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抗生素的权杖与孤岛春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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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抗生素的权杖与孤岛春光

丧尸爆发第一百五十三天,正午十二时整。

梅州市五华县,碧桂园小区A2栋,25层堡垒。

正午的阳光如同熔化的白炽铁水,无情地泼洒在死寂的城市废墟之上。空气被炙烤得扭曲升腾,弥漫着垃圾腐败、尸体朽烂、以及无处不在的、丧尸身上散发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甜腥腐臭混合的绝望气息。高温蒸腾着大地,也最大限度地压制了那些游荡腐肉的活性,将它们驱赶向建筑物的阴影深处,如同被阳光灼伤的蛆虫。

堡垒内部,恒温恒湿系统低鸣运转,将燥热与腐臭彻底隔绝。25摄氏度的宜人温度,空气经过多道活性炭和HEPA滤网净化,带着一丝洁净的微凉。客厅角落的种植箱里,小葱和水培生菜鲜翠欲滴,散发出微弱的、象征着不屈生机的清新气息。

李峰只穿着一件深灰色工字背心,露出线条如同钢铁浇铸的臂膀和后背。汗珠沿着紧绷的肌肉纹理缓慢滑落,在明亮的顶灯下闪烁着微光。他正俯身在巨大的监控屏幕墙前,神情专注得如同在拆解一枚危险的炸弹。屏幕上,高清监控画面被分割成十几个小方格:坚固的16层钢铁巨门及其周边红外线警报区域纹丝不动;24层物资仓库温湿度传感器显示着稳定的“绿色安全”;天台太阳能板阵列运转正常;地下车库入口的隐蔽摄像头捕捉到几只丧尸在阴影里缓慢拖行的模糊身影……

而占据主屏幕中央的,依旧是御景花园小区七楼那扇破损的窗户。

高倍光学镜头将窗内的景象清晰地拉近。桌子旁,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沥青。王叔赤裸着精瘦黝黑的上身,左肩靠近锁骨的位置,裹着一圈脏污发灰的布条,暗红色的血渍如同恶之花在布面上浸染开来,边缘还沾着黄褐色的可疑脓迹。他眉头紧锁,牙关紧咬,每一次轻微的呼吸似乎都牵扯着巨大的痛苦,额头上密布着细密的冷汗。

刘奶奶佝偻着身子,布满老年斑的枯瘦手指颤抖着,用一块同样肮脏的碎布,蘸着碗里浑浊的、不知是凉开水还是草药汁的液体,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王叔伤口周围的汗渍和污垢。每擦一下,王叔的身体就控制不住地痉挛一下,喉间溢出压抑不住的闷哼。

林小雨跪坐在一旁,小小的身体绷得紧紧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相对干净的布片,大眼睛里盛满了恐惧和无助的泪水,像受惊的小鹿,死死盯着叔叔肩膀上那片狰狞的伤口。她的哥哥林小虎,一个身形单薄却眼神倔强的少年,此刻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狭小的空间里急促地来回踱步,双手死死攥拳,指节捏得发白,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李峰的唇语解读能力在冰冷屏幕上无声上演:

刘奶奶嘴唇哆嗦着,浑浊的老泪无声滑落:“……老天爷啊……这可怎么办……都化脓了……再烧下去……”

王叔艰难地喘息,声音沙哑:“……没事……妈……死不了……扛……扛过去……”

林小雨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扑到王叔腿边:“叔叔……疼……你流了好多血……昨天那些坏人……”

林小虎猛地停步,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墙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扛?拿什么扛!退烧药昨天就被抢光了!伤口烂成这样!再拖下去……”少年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刻满了绝望的恐惧。他猛地转身,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窗外的方向,嘴唇无声地翕动,如同最绝望的诅咒,又如同溺水者最后的祷告:“…………你明明有药……你明明看到了……”

李峰的目光如同透过屏幕的实质冰锥,牢牢锁定在林小虎那双燃烧着痛苦、愤怒和渺茫期盼的眼睛上。他看到了少年的绝望,看到了那个家庭脆弱的维系点正在被化脓的伤口和高烧一点点侵蚀崩断。他面无表情,指尖在光滑的金属操控台边缘无意识地轻轻敲击,发出几不可闻的“嗒……嗒……”声。屏幕的冷光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映照得如同冰雕。

“在看他们?”李娜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她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放在李峰手边。她的目光也落在屏幕上,看到王叔痛苦的惨状和刘奶奶的泪水,眼神瞬间柔软下来,带着明显的不忍。“肩上的伤……是昨天那群暴徒打的?感染了?”

