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龟息藏玄令,换骨入孝陵(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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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朱大常突然睁开了一只小眼睛,贼溜溜地转了一圈,对着林惊澜和柳如絮做了个极其夸张的噤声手势!另一只眼睛依旧紧闭着,配合着脸上那副“痛苦昏迷”的表情,显得无比滑稽又诡异。
他嘴巴不动,却有一丝细若蚊呐、如同腹语般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别吭声!那姓纪的是属狗的,耳朵忒灵!道爷没事!龟息功懂不懂?装死是道爷的老本行!”
林惊澜和柳如絮又惊又喜,强忍着才没露出破绽。
“令牌呢?”柳如絮同样用传音入密的功夫问道,眼神急切。
朱大常那只睁开的眼睛得意地眯缝了一下,胖手极其猥琐地、慢悠悠地伸向自己的裤裆…然后在林惊澜和柳如絮瞬间僵硬的注视下,手指却灵活地绕过了关键部位,反而插进了自己腰间那个鼓鼓囊囊、油腻腻的饕餮袋深处!
“嘿嘿…道爷能真把那宝贝疙瘩搁腌臜地方吗?刚才那是障眼法!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兵法懂不懂?”朱大常传音中充满了得意,手指在袋子里摸索了片刻,终于悄无声息地夹出了一个巴掌大小、沉重冰凉的物件!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只见此物通体黝黑,非金非铁,触手冰凉沉重,边缘被打磨得极其光滑。正面刻着一个古老苍劲、笔划如刀削斧凿般的“玄”字!背面则是一幅极其精细微缩的星宿山川图纹,复杂玄奥,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肃杀与神秘气息!
正是那块“玄”字令!
林惊澜心头剧震!他接过令牌,入手沉重冰寒,那“玄”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直刺心神。他飞快地翻看背面那幅星图,只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道长神机妙算!”林惊澜由衷佩服,用传音道,“此地不宜久留,纪纲绝非善类,我们必须想办法脱身!还有,这令牌…”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叩响了三下,节奏平稳。
管家冰冷的声音传来:“主人有请林公子,西厢房叙话。”
林惊澜心中一凛!纪纲单独召见?他飞快地将令牌塞回朱大常的饕餮袋深处,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装死。
朱大常立刻双眼一闭,气息变得微弱悠长,如同真的陷入深度昏迷。
“照顾好道长。”林惊澜对柳如絮低声道,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拉开了房门。
管家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惊澜跟着管家穿过小小的院落。西厢房的门开着,纪纲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正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金陵城防图。绣春刀静静地放在一旁的桌上。
“坐。”纪纲没有回头,声音低沉。
林惊澜依言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心中警惕提到最高。
纪纲缓缓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在林惊澜脸上刮过,仿佛要剥开他的皮肉,看清骨头深处的秘密。他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盯着,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笼罩了整个房间。
许久,他才冷冷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波澜:“林惊澜。慧忍。林家遗孤。苦玄弟子。身负《两仪参同契》绝学…身负血海深仇,追查父冤。你可知,仅凭这几条,本座现在就可以将你打入诏狱,让你尝遍一百零八种酷刑!”
林惊澜心头一沉,但面上依旧平静,迎着纪纲的目光:“大人若要抓我,在洞窟内便可动手。何必等到现在?”
“哼。”纪纲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你很聪明。不错,本座留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
他踱步到桌旁,手指在那幅城防图上缓缓划过:“‘三月三’,孝陵卫祭祀大典。有多少人想刺杀皇上?有多少人想搅乱乾坤?又有多少人…像你父亲当年一样,被卷入其中,身不由己?” 他猛地抬眼,目光如电,“告诉本座,你父亲林镇远,当年究竟牵扯了什么?!”
终于来了!林惊澜精神高度集中!纪纲果然最关心的是当年旧案!他沉声道:“大人明鉴!晚辈正是为此事苦苦追查!父亲笔记残卷提及当年之事与‘玄’字营有关,提及有人构陷忠良!而那‘鬼蝙蝠’司徒笑临死前喊出‘火头陀’,青铜面具人也提到‘玄’字营!晚辈恳请大人明察秋毫,还家父清白!晚辈愿倾力相助,粉碎‘三月三’阴谋!”
