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夜雨渡温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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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府的马车,在无数或惊惧或探究的目光中,驶离了繁华喧嚣的公主府,如同挣脱了一场光怪陆离的幻梦。
车厢内,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滞。
苏明月蜷缩在角落,身上那件玄色蟠龙纹披风沉重如山,上面浓郁的龙涎香气混合着萧景珩身上特有的冷冽气息,无孔不入地侵袭着她的感官,让她无所适从,几乎窒息。
他方才在公主府那般强势的维护,与其说是呵护,不如说是一种更彻底的宣告和占有。他将她拽出泥潭,却又亲手将她置于万众瞩目的炙烤之上。从此,她“靖王妃”的名号,将不再是一个空洞的头衔,而是真正与他萧景珩的威仪和喜怒捆绑在了一起。
福兮?祸兮?
她不敢深想,只觉得前路迷雾重重,每一步都踏在薄冰之上。
身边的男人自上车后便一直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在晃动的光影中显得冷硬而疏离,仿佛方才那个揽着她肩头、言语间带着奇异暗示的人不是他。
苏明月悄悄抬眼,打量着他。烛光下,他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遮住了那双总是洞察一切、令人心悸的眸子。挺直的鼻梁下,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这个男人,心思深沉如海,手段狠戾如刀。她看不透他,猜不懂他。时而将她踩入尘埃,时而又将她拉入羽翼之下。这种反复无常,比持续的酷刑更让人煎熬。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窗外市井的喧闹渐渐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清晰的雨声。
下雨了。
起初只是淅淅沥沥,很快便转为滂沱,豆大的雨点密集地敲打在车顶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如同战鼓擂动,敲得人心慌意乱。
天色也迅速暗沉下来,乌云压顶,明明还是午后,却昏沉得如同夜幕提前降临。一道刺目的闪电骤然划破阴沉的天幕,紧随其后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
“轰隆——!”
巨响仿佛就在头顶炸开,整个马车都似乎随之震动了一下!
苏明月猝不及防,吓得浑身猛一哆嗦,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穿越前的某个雨夜惨剧的记忆碎片,混合着黑市巷道的血腥画面,如同鬼魅般攫住了她,让她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雷声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哗啦啦的雨声更加清晰。
萧景珩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嘲讽,没有不耐,只有一种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探究。
苏明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低下头,想掩饰住眼底的惊惧,牙齿却不受控制地轻轻打颤。
又是一道闪电掠过,将她苍白脆弱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萧景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开口,声音在隆隆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怕打雷?”
苏明月咬紧下唇,没有回答,只是将身体缩得更紧了些。
马车恰在此时驶入靖王府,在二门处停下。
车夫在外禀报:“王爷,王妃,到了。”
萧景珩率先起身,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气夹杂着狂风瞬间灌入车厢,吹得苏明月一个激灵。
他却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裹着他的披风,小小的身子缩在那里,脸色白得透明,眼神湿漉漉的,带着未散的惊惶,像一只被暴雨打懵了的小兽,看着竟有几分…可怜。
他蹙了蹙眉,似乎极轻地啧了一声,随即伸出大手,不容分说地抓住她的手腕:“下来。”
他的掌心一如既往的冰凉,力道却很大,几乎是将她半拖半拽地拉下了马车。
暴雨如注,瞬间打湿了她的裙摆和鞋袜。早已候在廊下的仆从慌忙撑伞迎上来。
萧景珩却挥退了仆从,自己接过一把最大的油纸伞,依旧攥着她的手腕,大步朝着凌霄阁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很大,苏明月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雨水不断溅湿她的衣摆,冰冷刺骨。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可她奇异地没有挣扎。或许是因为这暴雨和惊雷带来的恐惧压倒了一切,或许是他此刻强势的牵引,反而给了她一丝虚幻的依靠感。
一路无言。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和彼此交错的、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踏入凌霄阁书房,一股暖意夹杂着淡淡的墨香和龙涎香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门外的寒意。
书房内灯火通明,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雨天的潮湿。
萧景珩松开她的手,将伞递给迎上来的内侍,自顾自地走到书案后坐下,拿起一份公文,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苏明月站在原地,有些无措。身上的披风湿了边缘,里面的衣裙下摆也湿漉漉地贴在腿上,很不舒服。发间也沾了雨水,几缕碎发黏在额角和颈侧,冰凉一片。
惊雷声依旧不时从窗外传来,每一次都让她忍不住轻轻一颤。在这个完全属于他的、充满着他气息的空间里,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更加清晰。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是该安静地退到角落,还是该请示离开。
就在她踌躇之际,萧景珩头也没抬,淡淡吩咐了一句:“把湿衣服换了。”
苏明月一愣。换衣服?在这里?
