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岳兴阿的无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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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兴阿猛地抬头，果然见皇帝陛下的仪仗正从前方向而来。他吓得连忙跪倒在路边，低下头，心脏却砰砰直跳。

玄烨早已看到了那个失魂落魄的小身影。他今日心情依旧沉闷，特意出来走走，没想到竟碰上了这孩子。

銮驾在岳兴阿面前停下。

“起来吧。”玄烨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听不出情绪，“不在上书房温书，在此处做什么？”

岳兴阿站起身，不敢抬头，小声道：“臣子…臣子刚给贵妃娘娘请过安…”

玄烨看着他发顶的小旋涡，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忽然道：“跟朕来。”

他并未回乾清宫，而是屏退左右，只带着梁九功，引着岳兴阿来到了御花园一处僻静的亭阁里。

“说吧，”玄烨坐下，目光落在那个紧张得手指绞在一起的孩子身上，“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心神不宁？”

这句看似随意的问话，如同打开了闸门。岳兴阿积压了数日的委屈、恐惧、担忧瞬间决堤！

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皇上，皇上，求求您，救救我额娘吧，阿玛他，他听了坏女人的话，打了额娘，还把额娘关起来了，额娘没有推人…是冤枉的…呜呜呜…”

孩子语无伦次，哭得撕心裂肺，将乳母告诉他的那些话，连同自己的恐惧和祈求，一股脑地全都说了出来。

玄烨静静地听着，面色沉静如水，唯有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了些许。

梁九功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暗自叹息。

待岳兴阿哭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小声的抽噎，玄烨才缓缓开口，声音出乎意料的平和：“男儿有泪不轻弹。擦干眼泪。”

岳兴阿抽噎着，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

“朕问你，”玄烨看着他，“你为何坚信你额娘是冤枉的？”

“因为额娘是好人！”岳兴阿抬起头，眼睛红肿，眼神却异常坚定，“额娘从不害人！她教我要诚实，要善良！那个李姨娘…她总是欺负额娘…额娘都让着她…才不会推她！”孩子的逻辑简单而直接，却源于对母亲最本能的信任和了解。

玄烨沉默了片刻，道：“世间之事，有时并非黑白分明。人心叵测，即便亲眼所见，也未必是实情。”

岳兴阿似懂非懂，眼中满是焦急：“可是，可是额娘被关起来了，她一个人在那里，肯定很害怕…”

看着他纯然的担忧和无助，玄烨心中那片冰冷的怒海，似乎被投下了一颗温暖的石子。

他放缓了语气：“你在宫中，好生读书习武，变得更强，更懂事，便是对你额娘最大的安慰和帮助。唯有自身强大了，将来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明白吗？”

这话岳兴阿听进去了，他用力点头：“臣子明白！臣子会好好用功！可是，可是现在…”

“至于你额娘，”玄烨打断他，目光深邃，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朕…知道了。”

他没有给出任何明确的承诺，但这简单的四个字，听在岳兴阿耳中，却仿佛拥有了千钧之力，带着一种神奇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朕赏你的笔墨，可用着了？”玄烨转移了话题。 “用着了！谢皇上赏赐！”岳兴阿连忙道。 “嗯，回去吧。今日之事，不必再与旁人提起。”

“是！臣子告退！”岳兴阿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这才起身退下。

虽然脸上泪痕未干，但脚步却比来时轻快了许多，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花木深处，玄烨脸上的平和渐渐褪去，转化为一片深沉的冷冽。

“梁九功。”

“奴才在。”

“传朕的口谕给贵妃，四阿哥伴读岳兴阿年纪尚小，近日功课繁重，休沐之期可酌情延长，或暂缓归家，以免奔波劳顿，影响学业。让其安心宫中读书，无谓为琐事纷扰。” “嗻！”梁九功立刻明白，这是不让那孩子再回那个糟心的家去受刺激。

“另外，”玄烨站起身，目光投向宫墙之外，静心庵的方向，“告诉那边的人，给朕护周全了。一饮一食，都不许出半点差错。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嗻！”梁九功心头一凛，躬身应下。

皇帝这是，彻底将那双母子，划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庇护起来了。

虽无名无分，却已是帝心默许。

这隆府的后宅风云，因这稚子最纯粹的忧惧与求助，终于彻底惊动了九重宫阙的最高处，掀起了无法预料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