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谈判筹码与隐秘通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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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谈判筹码与隐秘通道

丧尸爆发第一百八十八天,梅州市五华县。

正午的阳光如同一张毫无温度的锡箔纸,惨白地铺在碧桂园小区冰冷的水泥地上。寒风卷起枯黄的落叶和早已辨不出原色的垃圾碎屑,打着旋儿掠过那些被血污浸透、又被时间风干成深褐色印记的路面。空气里弥漫着衰败的气息——腐烂有机物凝固后的酸腥味、废墟粉尘的呛人气味,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属于冬日死寂的凛冽。这种严寒对于幸存者们是双刃剑,它冻僵了丧尸腐朽的关节,让它们步履蹒跚如同生锈的提线木偶,却也如同无数根冰针,日夜扎刺着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活人。

此刻,小区物业中心二楼那间最大的会议室,成了三方势力角逐的冰冷棋盘。沉重的铁门紧闭,隔绝了外面偶尔传来的、被寒风稀释的丧尸嘶吼。室内空气污浊,混合着人体长时间不清洁的体味、劣质烟草的呛人气味,以及一种名为“绝望”的压抑氛围。碧桂园幸存者团队的几十号人挤在远离长桌的角落,像一群瑟缩的鹌鹑。老张、孙老师、陈婶等人脸上刻满了疲惫、饥饿和对未来的茫然。孕妇林嫂挺着隆起的腹部,靠在一张破旧的办公椅上,脸色青白,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无声地诉说着身体深处传来的钝痛。角落里,那个精神恍惚的女人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脏污的枕头,仿佛那是她早已死去的孩子。

长桌的对面,泾渭分明地坐着两拨人,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和……食物的诱惑。

左边,是宏发厂区的代表。为首的汉子绰号“铁砧”,人如其名,身材敦实如铁墩,脖颈粗壮,穿着沾满机油污迹的深蓝色工装,敞开的领口露出虬结的肌肉和一道狰狞的旧疤。他身后站着四五个同样精悍的汉子,眼神警惕而彪悍,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家伙。他们带来的东西很实在:几大捆用粗麻绳捆扎的风干腊肠,暗红色的肉质在惨白的光线下泛着油润的光泽,浓郁的香料混合着烟熏的霸道香气丝丝缕缕地钻出来;还有几大块用厚盐巴和粗粝香料抹得严严实实的腌猪肉,粗犷的原始风味足以让任何饥肠辘辘的人喉头滚动。食物的分量虽然不算庞大,但那种结结实实的肉感,在蛋白质极度匮乏的末世,无异于赤裸裸的黄金诱惑。

右边,则是普丽顶团队的代表。头领是个面相精明的中年女人,人称“红姐”。她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黑色羽绒服,头发一丝不苟地绾在脑后,眼神锐利如鹰。她身边跟着两个沉默寡言的年轻男子,神情冷峻。他们的物资更“精致”:十几盒军用级的午餐肉罐头,铁皮盒子在桌上整齐列队,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几大塑料桶密封的深琥珀色蜂蜜,粘稠的质感隔着桶壁仿佛都能透出来;还有几袋真空包装的干果混合包,隐约可见杏仁、腰果和蔓越莓干的诱人轮廓。这些物资没有宏发那边粗犷的肉欲冲击,却透着一股稀缺的“高级感”和能量密度,代表着另一种生存质量的提升。

这些食物的气息无声地在会议室里弥漫、发酵,像一只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扼住了碧桂园幸存者们的咽喉。角落里响起一片极力压抑的吞咽口水声,饥饿的目光如同实质,贪婪地在那些食物上舔舐着。连老张这样沉稳的人,喉结都忍不住滑动了一下。孙老师下意识地搂紧了身边那个手上裹着破布条、脸色苍白的小女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女儿贴着他肋骨的小身体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源于对食物的本能渴望。陈婶捂着嘴,眼眶泛红,她想起了自己饿死在家的老伴。