很快,一个嬷嬷低着头捧着一套干净的女子衣裙进来,看样式和料子,竟像是早就备好的。
苏明月心中惊疑不定,却也只好接过衣服,跟着嬷嬷走到书房内侧一处用屏风隔出的小小暖阁里。
暖阁里也点着灯,铺着厚毯,甚至还有一张软榻。她快速换下湿冷的衣裙,穿上那套干净的衣服。衣服是上好的云缎,尺寸竟也大致合身,只是颜色是略显清冷的月白,并非她平日会穿的色彩。
换好衣服出来,萧景珩依旧在批阅公文,神情专注,侧脸在灯下显得轮廓分明。
雨声似乎小了一些,但雷声依旧间歇性地轰鸣。
苏明月不敢打扰他,默默走到离书案稍远的一扇窗边,看着窗外被暴雨冲刷得模糊一片的庭院景色,内心依旧无法平静。
时间一点点流逝。书房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笔尖划过纸面的细微声响,以及窗外不绝于耳的雨声雷鸣。
苏明月站得腿有些酸,又不敢随意坐下,精神始终紧绷着。每一次雷声炸响,她都极力克制,才没有显露出太大的反应,但紧绷的脊背和微微收缩的瞳孔,却逃不过某些人的眼睛。
忽然,萧景珩放下了笔,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惫。他抬眼,目光落在窗边那个单薄僵硬的背影上。
“过来。”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惯有的命令口吻。
苏明月身体一僵,迟疑地转过身。
“磨墨。”他指了指书案上的紫金砚。
苏明月只好走过去,拿起墨锭,垂着眼,开始研墨。动作有些生疏,却极力保持平稳。靠得近了,更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和那股淡淡的冷冽气息,让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不敢抬头,只能盯着那方昂贵的紫金石砚,看着浓黑的墨汁在手下渐渐晕开。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短暂的亮光透过窗纸,映得书房内一亮。紧接着,雷声滚滚而来,似乎比之前更近了些。
苏明月的手一抖,墨锭差点脱手。
一只微凉的大手忽然覆上了她握着墨锭的手背,稳住了她的动作。
苏明月浑身一颤,猛地抬头,撞入萧景珩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他不知道何时站到了她身边,离得极近,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眸中映出的、自己惊慌失措的影子。
“怕成这样?”他低声问,声音在雨声的衬托下,竟似乎没有那么冰冷了,反而带着一丝奇异的…沙哑。
他的手掌依旧覆在她的手背上,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苏明月心跳如鼓,想抽回手,却被他看似随意地按住。
“我…”她喉咙发干,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没有追问,也没有松开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带着她的手,继续缓缓地研磨着墨汁。他的指尖修长有力,带着薄茧,摩擦着她的手背,带来一阵阵战栗般的酥麻。
这个动作…过于亲密了。远远超出了所谓“契约”的界限。
苏明月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跟着他的节奏动作。鼻尖全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和墨香,耳中是窗外哗哗的雨声和他近在咫尺的、平稳的呼吸声。
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
他带着她磨了一会儿墨,直到墨汁浓稠乌亮。然后,他松开了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回到座位,重新拿起笔,蘸了墨,开始在一份军报上批注。
苏明月僵在原地,手背上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凉意和薄茧的触感,心跳久久无法平复。
他…是什么意思?
雨,不知何时渐渐小了。雷声也远去,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滴声,敲打着屋檐和芭蕉叶,反而衬得书房内更加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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