“嗯。”李峰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单音,视线未曾离开屏幕。他操控面板,将御景花园的画面缩小一角,同时调出了另一个监控窗口——碧桂园小区中央花园地带,一个由C区和D区几栋楼幸存者组成的、相对稳定的团体据点。

镜头拉近。据点设在一处原本的儿童游乐区,周围用废弃汽车、沙袋和粗大的树干设置了简易路障。十几个人影在据点内活动,有的在修补路障,有的在处理捕获的几只瘦骨嶙峋的野鸟,气氛沉闷但井然有序。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穿着磨破迷彩服背心、剃着板寸的中年男人(张海龙),他正皱着眉头,对着一个捂着小腹、脸色蜡黄、神情痛苦蜷缩在地上的年轻男人(孙强)飞快地说着什么,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陈伯)满脸焦虑地翻看着一个空空如也的医药箱。唇语捕捉到关键信息:

张海龙语气焦灼:“……强子这急性阑尾炎拖不得!必须找到抗生素消炎!不然会穿孔!”

陈伯翻着空药箱,声音颤抖:“……没了……龙哥,最后的消炎药前天给王婶用了……强子这……”

张海龙一拳砸在旁边的沙袋上:“操!附近几个药房和诊所不是早被掏空就是被尸群占了!上哪找去?!”

李峰眼中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一丝精光稍纵即逝。他端起李娜递来的水杯,抿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

“碧桂园那边……好像也有人急需药品……”李娜注意到了李峰的视线切换,轻声说,“那个捂着肚子的人……”

李峰放下水杯,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急性阑尾炎。没有抗生素,感染加重引发穿孔,必死无疑。”他的目光在屏幕上两个苦难的场景间切换——一边是感染化脓高烧濒危的王叔,一边是阑尾炎发作急需消炎药的孙强。两个截然不同的家庭,被同一种东西扼住了咽喉:抗生素。

他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沓。“跟我来。”

李娜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跟上。李峰没有走向枪械库,而是走向存放药品的楼层物资货架深处。巨大的货架林立,其中一整排都是恒温恒湿的药物柜。李峰拉开其中一个标注着“抗生素类”的厚重柜门。

寒气混合着浓浓的药味弥漫开来。柜内,如同一个微缩的药品王国。整盒整盒的注射用头孢曲松钠、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分散片、左氧氟沙星胶囊像士兵列队般整齐码放;瓶装的甲硝唑注射液、替硝唑葡萄糖注射液反射着冷光;外用的大管莫匹罗星软膏、红霉素眼膏塞满了几个塑料整理箱。仅仅是这些药品的价值,在如今的末日,足以在任何一个幸存者据点引发一场血腥的争夺战争。

李峰的目光精准地扫过,没有犹豫,直接取下两盒铝塑包装的“注射用头孢呋辛钠(0.75g/支)”。接着,他又拿起两盒“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分散片(625mg/片)”和两管“莫匹罗星软膏”。高效、广谱、易于使用。

他没有直接把药交给李娜,而是走向旁边的工作台。工作台上摆满了各种工具:热风枪、塑封机、工业级热熔胶枪、各种标签贴纸。李峰像一个技艺精湛的工匠,开始了他的伪装操作。

他先将两盒头孢呋辛钠的铝塑板从纸盒中取出,用热风枪小心翼翼地吹软塑封边缘,再用薄如蝉翼的刀片精准插入,将印有药品名称、厂家、批号和生产日期的那层薄铝塑完整地剥离下来。动作稳定得如同外科手术。然后,他从一堆空白标签中找出两张尺寸相近的灰白色哑光标签,用记号笔在上面快速书写:

注射用无菌粉末

批号:

失效日期:

字迹模仿打印体,冷硬工整,不带任何个人特征。接着,他用强力热熔胶将这两张伪造标签严丝合缝地覆盖在剥离后裸露的铝塑板背面上,再重新装回药盒。原本印着商标和详细信息的崭新药盒,瞬间变成了两盒只有基本批号、看上去像是从废墟中翻找出来的、来源不明的“无菌粉末”。

对阿莫西林分散片的处理更直接。他拆开药盒,取出里面的铝箔药板,直接将印满字的药板外壳丢弃。只剩下光秃秃的、布满银色药丸的铝箔板。再用两张同样伪造了批号()和失效日期()的灰色厚卡纸,将两板铝箔药片夹在中间,用细麻绳捆扎结实,像一个简陋的土法包装。

