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饲虎成欢,阎王低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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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全连忙接过,用小银匙舀了少许,小心翼翼地喂到皇帝唇边。皇帝竟极其配合地张口,将那微凉的香露咽下。片刻之后,他灰败的脸色竟真的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呼吸也平稳了不少,甚至微微抬起手,似乎想说什么。
“父皇!”太子一步抢上前,握住皇帝枯瘦的手,脸上挤出激动万分的表情,“您感觉如何?九弟妹果然神乎其技!”
皇帝的目光在太子脸上停留片刻,又缓缓扫过榻前众人,最后,竟再次落在了苏明月身上。他的嘴唇艰难地动了动,声音微弱却清晰了许多:
“你…很好…” 浑浊的眼中,似乎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留…留下…侍奉…”
皇帝的旨意,如同无形的枷锁,将苏明月牢牢锁在了这危机四伏的含元殿。太子眼中的忌惮更深,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强笑着安排下去。
萧景珩因“重伤未愈”和“外臣不便久留内宫”之由,被“请”出了含元殿。临走前,他深深看了苏明月一眼。那一眼极其复杂,有关切,有审视,有警告,更有一丝她无法解读的深沉。他只留下两个字:“小心。” 随即,便在墨尘的搀扶下,挺直背脊,一步步走出了这令人窒息的大殿。
苏明月的心,随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也仿佛沉入了冰冷的深潭。她被安置在偏殿一间狭窄的耳房内,外面是王德全安排的、明为伺候实为监视的宫女太监。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白日里,她需时刻留意皇帝的状况,适时地调制那所谓的“安神香露”。每一次调制,对她而言都是巨大的消耗。心口的玉佩愈发暗淡无光,传递出的暖流也时断时续,每一次催动香露的“生机”,都如同在抽干她自己的生命力。左臂的伤口在深宫的阴冷和心神的巨大压力下,也开始隐隐作痛,毒素的麻痹感时隐时现。
夜幕降临,宫灯次第亮起,将巍峨的宫殿勾勒出巨大的、张牙舞爪的阴影。苏明月疲惫不堪地回到狭小的耳房,刚想喘口气,房门却被轻轻叩响。
门外站着的,竟是太子萧景宸。他换了一身常服,脸上带着一种刻意伪装的温和笑意,眼底却深藏着算计。
“九弟妹辛苦。”太子踱步进来,目光在简陋的室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苏明月苍白的脸上,“白日里多亏了你,父皇才能安稳些。”
“臣妾分内之事。”苏明月垂首行礼,心中警铃大作。
“分内之事?”太子轻笑一声,踱到窗边,背对着她,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九弟妹这手调香的本事,可不仅仅是‘分内’这么简单啊。那香露…当真只是薄荷冰片?”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直刺苏明月:“孤很好奇,你是如何让那寻常香料,生出能安抚父皇神魂的奇效?那帕子…又是什么名堂?”
苏明月心头剧震,面上却竭力维持平静:“殿下明鉴,香料配伍之道,奥妙存乎一心。臣妾只是依循古方,稍加变通,辅以对陛下龙体的诚心祈祷,或许…是陛下洪福齐天,心有所感。”
“诚心祈祷?洪福齐天?”太子嗤笑一声,缓步逼近,带着无形的压迫,“九弟妹,大家都是明白人。父皇的病,来得蹊跷。你这香,也玄乎得很。孤只想知道,这背后,可有九弟的指点?或者…是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在作祟?”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苏明月的胸口,仿佛能穿透衣料,看到那枚玉佩。
苏明月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太子果然怀疑了!他不仅怀疑香露,更怀疑萧景珩,甚至怀疑她身上带着“不该有”的东西!
“殿下慎言!”苏明月后退一步,声音带着一丝强装的镇定,“王爷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臣妾所用,皆是光明正大之物,绝无…”
“绝无什么?”太子猛地打断她,眼神变得阴鸷,“九弟妹,孤提醒你一句。这里是皇宫,不是你的靖王府。有些东西,藏得再好,也终有见光的一天。父皇如今倚重于你,是你的造化,也是你的催命符!孤劝你,想清楚自己的位置!是跟着我那深不可测的九弟一条道走到黑,还是…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赤裸裸的威胁和拉拢!
