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粮仓枭雄的乞食与疯狗互咬的棋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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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枭的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机会!活下去、甚至翻盘的机会!他眼中瞬间爆发出饿狼看到鲜肉般的炽热光芒,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将军…您的意思是…肯援手?!”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扞卫者’基础型突击步枪,配标准光学瞄具。”李峰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批发大白菜,“六千支。附赠每支配三个基数弹药(约合180发)。” 六千支制式突击步枪!近一百一十万发配套弹药!这对于被世安军封锁多年、弹药储备早已枯竭见底、士兵甚至要三人共用一支膛线都快磨平老枪的黑水集团来说,简直是天降甘霖!足以武装起一支足以改变战场态势的生力军!只要能尽快剿灭马占山,付出再大代价也值!

“将军!大恩不言谢!”陈枭激动得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强行压抑着内心的狂涛,“您开个价!只要我陈枭拿得出来的,绝无二话!” 他底气十足!粮仓在手,这是他此刻唯一的、也是最大的依仗!

“粮食。”李峰吐出两个字,干脆利落,“小麦,玉米,大豆。优先小麦,要求干燥、杂质率低于千分之五。按香港粮油交易所本月均价的七折算。”他报出了一个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天文数字。

陈枭心头猛地一抽!这个折算比例极其苛刻!相当于用他控制区内数百万亩良田产出的一大部分,去换取武装军队镇压内乱的武器!虽然不至于动摇他粮食储备的根本(毕竟控制着河南、山西等传统粮仓),但绝对是伤筋动骨!这等于将他未来一年甚至更长时间的战略储备和与北方其他势力交易的筹码,拱手送出一大块!但…他有的选吗?

肉痛归肉痛,枭雄本色让他瞬间做出决断:“好!将军爽快!陈枭应下了!”他咬牙应承,拳头在桌下攥得死紧,“粮食交割点、批次划分、运输路线和安全保障…”

“细节,稍后我的后勤主官会与你的代表详谈。”李峰打断他,显然对此并无兴趣,“第一批枪弹,在你主力开拔前三天,会在双方认可的缓冲区交付。”

交易达成。办公室内冰冷的气氛似乎缓和了极其微弱的一丝。陈枭看着眼前这个一手抱着玩具坦克、一手操控着他生死存亡的年轻男人,心中的荒谬感和无力感达到了顶点。这个看似温和居家的男人,与“屠夫将军”的称号如何重叠?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人心算计到毫巅的手段,让他骨髓深处都渗出寒意。

“陈先生,”李峰像是聊家常般随意问道,“对付那些‘掠食者’(他直接引用了黑水的内部代号),除了用人命堆,可有什么更高效的法子?毕竟,普通枪弹确实效果不佳。”

谈到这个,陈枭精神一振,这是他此刻唯一能展现价值的地方:“将军明鉴!这些东西邪门得很!速度快如鬼魅,皮糙肉厚,步枪子弹打上去,除非正中要害或者密集攒射,否则效果很差!重机枪压制效果好些,但跟不上它们的机动!我们摸索出两点:第一,它们极度畏火!高温灼烧对它们的伤害远超动能弹头!凝固汽油弹、温压弹、火焰喷射器,效果拔群!第二,它们似乎对‘水’有种天生的厌恶或者说…弱点!不是怕水本身,而是高速移动时身体沾水后,会干扰它们某种特殊的生物感知或者体表分泌,速度和协调性会显着下降!所以我们现在摸索出的打法,就是用密集火力网迟滞,然后用燃烧弹覆盖!或者想办法把它们逼入积水的洼地、河滩,再用重炮和集束炸弹覆盖!用火和水,困杀它们!”

“火…水…”李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有趣。陈先生果然是在一线搏杀出来的,经验宝贵。”

“都是…拿兄弟们的命换来的教训…”陈枭脸上挤出苦涩的笑容。

“好了。”李峰再次按下呼叫器,“小雨,带陈先生和他的部下去‘海天阁’,让他们也尝尝我们南方的味道。”

王小雨应声而入。陈枭如蒙大赦般起身,脸上堆起感激涕零的笑容,对着李峰又是深深一躬:“谢将军厚待!陈枭告退!”

当陈枭跟着王小雨再次走出那扇沉重的合金门,离开那个让他灵魂都感到重压的空间时,他感觉后背的衣料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每一步都如同跋涉在泥沼之中。那看似温和的笑容背后,是深渊般的冷酷。

沉重的合金门在陈枭身后关闭不到三十秒,办公室侧面一扇伪装成书架的隐形门无声滑开。王志刚和刘振东两人像回自己家一样,毫无顾忌地走了进来。

王志刚身高近两米,壮硕得如同人立而起的巨熊,虬结的肌肉几乎要撑破那件迷彩作训背心,几道横贯胸腹的狰狞疤痕如同勋章。他嘴里嘎嘣嘎嘣嚼着一把油炸花生米,手里还抓着一大把,油光锃亮。他大剌剌地走到李峰那张宽大的合金办公桌前,看也不看,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哐当!”

沉重的身躯砸在坚硬的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桌上的文件、笔筒甚至那个精致的坦克模型都跳了起来。他毫不在意,顺手抄起李峰那只价值不菲的骨瓷茶杯,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半杯茶水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桌面上。

刘振东则显得精悍利落,穿着一身合体的深灰色常服,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手里也抛接着几粒花生米。他慢悠悠地踱到沙发旁,把自己舒服地陷进柔软的皮革里,翘起二郎腿,脚尖一晃一晃。

“老大,那陈老鬼喂饱了?”王志刚嚼着花生,含糊不清地问,花生碎屑喷得桌上星星点点,“看他那副吃了屎又不得不咽下去的憋屈样,真他娘解气!嘿嘿!”

