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课堂风波（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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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计算机系大阶梯教室高大的窗户，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斜斜的亮斑。空气里浮动着粉笔灰、咖啡因和一种名为“算法导论”的紧张气息。林悦顶着她那标志性的彩虹脑袋，猫着腰，在教授踏进教室门的最后一秒，成功溜到了后排角落的老位置——沈逸风旁边。

她刚落座，带着一身微喘，就敏锐地察觉到旁边投来一道冰冷的视线。沈逸风连眼皮都没抬，修长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翻着他那本厚重得能当凶器的《量子计算原理》，仿佛身边飘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聒噪的空气。

林悦心里“切”了一声，面上却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用气音打招呼：“早啊，沈同学！昨晚睡得好吗？” 顺手还“不小心”把一本花花绿绿的时尚杂志碰掉在地，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沈逸风翻书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从鼻腔里溢出一个极轻的、带着冰碴子的单音节：“嗯。”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比教室的冷气还冻人。

林悦自讨没趣，撇撇嘴，目光却像装了雷达，迅速扫过前排。苏瑶坐在靠前的位置，背影挺直，长发柔顺地垂在肩后，正专注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姿态安静得近乎凝固。林悦的心口又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闷闷的。昨晚苏瑶带着那个带密码锁的抽屉里的东西匆匆离开后，直到熄灯才回来，两人再无交流。那份刻意的疏离，像一层无形的膜，隔在502宿舍的空气中。

讲台上，头发花白、神情严肃的周教授已经开始讲课。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讲解着计算机体系结构的经典理论，内容扎实但略显枯燥。阶梯教室里回荡着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大部分学生都低着头，沉浸在笔记或自己的思绪里。

林悦听得有些心不在焉。苏瑶抽屉里的秘密、沈逸风袖口下冰冷的针尖、还有那个该死的“47天”，像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在她脑子里盘旋。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课堂，手指无意识地在摊开的空白笔记本上画着扭曲的电路图。

“……因此，冯·诺依曼体系结构的核心在于指令与数据的统一存储，其瓶颈在于……” 周教授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台下，“这也是目前主流计算架构的基石。”

就在这时，周教授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种近乎傲慢的笃定：“至于某些…嗯…标新立异的理论，比如某些非主流学者提出的‘能量意识交互计算模型’，试图将不可量化的主观意识与冰冷的逻辑门电路耦合，甚至荒谬地扯上什么…呃，‘星核’能量流…”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我只能说，这是对严谨科学的亵渎，是科幻小说看多了的后遗症。在真正的计算机科学殿堂里，没有这些玄学的立足之地！”

“星核”！

这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针，猛地扎进林悦的耳膜！

她瞬间抬起头，彩虹发丝下那双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睛，骤然爆发出锐利的光芒。父亲量子邮件里闪烁的画面、科技展上那个吞噬情绪的冰冷装置、苏瑶空洞的眼神、沈逸风手腕内侧一闪而过的针尖……所有的碎片被这个词瞬间点燃，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

亵渎？玄学？

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混合着替父亲、替所有被星核吞噬的东西的不平，猛地冲上林悦的头顶。伪装？隐忍？去他妈的！

在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教授斩钉截铁的论断所慑服，低头表示“受教”的氛围中，一个清亮得近乎刺耳的女声，突兀地、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锋芒，划破了沉闷的空气：

“教授，我不同意！”

刷！

上百道目光，瞬间像聚光灯一样，“唰”地聚焦到后排角落那个彩虹头发的女生身上！惊讶、好奇、鄙夷、幸灾乐祸……各种情绪交织。连前排一直像尊雕塑般的苏瑶，也猛地转回头，清澈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林悦的身影，那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和焦虑——林悦这样直接顶撞权威教授，无异于引火烧身！

