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远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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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那孩子喜欢吗？”

张嬷嬷脸上堆起了真切的笑容，回道：“回夫人，喜欢着呢，老奴去的时候，那小姑娘正和秦熙姑娘在院子里玩，一见到这些东西，眼睛都亮了。”

“抱着布老虎和小蹴鞠，笑得合不拢嘴，喜欢得不得了，一个劲地说谢谢夫人。还拉着老奴的衣角问，明天可不可以亲自来给夫人磕头谢恩呢。”

王夫人听着张嬷嬷的描述，眼前仿佛出现了阿依那欢喜雀跃的可爱模样，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阴郁似乎都被这童真的快乐驱散了不少。

她心情愉悦地说道：“这孩子，倒是个知礼数的。以后她若要来，便让她来就是了，不必拘着。”

话虽如此，但厅内的气氛不知为何，又渐渐沉寂下来。

王夫人摩挲着香囊，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变得有些哀伤。

“嬷嬷，”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

“自从瑾儿嫁去江南后，我这心里便时常觉得空落落的。屋子里，院子里，哪儿都静得让人发慌。”

张嬷嬷静静地听着，不敢轻易接话。

王夫人继续喃喃道，像是在对张嬷嬷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当初只一心想着为她寻一门最显赫的姻缘，嫁入高门，将来一辈子锦衣玉食，富贵荣华，觉得那才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哪想得到，如今竟是相隔千里之遥，山重水复，连想见一面，听听她的声音，都成了难事，我这心里，真是悔……”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眼角渗出了泪光，忙用帕子去拭。

张嬷嬷看得心疼，连忙上前劝慰：“夫人，您快别这么说，仔细伤着身子。三小姐在江南一切都好，姑爷也敬重她，这就是最大的福气了。将来总会有相见的一天的，您要保重身体才好。”

王夫人擦了擦眼泪，却又想起了另一桩心事，语气愈发低沉懊悔：

“我现在才真正体会到，骨肉分离是个什么滋味，想起当初，我硬要让隋安儿带着秦玥，给瑾儿做陪嫁，一起去那人生地不熟的江南。”

“隋安儿当时跪在地上，哭得那样伤心，苦苦哀求我，说宁愿一辈子在厨房做苦役，也不愿家人分离，我当时还觉得她不识抬举，甚至心生恼意……”

她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愧疚：“现在回过头想想，我那时差点就生生拆散了他们一家人啊。如今轮到我自己尝这思念之苦，才知当时竟是那般糊涂……”

张嬷嬷听着，也只能跟着叹气，心中亦是感慨万千，轻声劝道：

“夫人，过去的事就别再想了。好在隋安儿如今还在府里，秦阳也争气，一家人都好好的。再说您当时也是出于为三小姐考虑的慈母之心啊。”

王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郁结都叹出来。

她不再说话，只是疲惫地靠在软枕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只来自遥远山寨、带着童真花香的香囊，仿佛那是此刻唯一能给她些许慰藉的实物。

良久，她才轻声对张嬷嬷说：“扶我去歇息吧。”

“是，夫人。”张嬷嬷小心地搀扶起她，主仆二人缓缓走向内室。跳跃的烛光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有几分孤寂。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阿依就醒了。她心里惦记着要去谢谢那位送她漂亮玩具的知府夫人，自己爬起床，认真地穿好她最喜欢的那套小褂裙，还非要秦玥帮她重新梳了头，扎好了所有的辫子。

秦玥今天要去药房给拉则施针，不能陪她一起去。

最后，便是秦熙牵着阿依的小手，两个小姑娘一起，朝着知府后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