苏明月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自己彻底卷入了这场皇权倾轧的漩涡中心。太子的耐心,恐怕已经耗尽了。他今日前来,是最后通牒。
“臣妾…只知尽心侍奉陛下,不敢有他想。”苏明月垂下眼帘,避开了太子逼人的视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太子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冷哼一声:“好一个尽心侍奉!但愿你能一直‘尽心’下去!” 说完,他拂袖而去,留下沉重的关门声和一室冰冷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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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月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浑身脱力。太子的威胁犹在耳边,玉佩的能量在枯竭的边缘,左臂的伤口隐隐作痛…还有皇帝那诡异的好转…一切都透着诡异和凶险。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耳房外。王德全惊慌失措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王妃娘娘!不好了!陛下…陛下又不好了!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太医…太医说是…是您那香露的问题!太子殿下震怒,请您…请您速去!”
如同五雷轰顶!
苏明月猛地站直身体,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攫住!香露的问题?怎么可能!那香露虽借用了玉佩残存的净化之力,但绝对是对人体有益无害的!
是陷害!是太子终于按捺不住,动手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和恐惧,猛地拉开了房门。门外,王德全一脸惊惶,身后还跟着两个面色冷硬的东宫侍卫,眼神不善。
“带路!”苏明月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决绝的凛冽。她知道,真正的生死局,就在眼前。
含元殿内,已是一片混乱。龙榻前围满了人,太医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皇帝萧稷的身体在锦被下剧烈地抽搐着,口角溢出白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脸色呈现出一种骇人的青紫色,与白天那短暂的舒缓判若两人!
太子萧景宸站在榻前,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怒火,看到苏明月进来,那怒火瞬间化为暴戾的寒冰!
“妖妇!”他厉声咆哮,手指几乎戳到苏明月脸上,“看看你做的好事!父皇用了你的妖香,便成了这般模样!说!你到底在香里下了什么毒?是谁指使你的?是不是萧景珩?!”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苏明月身上,充满了惊恐、愤怒和猜忌。那些白日里还对她“神乎其技”充满敬畏的妃嫔太医,此刻只剩下恐惧和敌视。
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下。苏明月挺直了背脊,目光扫过龙榻上皇帝可怖的症状,脑中飞快地运转。这不是香露的问题!这症状…更像是某种强烈的刺激反应,或者说…反噬?难道…有人在她离开后,对皇帝做了什么?
她无视了太子的咆哮,目光锐利地扫过龙榻周围——打翻的香炉碎片?没有!残留的香露?没有!只有皇帝枕边,似乎多了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巴掌大小的、紫檀木雕成的异兽香盒!那异兽的形态…扭曲狰狞,透着一股邪气,竟与她指根处那暗红狼头印记的邪恶感隐隐呼应!盒盖微微开启了一条缝隙,一股极其淡薄、却令人心神烦恶的甜腻异香正从中逸散出来!
是它!
苏明月瞳孔骤缩!就是这个东西!这东西散发的气息,与她玉佩的净化之力截然相反,充满了污秽和侵蚀!是它在刺激皇帝体内原本被暂时压制的阴损之物!
“殿下!”苏明月猛地指向那个紫檀异兽香盒,声音清越,压过殿内的嘈杂,“毒源在那里!此盒散发异香,与臣妾的安神香相冲,更引动了陛下体内沉疴!速速将其移开毁掉!”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个不起眼的香盒上。
太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更深的暴怒取代:“胡说八道!此乃孤为父皇求来的安神宝盒!分明是你这妖妇推脱罪责!来人!给孤拿下这个谋害君父的逆贼!”
东宫侍卫应声上前,如狼似虎地扑向苏明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我看谁敢!”
一声冰冷、低沉、却带着无上威严和凛冽杀意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殿门口炸响!
一身玄色亲王常服的萧景珩,竟去而复返!他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肩胛处的衣料甚至隐隐透出一点暗红的血渍,显然伤势并未处理妥当。但他站得笔直,如同一柄出鞘的寒刃,深不见底的眼眸扫过殿内,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为之冻结!墨尘如同煞神般按刀侍立在他身后。
他无视了扑向苏明月的侍卫,目光冰冷地盯在太子脸上,薄唇轻启,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刺骨的寒意:
“谋害君父?” “太子殿下。” “这盆脏水,你泼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