“铁砧”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打破了死寂,也敲打在碧桂园每个人的心上。“老张头,孙老师,”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工厂环境长期锻造出的金属质感,“场面话咱就不说了。东西你们也看见了,都是硬通货。我们两家联起手来,加上你们小区那个‘神枪手’,端掉县医院A团队那帮吸髓敲骨的豺狼,夺下医院仓库。事成之后,药品归你们,食物我们三家按出力大小分。这笔买卖,够公道吧?”他的目光扫过角落瑟缩的人群,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

“公道?”老张沙哑地开口,声音因为缺水而干涩,“拿我们当诱饵,去填A团队的枪眼,然后你们两家坐收渔利?这叫公道?”他浑浊的眼睛里压抑着愤怒和深深的无力感。孙老师扶了扶鼻梁上裂了一条缝的眼镜,面色凝重地补充:“A团队盘踞县医院小半年了,武装到牙齿,地形又熟。他们手里有机枪、有炸药!硬冲?那就是拿人命去堆!就算加上那位‘神枪手’,成功的把握又有几成?何况……谁能保证那位一定出手?”他不敢提王小雨凌晨的遭遇,那太像绝望中的幻觉。

红姐优雅地端起面前一个缺了口的搪瓷杯,里面是浑浊的凉白开,姿态却像在品尝红酒。她轻轻吹了口气,水面上泛起一丝涟漪。“张大哥、孙老师,顾虑我们能理解。但我们不是来借刀杀人。”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说服力,“A团队就是悬在咱们所有人头上的铡刀。他们抢物资、抓壮丁、凌辱女人……比丧尸更恶毒!放任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扫平整个五华县外围所有据点,包括你们碧桂园,包括我们宏发和普丽顶!除掉他们,不是为了我们两家,是为了所有想活着走出这个冬天的人!”她放下杯子,目光锐利地直视着碧桂园的众人,“至于‘神枪手’……昨晚小雨姑娘的传话,难道不是他的意思?他说能干掉A团队首领,那就一定能!关键只在于,你们碧桂园,愿不愿意用这些物资,换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还是说,你们宁可抱着那点虚无缥缈的‘谨慎’,等到冬天彻底封冻,饿死在A团队下一次扫荡之前?”

红姐的话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剖开了碧桂园众人心中最深的恐惧和侥幸。角落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是林嫂旁边的年轻媳妇小芳,她的丈夫就是被A团队抓走的“壮丁”,至今生死不明。绝望和食物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人逼疯。

“说得轻巧!”老张握紧了拳头,青筋毕露,“你们两家兵强马壮,物资也比我们充足!为什么非要拉上我们?不就是想把我们当炮灰开路,减少你们自己的损失吗?万一狙击手失败,或者事成后你们翻脸不认账呢?我们拿什么跟你们争?”他这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物资匮乏的末世,信任是最奢侈的毒药。

会议室的气氛骤然绷紧,宏发和普丽顶的人脸色沉了下来,手不自觉地按向腰间的凸起。空气中弥漫开火药味。

就在这剑拔弩张、碧桂园众人被逼到墙角、绝望即将吞噬理智的关口,一个清亮、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颤抖,却又异常坚定的声音穿透了压抑的空气:

“宏发厂区的铁砧叔,普丽顶的红阿姨。”

所有人讶然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声音来源——那个一直安静地站在老张和孙老师身后阴影里的少女,王小雨。

她向前迈出了一小步,这一步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让她单薄的身体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显得更加瘦弱,肩膀微微发抖。但她挺直了脊背,抬起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怯懦或茫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甚至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她刻意用了“叔”和“阿姨”这样略带亲近的称呼,试图软化一点紧绷的气氛。

“小雨?”孙老师惊讶地看着她,想把她拉回来。

王小雨轻轻却坚定地挣脱了孙老师的手,目光没有躲闪,直视着铁砧和红姐:“狙击手的承诺,我们碧桂园信。”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说三天内清除A团队首领,就一定能做到。这点,无需质疑。”

