 窗外，那翻涌的浓稠黑雾，不知何时，竟凝聚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狰狞扭曲的鬼脸！鬼脸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屋内众人，由毒瘴构成的巨口无声地张开，露出森然利齿！一股比之前浓郁百倍、带着毁灭气息的恐怖腥风，如同实质般狠狠撞向窗户！ “轰——！”
本就脆弱的窗户连同钱满仓按在上面的铜钱串，被这股恐怖的冲击力瞬间炸得粉碎！狂暴的毒瘴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疯狂涌入灶房！ “小心！”柳如絮厉叱！双手全力催动玄阴真气，试图再次凝结冰墙阻挡！但仓促之间，如何抵挡这蓄势已久的恐怖冲击？ “癸七…你果然…还活着…”一个冰冷、沙哑、仿佛金属摩擦般毫无感情的声音，透过翻涌的毒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声音飘忽不定，如同来自四面八方，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还有…林家的余孽…交出…兵符线索…留你们…全尸…” 灭顶之灾，就在眼前！那操控毒瘴的玄水卫高手，终于现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