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潭影照心，虚实幻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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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珩呕出的那口暗红血液，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苏明月所有的犹豫烟消云散。她甚至来不及去细想苏明夜是敌是友，那所谓的“另一条路”是生途还是绝境，此刻她眼中只有萧景珩骤然灰败下去的脸色和那强撑到极限、终于崩溃的身体。

“走！跟上他！”苏明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几乎是半拖半抱着萧景珩，朝着苏明夜消失的方向踉跄追去。墨尘与玄婆婆对视一眼，立刻护持左右，剩余三名暗卫断后，警惕着浓雾中可能存在的危险。

踏入苏明夜选择的路径，周围的浓雾似乎淡薄了一些，但那光怪陆离的扭曲感却愈发强烈。脚下的土地不再是腐烂的血肉感，而是变成了冰冷的、光滑得如同镜面般的黑色岩石，倒映着他们模糊而扭曲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檀香，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闻之令人头脑昏沉。

苏明夜的身影在前方不远处若隐若现，他步履很快，却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一个冷漠的引路人，既不催促，也不等待。

萧景珩的呼吸粗重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仿佛扯动着五脏六腑，额角的冷汗汇成小溪，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他大半的重量都压在苏明月身上，却依旧强撑着试图自己行走，不愿成为拖累。

“别逞强……”苏明月的声音带着哽咽，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和那压抑不住的痛苦。

萧景珩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浮木。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苏明夜忽然停住了脚步。众人也随之停下，这才发现，他们竟然走到了一片奇异的水域边缘。

那并非寻常的湖泊或水潭，水面广阔无垠，却呈现出一种死寂的、毫无波澜的墨黑色，仿佛凝固的沥青。水面上空无一物，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安静得可怕。而最诡异的是，这墨黑色的水面上，竟然清晰地倒映着天空——但那天空并非他们头顶那片被迷雾笼罩的灰蒙，而是……一片烈火焚烧、血色弥漫、如同末日般的景象！无数扭曲的人影在火海中挣扎哀嚎，巨大的、布满邪异符文的神兵利器悬浮空中，散发着毁灭的气息。

“这是……黑龙潭？”墨尘惊疑不定，眼前的景象与他认知中的任何水域都截然不同。

苏明夜背对着他们，望着那片倒映着末日景象的死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缥缈：“是，也不是。这是‘心潭’，龙脉怨气与无虚阵法结合形成的幻境核心。它倒映的，是每个人心底最恐惧、最不愿面对的未来，或者……过去。”

他的话音刚落，那墨黑色的水面突然如同煮沸般翻滚起来！

苏明月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无法抗拒的吸力从水潭中传来，眼前的景象瞬间天旋地转！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萧景珩的手，但那股力量太过霸道，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撕扯出去！

“明月！”

“王妃！”

萧景珩和墨尘的惊呼声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迅速变得模糊不清。

待那剧烈的眩晕感过去，苏明月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断壁残垣之中。天空是压抑的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她认得这里，这是……铁壁城的废墟！

街道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有守城的兵士，有无辜的百姓，个个死状凄惨。她看到了赵擎，他拄着断裂的战旗，胸口插满了箭矢，死不瞑目。她看到了那个曾为她挡石的小男孩宝儿，他倒在母亲的怀里，母子二人都已气息全无。

“不……不会的……”苏明月浑身冰冷，踉跄着向前奔跑。

然后，她看到了他。

萧景珩。

他跪在一片焦土之上，一身玄甲破碎不堪，沾满了血污。他怀中紧紧抱着一个人——那是“她”，或者说，是一具穿着她衣服、面容模糊、毫无生气的躯体。

“明月……明月……”他一遍遍地、嘶哑地呼唤着，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痛苦，那是一种苏明月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彻底的崩溃。他抬起头，望向暗红色的天空，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悲啸，眼角竟滑下了两行血泪！

“我护不住你……我谁都护不住……这江山……这百姓……还有你……”

眼前的景象如同最锋利的刀，凌迟着苏明月的心。她知道这是幻境，知道这一切可能都是假的，但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和绝望，却如此真实，几乎要将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