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天穹裂痕现，烽火照百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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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扭曲的、闪烁着紫黑色电光的裂痕，此刻在他眼中，仿佛真的变成了一条通道，一条充满血腥诱惑、通往“修正”过去的捷径。一股暴戾的、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伴随着戾影的嘶吼，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是啊，如果这一切注定发生，如果拼死守护的终将化为焦土，那现在的牺牲有何意义？不如……不如……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迷茫和狂乱，对抗那撕扯之力的意志出现了一丝松动，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着裂痕的方向微微倾斜了一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胸口那枚一直滚烫、甚至发出哀鸣的护身符，猛地爆发出最后一抹微弱却异常纯净的暖意！那暖意如同冰冷的暗夜中最后一颗微弱的火星，虽不炙热，却顽强地穿透了戾影的蛊惑和身体的痛苦，清晰地传递到他心间。
同时，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了下方风雪中，那些仍在挣扎的、模糊的身影！是他的兵！是还在相信着他能带领他们找到生路的大清将士！
还有……福康安大将军……朝廷……皇上……
“不……！”
一声嘶哑的、几乎不似人声的低吼从海兰察的喉咙深处挤出。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刺痛和那腥咸的血液味道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
不能！绝不能！
这戾影是什么东西？它嗜血、狂暴、充满毁灭欲！它与这时空乱流同源，皆是要吞噬一切的恐怖存在！与它融合？回到过去杀人？那与引狼入室、与魔鬼做交易何异？！届时，只怕祸根未除，自己先成了毁灭一切的帮凶！甚至可能引来比那未来幻景更加恐怖的灾难！
守护！无论未来如何，此刻的职责是守护！守护身后的兄弟！守护脚下的土地！
过去的错误，需要的是警醒、是变革、是自强！而不是用更血腥、更疯狂的方式去篡改！那绝非正道！绝非一个军人应该选择的道路！
信念如同在狂风中重新燃起的火苗，虽然微弱，却死死地钉在了他的心底。
“闭……嘴！”海兰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既是说给体内的戾影，也是说给自己那瞬间动摇的心神。
他疯狂地催动起体内那点被戾影和极端环境激发出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不再是任由其躁动，而是竭力将其灌注于四肢，死死地对抗着那空间的撕扯之力！他像一颗钉子，死死地铆在岩石上，身体因为极致的对抗而剧烈颤抖，皮肤表面甚至渗出了细密的血珠！
“愚不可及！冥顽不灵！！”戾影遭到抗拒，发出了更加愤怒和急躁的咆哮，在他体内疯狂冲撞，加剧着他的痛苦，“尔等蝼蚁终将灭亡！唯有毁灭方可新生！！”
海兰察不再理会它的叫嚣。他的全部意志都用于对抗外在的恐怖撕扯和内在的蛊惑冲击。
他死死地盯着那道裂痕，盯着那后面仍在飞速闪过的、令人心胆俱裂的未来战争景象。这一次，他的目光中除了恐惧，更多了一种沉重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悲凉和明悟。
原来……“神之脊梁”的禁忌于此。它守护的，或许并非什么神灵，而是这道连接着不同时空、展望着悲惨未来的可怕裂痕？这雪山，这绝境，是一道屏障，也是一个……警示？
然而此刻，他无暇深思。
那时空裂痕似乎极不稳定，闪烁变幻的速度越来越快，那紫黑色的电光也变得更加狂暴。撕扯的力量时强时弱，但每一次增强，都让海兰察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被彻底撕裂。
他必须想办法脱离这片区域！否则，迟早会和那几个索伦兵一样，化为齑粉！
他艰难地、一寸寸地移动着眼珠，试图观察四周，寻找任何一丝脱困的可能。视线所及，除了扭曲的光线和恐怖的裂痕，便是下方无尽的风雪和……
嗯？
就在那断崖下方，靠近山体的地方，似乎因为刚才的空间扭曲，震塌了一部分积雪和岩石，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似乎深不见底的洞口？那洞口边缘的岩石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焦黑色，与周围的雪白形成鲜明对比。
那里……会不会是唯一的生机？
海兰察不知道那洞里有什么，是另一个绝境？还是暂时的避难所？但无论如何，留在原地，必死无疑！
赌一把！
他凝聚起最后的力量，猛地发出一声咆哮，身体借着那撕扯之力瞬间变化的间隙，如同挣脱了蛛网的困兽，向着那黑黢黢的洞口方向，奋力扑去！
在他跃入黑暗的最后一刹那，他回头瞥了一眼。
那道横亘在天穹的裂痕，闪烁的画面定格在了一幕：一片无尽的、焦黑的荒原上，升腾起一朵巨大无比、形态狰狞的蘑菇状云团，毁灭的光芒吞噬一切……
紧接着，裂痕猛地收缩，紫黑色电光爆发出最后一阵刺目的闪耀，然后骤然消失！
天空恢复了灰暗，只剩下狂风卷着雪片，疯狂地抽打着断崖，仿佛刚才那一切毁天灭地的异象，都只是一场集体癔症的恐怖幻觉。
只有消失的士兵，海兰察破碎的衣甲上渗出的血珠，以及那个深不见底的、散发着幽幽寒气的洞口，无声地证明着，某种超出凡人理解范畴的、足以撼动时空的可怖事件，真真切切地在这座“神之脊梁”上发生了。
海兰察的身体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风声、雪声、戾影的咆哮声、幻象的轰鸣声……一切都迅速远去、模糊。
最后充斥他感官的，只有下坠的失重感，刺骨的阴冷，以及那片巨大蘑菇云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冰冷绝望和重重谜团。
风雪依旧，笼罩着神秘的雪山，也笼罩着刚刚目睹了百年烽火、险些被时空和心魔一同吞噬的海兰察未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