莫匹罗星软膏则被他挤掉尾部一大截,再小心地将印有“适应症”、“用法用量”的管体标签用刀片完整刮除,只留下光秃秃的白色软管。最后,所有的药品——两盒伪装的“无菌粉末”,两板捆扎的“裸装药片”,两支刮掉标签的软膏,被一起放入一个不起眼的、印着模糊“电子元件”字样的旧瓦楞纸盒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冷静而高效,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算计。他消除了所有可能指向碧桂园A2栋堡垒的现代工业化痕迹,将这些救命的药品伪装成了从某个倒塌的社区诊所废墟深处侥幸挖出的、品相堪忧的“战前遗存”。

“娜娜,无人机,‘蜂鸟’。”李峰头也不抬地吩咐,手上最后用透明胶带将纸盒封死。

李娜立刻心领神会,转身快步走向装备区,打开了那个装着改装无人机的黑色手提箱。经过多次实战检验的“钢铁蜂鸟”静静躺在里面,机腹下的尼龙网吊篮空置待命。

李峰拿起笔,在一小片裁剪得方方正正、边缘毛糙的牛皮纸上飞快书写。字迹并非他平日的刚劲有力,反而刻意模仿出一种慌乱、潦草、带着颤抖的笔触:

好心人:

御景7楼王叔重伤感染高烧,家人快撑不住了!楼下碧桂园C区有好人(领头张海龙大哥),听说讲规矩,可能要抗生素!药在盒里(从废墟里挖的,小心保存)!务必带给张大哥!求他收留你们!这是最后活路!千万别声张!看完立刻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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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墟里一个不敢露面的

(后面画了一个极其简陋、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碧桂园C区方向)

没有落款,没有可追踪的笔迹特征,只有直指核心的信息和刻意的“卑微”与“恐惧”。他将纸条仔细折叠成指甲盖大小,塞进一个微型防水塑料胶囊中。

李娜已经将无人机取出,连接好控制器和VR头盔。李峰戴上头盔,双手稳定地握住了操控器。VR视野启动,如同灵魂附着于钢铁蜂鸟之上,从25层天台的隐蔽角落腾空。

正午的烈阳在VR视野里白得刺眼。下方的废墟蒸腾着扭曲的热浪。“蜂鸟”灵巧地避开几只被阳光晒得行动格外迟缓、如同树懒般的丧尸头顶,沿着建筑物投下的狭窄阴影区域高速飞行。几分钟后,无声悬停在御景花园七楼那扇破窗外不足两米处。

李峰按下了遥控器上的特殊蜂鸣键——三声急促如心跳般的“嘀嘀嘀”!

窗内,正用湿布给王叔擦拭额头降温的林小雨猛地抬头!她看到了窗外熟悉的无人机轮廓!绝望的大眼睛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哥!无人机!那个大哥哥的无人机!”

林小虎和王叔也猛地看向窗外!王叔痛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希望。林小虎反应极快,立刻推开窗户,动作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李峰操控吊篮缓缓垂下。这一次,篮中没有食物和水,只有那个不起眼的“电子元件”旧纸盒。林小虎毫不迟疑,一把将纸盒抓进怀里,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心头狂跳!

就在他缩回手的瞬间,一个微小的、胶囊状的塑料管从吊篮的网格缝隙中掉了出来,落在窗台上,发出轻微的“嗒”一声。

林小雨眼疾手快,立刻捡起,递给哥哥。林小虎捏着塑料管,看到里面卷着的纸条,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飞快地拧开胶囊,取出纸条展开。牛皮纸上的潦草字迹映入眼帘,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炭烙在他的心上!他飞快地扫了一眼窗外悬停的无人机,又看了一眼纸条上“看完立刻烧掉”的警告,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

他毫不犹豫地掏出打火机,“啪”地点燃纸条一角。跳跃的火苗迅速吞噬了那张承载着唯一生路的纸片,化作一小撮灰烬飘落窗外。

“蜂鸟”在李峰的控制下,微微上下点动了两次,像是在无声地催促,随即迅速攀升,向着A2栋的方向返航,消失在炽白的天空背景中。

窗内,林小虎抱着纸盒,胸膛剧烈起伏。他猛地转身,眼神灼灼地看向虚弱的王叔和泪眼婆娑的刘奶奶、小雨,声音因激动而沙哑:“有救了!我们有活路了!收拾东西!只带最必要的!快!跟着我走!”虽然纸条强调“可能”,但那个无人机带来的药和指示,是他绝望黑暗中唯一抓住的光。他别无选择。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对御景花园七楼的一家人而言,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他们在林小虎的带领下,用破旧的床单撕成布条,将高烧昏沉的王叔牢牢固定在用门板和椅子腿临时捆扎成的简易担架上。刘奶奶将家里仅剩的几块杂粮饼和半壶浑浊的过滤水紧紧裹在怀里。林小雨则揣着那盒珍贵的“电子元件”药盒,小小的身体紧张得不住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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