沈逸风翻书的动作，第一次，彻彻底底地停住了。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林悦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侧脸上。那双总是平静无波、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不是嘲讽，不是厌烦，而是一种…深藏的、近乎惊异的审视。像在厚厚的冰层下，突然看到一尾色彩斑斓的、不顾一切要撞破冰面的鱼。他握着书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讲台上，周教授显然没料到会有学生，尤其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不学无术”的学生，敢如此直接地反驳他。他眉头紧锁，脸色沉了下来，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哦？这位…林悦同学？你有什么高见？” 语气里的不悦和轻视，几乎凝成实质。

成为全场焦点的林悦，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她能感受到苏瑶担忧的目光像实质般刺在背上，也能捕捉到旁边沈逸风那瞬间异常的反应。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那点本能的紧张，挺直了脊背。既然要“疯”，那就疯得彻底一点！

“高见不敢当，”林悦的声音比刚才更响亮了，带着一种豁出去的锐气，她甚至站了起来，目光毫不避讳地迎向讲台上威严的教授，“我只是觉得，科学的发展史，本身就是不断打破‘不可能’和‘亵渎’的历史！您说意识不可量化？那脑机接口算什么？深度学习的神经网络模拟的又是什么？是冰冷的0和1，还是某种…趋近于‘意识’的模式识别？”

她语速很快，逻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与她平时“疯癫”人设截然不同的锋利：

“您说‘星核’能量流是玄学？那请问教授，五年前星耀城环网核心遭遇的‘幽灵脉冲’攻击，导致全市数据紊乱三小时，事后所有报告都指向一种无法解析的、具有高度定向性的能量波动，那又是什么？是外星人恶作剧吗？” 她抛出这个在计算机安全圈讳莫如深的事件，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还有！”林悦的目光扫过台下震惊的学生，最后重新钉回脸色铁青的周教授脸上，彩虹发丝随着她激动的动作微微晃动，像一面张扬的战旗，“您认为冯·诺依曼结构是唯一真理？那量子计算的并行性、生物计算的模糊逻辑处理，又算什么？科学如果固步自封，拒绝探索未知的边界，那和刻在泥板上的宗教教条有什么区别？‘星核’或许是个代号，代表一种我们尚未理解的能量形式或计算范式，直接给它扣上‘玄学’的帽子，是不是…太武断，也太傲慢了？”

她的话，像一连串精准投掷的炸弹，在寂静的教室里轰然炸响！每一句都直指核心，充满了挑战权威的锋芒和对未知领域的探索欲。

“你…你！”周教授气得手指都在发抖，指着林悦，脸涨得通红，“强词夺理！胡搅蛮缠！你这是在质疑整个计算机科学的基石！你懂什么叫严谨？什么叫逻辑？就凭你这些道听途说、捕风捉影的东西？” 他显然被戳中了痛点，尤其是“幽灵脉冲”那件事，更是让他恼羞成怒。

“严谨不等于固步自封！逻辑也需要包容未知！”林悦毫不退缩，声音斩钉截铁，“真正的科学精神，难道不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吗？在证据出现之前就彻底否定一种可能性，这本身就不科学！您害怕的，到底是‘玄学’，还是…未知本身带来的失控感？”

最后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教授的防御。周教授的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指着林悦，半晌才憋出一句：“好…好一个伶牙俐齿！林悦！你这是扰乱课堂秩序！质疑教授权威！我看你这门课，是不想及格了！”

教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场师生之间火药味十足的冲突。苏瑶的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看向林悦的眼神充满了焦急和劝阻。她不明白，林悦为什么要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星核”理论，去得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教授？这太危险了！

而林悦身边，沈逸风已经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自己的书本，仿佛刚才那瞬间的震动从未发生。他翻过一页，动作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只是，那低垂的眼睫下，深邃的眸底，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光芒，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泛起的涟漪，悄然扩散开去。有审视，有探究，甚至…有一丝极其罕见的、被强行压下的激赏？

林悦站在那儿，迎着教授愤怒的目光和全场各异的视线，胸口剧烈起伏。彩虹发丝在从高窗斜射进来的光柱中，折射出近乎刺眼的光芒。她知道，这把火，她彻底点着了。

不及格？威胁？

她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桀骜的弧度。不及格算什么？她要找的答案，从来不在这一纸成绩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