林惊澜的回答,半真半假。他确实不知全貌,但对“玄”字营和火头陀的指向毫不隐瞒,更表明愿意合作的态度。
纪纲眼神深邃难测,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良久,他才缓缓道:“‘玄’字营…前朝秘卫…早已解散…令牌…火头陀…嘿,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本座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三月三’之前,找出‘玄’字营残部,拿到他们手中那份足以颠覆‘三月三’阴谋的关键证据!还有,弄清楚这块令牌的真正用处和你父亲当年的真相!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杀气已说明一切。
“晚辈定当竭尽全力!”林惊澜立刻应道,心中却是一动:纪纲似乎也在追查“玄”字营和某样证据?而且他并未提及令牌在自己手中?难道他也怀疑令牌并未遗失?
“很好。”纪纲似乎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此地还算安全,你们暂住一晚。明日,本座会安排身份,送你们出城。”
“出城?”林惊澜一愣。
“孝陵卫。”纪纲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孝陵卫”的位置,“那里才是风暴的中心!也是你们唯一可能找到线索的地方。”
送林惊澜回东厢房后,纪纲独自坐在西厢房中,看着摇曳的烛火,眼神明灭不定。
管家无声地走了进来,垂手肃立。
“他信了几分?”纪纲冷冷地问。
管家低声道:“半真半假。此子心志坚毅,城府不浅。令牌之事,他必有隐瞒。”
“哼,意料之中。”纪纲眼中寒光一闪,“盯紧他们!尤其是那个胖子!他身上一定有古怪!另外,传令下去,‘鼠部’的人全部动起来,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青铜面具人挖出来!还有,之前跟着司徒笑的尾巴,查到源头没有?”
“回大人,司徒笑在鬼市口最后接触的人,表面上看是一个叫‘老墨斗’的销赃贩子,但此人…在三日前就已在家中暴毙,死状…与司徒笑相似。”管家语气凝重。
“又是灭口!”纪纲一掌拍在桌子上,茶碗跳起,“好干净的手脚!继续查!鬼市口,孝陵卫,还有各大江湖门派安插在金陵的暗桩,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管家领命,犹豫了一下,又道,“大人,送他们去孝陵卫…是否太过冒险?那里如今是龙潭虎穴…”
“龙潭虎穴?”纪纲嘴角泛起一丝残酷的冷笑,“不进去,如何引蛇出洞?他们是最好的鱼饵!本座倒要看看,这潭浑水底下,到底藏着多少条大鱼!去吧!”
管家无声退下。
纪纲独自一人,手指再次拂过冰冷的绣春刀身,眼中闪烁着无比复杂的光芒——有野心,有疑虑,有贪婪,更有一丝深藏的不安。他低声自语,声音几不可闻:
“‘玄’字令…前朝秘卫…火头陀…还有…那个传说中的‘玄’甲…朱棣…三月三…哼,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东厢房内。
林惊澜将纪纲的话复述了一遍,隐去了令牌相关和自己心中的疑虑。
“去闯孝陵卫?姓纪的这是拿咱们当探路的替死鬼啊!”朱大常一听要出城去孝陵卫,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好在柳如絮眼疾手快按住了他。
“道长息怒。”林惊澜按住他,快速道,“纪纲虽不安好心,但孝陵卫确是关键之地!‘鱼眼洞’在孝陵暗河,青铜面具人也提及此地,司徒笑临死之言也指向那里!我们必须去!而且,纪纲会安排身份,这是我们打入内部、避开追查的最好机会!”
“可怎么进去?那地方现在就是个火药桶子!”朱大常压低声音。
“易容!顶替!”林惊澜眼中精光闪烁,“纪纲说会安排身份,必然有所准备。道长,要再辛苦你了!”
“顶替?”朱大常小眼睛一亮,来了精神,“这个道爷拿手!只要知道目标是谁…”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极其轻微的“噗通”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一条缝,那个管家模样的男子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脚下似乎拖着什么东西。他冷冷道:“主人吩咐,明日所需的‘行头’送来了。” 说完,他侧身让开一点空间,示意林惊澜去门口拿。
林惊澜心中警惕,走到门口。只见门槛外,赫然扔着两个沉重的麻布包裹!而管家身后几步远的院子阴影处,似乎还躺着两三个穿着孝陵卫军服、一动不动的人影!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极淡、却令人心悸的…新鲜的血腥味!
林惊澜心头剧震!他瞬间明白了纪纲所谓的“安排身份”是什么意思!
杀人!夺装!冒名顶替!
这手段,果然狠辣直接!
