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秀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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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郎中以前是从不碰这些甜腻零嘴的，认为有损医者养生之道。

可病中口苦难耐，此刻听着两个最疼爱的徒弟像哄小孩似的温言软语，那点固执竟也松动了几分。

他眨了眨有些浑浊的眼睛，像个讨价还价的孩子，又加了条件：

“那……还要……芙蓉糕……”

若是往常，秦玥定要细细思量，甜腻的糕点于病人虚弱的脾胃是否相宜。

但此刻，看着先生眼中那微弱却真实的渴望，她忽然觉得，那些医理规矩都不重要了。

在生命可能的终点前，能让先生感到片刻的欢愉，比什么都强。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声音依旧温柔：

“好，都依您。您乖乖把药喝了，我和阿依这就去给您买米凉虾，还有您想吃的芙蓉糕。”

在三个“孩子”耐心十足的哄劝和服侍下，林郎中终于还是皱着眉头，带着十二分的不情愿，小口小口地将那碗苦涩的药汁吞咽了下去。

药碗刚一离唇，秦玥立刻将一颗饴糖小心地塞进他嘴里。

甜意在口腔中缓缓化开，中和了药的苦涩，林郎中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像个终于得到奖赏的孩子。

在孩子们温柔的注视和暖阳的抚慰下，他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沉入了并不安稳的睡梦中。

阿依和秦玥见他睡熟了，仔细替他掖好被角，轻声叮嘱了拉则几句，这才起身，准备去街上购买答应先生的零嘴。

刘昌一直忧心忡忡地守在院门外，来回踱步，见两人出来，立刻迎上前。

他原本准备了满腹的安慰之词，可见到秦玥和阿依虽然眼眶微红，面带倦色，神情却异乎寻常的平静。

他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反而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

秦玥看向他，微微弯了弯嘴角。

刘昌心中一酸，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无声的眼神，默默跟在了两人身后。

三人来到街市上那家老字号的米凉虾摊子前。

摊主见到秦玥，关切地问了句：

“小秦郎中，林郎中今日可好些了？”

秦玥轻轻摇头，低声道了谢，要了四碗。

他们就在摊子旁支着的小桌凳上坐下。

这米凉虾是西南的特色风味小吃，因那用漏勺挤出的米浆，落在清水中，头大尾小，形似小虾而得名。

需将提前浸泡好的大米磨成细腻的米浆，用纱布过滤得干干净净，再加入适量的石灰水清液，搅拌均匀后静置。

随后将米浆倒入锅中，用中火慢慢熬煮，期间不停地搅拌，防止粘锅，直到米浆变得粘稠，用勺子舀起不易滴落。

接着，便是最见功夫的一步：准备一大盆清凉的井水，将熬好的米浆趁热倒入底部有孔的漏勺中。

用勺子轻轻挤压、搓揉，那粘稠的米浆便从孔洞中淅淅沥沥地漏下，落入下方的凉水中。

瞬间凝固成一只只白白胖胖、拖着小尾巴的“米虾”，在水中晃晃悠悠，甚是可爱。

挤好的米凉虾还需换两次凉水，使其更加清爽弹牙。

食用时，捞一碗晶莹剔透的米凉虾，再淋上香甜的徘徊花酱、撒上炒熟的芝麻，兑入少许甜酒和红糖水，一碗消暑解渴、香甜沁脾的米凉虾便做好了。

三人端着粗陶碗，小口小口地吃着。

冰凉的甜意顺着食道滑入胃中，仿佛也将积压在心头的那份沉重与焦灼暂时镇了下去，带来一丝短暂的清凉与慰藉。

秦玥抬起头，望着天空中流云舒卷，聚散无常。她忽然间想起了莫苏离世前说的那句话：

“有些事情是必定要经历的，比如生老病死，只要是自然的，何必为他悲哀呢？”

是啊，草木荣枯，四季轮回，生命自有其节律与归宿，强求不得。

吃完米凉虾，将林郎中那碗打包带走，三人又去糕点铺子称了些松软香甜的芙蓉糕，这才返回家中。

自那日之后，阿依便彻底留在了石城，不再往返于爨寨。

她与秦玥一同，寸步不离地守在林郎中病榻前。

许多石城的百姓，听闻林郎中医沉疴难起，都自发地前来探望。

“小秦郎中，这点东西不成敬意，给林老先生补补身子……”

“阿依姑娘，这钱你拿着，给先生买点顺口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