铁砧浓眉一挑,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突然站出来的小丫头。红姐则微微眯起了眼睛,审视着她。

“但我们碧桂园的情况,各位叔伯阿姨也都看到了。”王小雨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目光扫过角落里虚弱不堪的同伴,“老弱妇孺居多,缺医少药,很多人饿得连走路都打晃。让我们像宏发的工人叔叔们那样冲锋陷阵,这不是打仗,是送死。”

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给自己鼓劲:“狙击手的行动需要时间,也需要保证绝对的隐蔽和安全。他不能被任何意外干扰,更不能在行动前就暴露位置。”

她的话让铁砧和红姐都皱起了眉头。红姐开口道:“小妹妹,你的意思是?”

“狙击手清除掉首领,只是第一步!那必然会造成医院内部的混乱。”王小雨的思路异常清晰,语速平稳,“但这混乱能持续多久?五分钟?十分钟?A团队那帮亡命徒,很快就会有新的头目跳出来稳住局面!到时候,如果你们两家的人没能趁着这个黄金时间窗口及时冲进去,控制关键节点,清除抵抗力量,那狙击手的行动就失去了意义!混乱平息后,A团队只会更加疯狂地报复所有人!我们今天在这里做的所有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她的分析像一盆冷水,泼在了铁砧和红姐发热的冲动上。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王小雨说的没错,斩首只是开始,后续的攻坚和肃清才是关键,而且必须快如雷霆!

“所以,”王小雨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仿佛她才是这场谈判的主导者,“碧桂园能做的,或者说,唯一能有效支援这次行动的,就是全力保障狙击手能在最恰当的时机,毫无后顾之忧地打出那致命一击!确保他的行动不会被提前察觉,确保他在行动后能安全撤离!这是我们存在的价值!”

她话音一转,指向桌上那些散发着致命诱惑力的食物:“至于桌上的这些东西……”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它们是‘定金’,是狙击手出手的‘敲门砖’!狙击手需要看到你们的诚意,更需要看到我们碧桂园能借助这些物资,熬过他行动前的这段时间!他需要知道,他为之冒险清除目标的对象,是一群至少还能站起来、在他创造的机会出现时能冲上去的人,而不是一群饿得只剩一口气的累赘!”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悲愤的力量,“如果我们在行动前就因为饥饿和内乱垮了,谁去接应你们?谁去分担火力?谁去告诉他医院内部混乱后的具体情况?!”

字字诛心,句句在理!

连老张和孙老师都震惊地看着王小雨,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女孩。她不仅清晰地指出了碧桂园在行动中的定位(狙击手的保障和情报节点),更将索要物资的行为拔高到了关乎整个行动成败的关键一环!而且,她死死守住了底线——没有透露狙击手的半点信息,甚至巧妙地将狙击手的要求与自己团队的生存需求捆绑在一起。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宏发和普丽顶的人沉默了,王小雨的分析像精准的手术刀,剥开了他们计划中过于理想化的外衣,露出了冰冷而现实的硬核。碧桂园的人则被这番话激起了最后一丝血性,眼中不再是纯粹的绝望,而是多了一丝被点亮的、为了生存必须去拼命的决绝。

铁砧盯着王小雨看了足足十几秒,那双铜铃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赏。他猛地一拍桌子:“好!小丫头片子,有胆识!脑子也清楚!”

他指着桌上的腌肉腊肠:“这些,你们立刻拿走!就当预付的‘诚意金’!普丽顶那边的罐头蜂蜜,红姐,你看……”

红姐脸上的精明神色收敛,化作一抹郑重。她轻轻颔首:“小雨姑娘言之有理。保障狙击手和维持碧桂园的稳定,确实是行动前提。我们普丽顶带来的东西,也留一半给你们。剩下的,等拿下医院仓库,按约分配!”她顿了顿,补充道,“行动时间,就按狙击手要求的,三天后?还是他需要更多时间准备?”