管家丢下一句“收拾干净”,便转身离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林惊澜强压心头的寒意,迅速将那两个沉重的包裹拖进房内,关紧了门。
解开包裹。里面赫然是两套完整的孝陵卫低级军官的制式军服、腰牌、佩刀,甚至还有备用的内衣鞋袜!所有物品都带着崭新的折痕,显然是刚从尸体上扒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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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牌上清晰地刻着名字和所属: “孝陵卫左营丙字队,队正:王铁柱。” “孝陵卫左营丙字队,营长:李老实。”
柳如絮看着那还带着体温的军服和腰牌,俏脸微微发白,低声道:“这…这便是他安排的‘身份’…”
朱大常也凑了过来,看着那两套军服,啧啧两声:“啧啧,姓纪的办事,还真是…简单粗暴。不过这‘王铁柱’、‘李老实’…名字挺实在。” 他忽然眼睛一亮,拿起那套写着“队正王铁柱”的军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又看看林惊澜,嘿嘿一笑:“大侄子,你看道爷这身神膘,装个孔武有力的队正,是不是天衣无缝?至于你嘛…” 他又拿起那套“什长李老实”的衣服,“扮个老实巴交的下属,正合适!”
林惊澜看着朱大常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再看看地上那两套刚从尸体上扒下的“行头”,心中寒意更甚。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好!就如此行事!柳姑娘…” 他看向柳如絮。
“我随你们一起。”柳如絮斩钉截铁,眼中没有丝毫犹豫,“扮作随军医女或杂役,总有办法。”
朱大常一拍大腿:“没问题!道爷的易容术,保管让柳丫头变成个不起眼的黄脸婆娘!”
三人迅速商量好细节。朱大常立刻忙碌起来,从他的饕餮袋里掏出各种易容工具和材料,开始为林惊澜和自己改头换面。柳如絮也在一旁帮忙,处理掉屋内残留的血腥痕迹,准备好明日所需。
时间在紧张的准备中流逝。
翌日拂晓,天色微明。
院门悄然打开。一辆运送粮秣的破旧骡车停在门口。
管家站在门口,冷漠地看着三个“焕然一新”的人走出来。
为首的“王铁柱”,身材魁梧(朱大常衣服里塞了不少填充物),满脸横肉,络腮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肤色黝黑粗糙,眼神带着几分粗鲁和不耐烦,腰间挎着制式腰刀,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活脱脱一个底层军汉。
他身后的“李老实”,身形略显单薄(林惊澜故意收束了身形),面容敦厚,皮肤蜡黄,眼角带着愁苦的皱纹,穿着略显宽大的什长军服,低着头,一副唯唯诺诺、老实巴交的模样,正是“王队正”手下最不起眼的小跟班。
而走在最后的一个“妇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挽着个陈旧的小包袱,脸上扑着劣质的黄粉,遮住了原本的清丽,眉梢眼角被朱大常用特殊胶泥做出几道深刻的皱纹,微微佝偻着背,低眉顺眼,正是“李老实”那远房来投奔、在军营帮忙浆洗缝补的老实表姐(柳如絮)。
朱大常(王铁柱)对着管家大大咧咧地一抱拳,声音粗嘎:“谢了兄弟!回头请哥几个喝水酒!” 神态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
管家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挥了挥手。
三人爬上堆着些稻草和麻袋的骡车。车夫一扬鞭子,骡车吱吱呀呀地驶出了这条寂静的胡同,汇入了金陵城清晨开始苏醒的街道人流,向着位于城外的孝陵卫军营方向,缓缓而去。
骡车穿过喧闹渐起的街市,驶过巍峨的城门。当城外略显荒凉的道路和远处山峦的轮廓出现在眼前时,林惊澜(李老实)微微抬起头,目光越过佝偻着背、看似昏昏欲睡的“表姐”柳如絮,看向前方越来越近、戒备森严的孝陵卫军营辕门。
军营上空,一面巨大的“孝陵卫”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辕门两侧哨塔高耸,手持长枪、身披铁甲的士兵肃立如林,冰冷的刀枪在晨曦中反射着寒光。一股肃杀、压抑的气氛,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清晰地弥漫过来。
他们,即将踏入这风暴的核心。
朱大常(王铁柱)似乎被军营的气势所慑,原本粗嘎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嘟囔道:“他奶奶的…这阵仗…道…呃…老子这趟差事,怕是不好混啊…”
林惊澜(李老实)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将头埋得更低了些,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柳如絮(表姐)依旧低垂着头,拢在袖中的手,却悄然握紧了那枚冰冷沉重的“玄”字令。
骡车,吱呀吱呀,驶向那洞开的、如同巨兽之口的辕门。
辕门内,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那消失的青铜面具人,是否早已潜伏其中? 火头陀的威胁,又何时会降临? 还有那神秘的“玄”字营…和父亲当年的真相…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