王小雨心中巨石落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她强作镇定:“狙击手需要精确的情报和最佳的时机。三天是上限,也可能提前。但具体行动时间,由他决定。我们需要随时准备响应。”她再次强调了狙击手的主动权。

“可以!”铁砧爽快应承,“三天内,随时听信号!宏发的人,随时能拉出来拼命!”红姐也表示同意。

“细节。”孙老师终于缓过气,适时插话,“行动信号?联络方式?医院内部布局图?”

三方迅速进入了具体细节的磋商阶段。王小雨没有再主导发言,而是退回到孙老师和老张身边,身体微微摇晃,脸色苍白,刚才那番超越极限的爆发几乎耗尽了她的心力。但她的眼神依旧明亮,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与此同时,与物业中心那场关乎生死的冰冷谈判氛围截然相反,A2栋的地下深处,是近乎绝对的寂静和一丝按捺不住的紧张。

负二层,A区专属停车场入口。

这里的空气带着浓重的机油味和混凝土的冰冷气息,光线来源于几盏嵌入天花板的备用应急灯,发出惨绿色的幽光,将巨大的水泥立柱和角落里废弃的垃圾桶影子拉得扭曲变形。李峰站在那扇厚重的、涂刷着灰色防火漆的消防门前。这扇门如同一个沉默的巨人,隔绝了外面那个庞大、危险、尸群游荡的地下车库主体。

李娜站在他身侧半步之后,全副武装。她穿着修身的深灰色耐磨工装,外套一件同样深色的战术背心,上面挂着备用弹匣、急救包和一把锋利的K鞘战术直刀。脚上是高帮防刺作战靴,头发利落地扎成马尾。她双手紧握着一把保养得锃亮的92式手枪(李峰从警局“收集”的备份),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的阴影角落,尽管她知道这里是堡垒的延伸,早已被清理过无数次。她的动作沉稳而专业,早已褪去了当初获救时的惊惶,深谙在末日中每一次外出都必须保持最高警惕。

“准备好了?”李峰的声音低沉,打破了沉寂。他没有回头,目光聚焦在面前的消防门和旁边墙壁上一个看似普通的配电箱上。

“嗯,峰哥。”李娜简短回应,拇指轻轻摩挲着冰冷的枪柄,感受着那份熟悉的重量带来的踏实感。她的眼神投向消防门上方那个被阴影笼罩的角落。

那里,正是停车场入口的关键所在。一株巨大的、需要两人合抱的香樟树躯干,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斜斜地卡在了入口通道的上方!粗壮的树干和虬结的枝桠,几乎将入口封堵了三分之二。树皮焦黑皲裂,断裂处露出惨白色的茬口——那是李峰在丧尸爆发前十天的混乱夜色里制造的杰作。

当时,他利用一次大规模的断网恐慌和附近变电站的意外爆炸(他暗中推波助澜),如同幽灵般潜回小区外围。在精准计算了风向和爆破当量后,他在靠近A区停车场入口的这棵古树根部,放置了几个小型定向爆破装置。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掩藏在更大的混乱噪音中,粗壮的树干被精准地炸断倾倒,巨大的树冠轰然砸下,如同天降神兵,不偏不倚地卡在了A区停车场的入口拱顶处!这个“意外”不仅瞬间隔绝了入口,制造了混乱,还完美地掩盖了入口内侧的真正玄机——那扇被倾倒树干巧妙遮挡了大半的消防门。

眼前的景象,仿佛只是那场爆炸留下的自然废墟。厚厚的灰尘和枯枝败叶覆盖在树干和水泥地面上,几缕顽强穿过缝隙的惨白光线照射下来,在布满苔藓和污垢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任谁从外面看去,都只会认为这是一个被灾难意外堵死的、毫无价值的废弃入口。

然而,李峰知道,这仅仅是第一道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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