刘振东接口笑道:“可不是嘛,守着几大粮仓,肥得流油,到头来还得割肉换枪保命。这叫什么?这就叫‘抱着金饭碗要饭’!哈哈!”

李峰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志刚把自己当人肉镇纸压在办公桌上,又扫了一眼被茶水弄脏的文件和被震歪的坦克模型,没好气地骂道:“滚下来!那是办公桌,不是你家炕头!还有,我的茶!”

王志刚满不在乎地嘿嘿一笑,非但没下去,反而又往嘴里丢了几颗花生米,两条粗壮的腿还晃荡起来:“哎呀,老大,一张桌子而已,瞧你心疼的!快说说,真给那陈老鬼六千条‘扞卫者’?还让黄疯子那只闻到血腥味就发疯的藏獒先歇着?”

“嗯。”李峰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眼神深邃如同星空背后的深渊,“手里攥着粮仓的狗,饿是饿不死的。”

王志刚和刘振东交换了一个眼神,都露出了然于胸的坏笑。

“陈枭是条饿疯了但窝里有存粮的恶狗,”李峰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操纵命运的算计,“甘肃的马占山,是条被自己养的蛊反噬的疯狗。让这两条狗互相撕咬,啃掉对方的爪牙,流干对方的血,消耗掉它们过剩的精力和那些不安分的爪牙…总比让它们闲得无聊,总想着怎么翻过墙来,啃我们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强,对吧?”

“高!老大实在是高!”刘振东抚掌大笑,眼中精光闪烁,“让恶狗咬疯狗,咱们稳坐钓鱼台看戏!不光看戏,还能顺手卖点狗粮(指武器)给饿狗,赚它一大笔买肉钱(指粮食)!一本万利!”

王志刚一拍光溜溜的大脑门(他嫌热剃了个板寸),震得桌上的笔筒又跳了一下:“妙啊!老大!让它们咬!咬得越凶越好!最好两条狗都咬成残废,咱们再过去,左手牵一条,右手牵一条,粮仓地盘全归咱们!美滋滋!”他笑得咧开大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配上脸上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

李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所以,知道该怎么跟黄卫疆说了?”

“知道知道!太知道了!”王志刚忙不迭地把手里剩下的花生米一股脑全倒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嚼得嘎嘣作响。他油腻腻的大手直接在李峰的办公桌上抹了一把,然后大大咧咧地抓起了那部猩红色的加密内线座机——直通前线高级指挥部乃至黄卫疆本人指挥车的专线——看也不看,熟稔无比地按下一长串复杂的动态密码。

通讯几乎是瞬间接通。听筒里传来一个低沉、平稳,却如同即将出鞘利刃般隐含锋芒的声音:“将军?请指示!”

王志刚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用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毫无顾忌地吼了起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话筒上:“喂!喂!黄老弟!是我!你王哥!”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两秒,显然被这极其不正式、极其突兀的开场白弄得一愣,随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试探和压抑的怒火:“…王指挥?你…用将军的内线专线?将军他…?”

“哎呀!屁话那么多!将军忙得很,哪有空跟你扯淡!”王志刚不耐烦地打断,晃着粗壮的小腿,糙话张口就来,“听着!老大让我给你传个圣旨!安化县北边那几个市(指黑水集团边缘几个富含矿产和燃料储备的据点)…别他妈现在就想着下嘴啃!肉还在锅里炖着呢!火候没到!”

“王指挥!请注意你的措辞和对保密线路的使用!”黄卫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军人的严厉和被打断计划的不悦,“那几个点是总部早就……”

“早什么早!总部现在听老大的!老大现在听我的传话!”王志刚蛮横地再次打断,一副街头大哥教训小弟的架势,“听好了!让陈老鬼那条饿狗,先去跟甘肃马占山那条疯狗好好地、深入地咬上一架!让他们俩先互相啃掉几斤肉!等他们咬得筋疲力尽、毛秃牙掉、满地打滚的时候…”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带着浓烈的幸灾乐祸,“…你小子再带着你的‘钢铁洪流’,慢悠悠地开过去!干嘛?打扫战场啊!收破烂啊!捡现成的啊!懂不懂什么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懂不懂什么叫‘黄雀在后’?省时!省力!省炮弹!还能看场大戏!多美的事!老大说了,让你和你手下那群疯狗崽子,先老老实实给老子趴窝里歇两天!别他妈没事就对着北边流哈喇子!”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阵更长的沉默。刘振东在一旁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几秒钟后,黄卫疆的声音再次响起,之前的愤怒和不悦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听到猎物即将踏入陷阱的亢奋和浓浓的痞气戏谑:“哈!明白了!王胖子!让狗先咬狗,咬完了咱们过去捡狗骨头炖汤喝!将军这招绝啊!”

“滚蛋!叫王哥!没大没小的!”王志刚吼道。

“行!王胖子哥!”黄卫疆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不过王胖子哥,听说你上个月在澳门葡京,被个荷官小娘们儿坑了好几万世安币?啧啧啧,一世英名啊…要不要兄弟我派俩‘利刃’过去帮你‘讲讲道理’?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王志刚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从桌子上跳下来,对着话筒破口大骂:“操!黄疯子!你他妈敢查老子岗?!老子那是…那是战略侦察!深入敌后!懂个屁!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现在就飞过去把你的坦克炮管都塞满臭袜子!挂了啊!执行命令!” 他像是生怕对方再爆出什么更劲爆的料,手忙脚乱、近乎粗暴地狠狠按断了电话。

“哈哈哈哈哈哈!”刘振东再也忍不住,拍着沙发扶手狂笑起来,眼泪都快飙出来了,“老王啊老王!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澳门艳遇记?哈哈哈!连黄疯子都知道了!” 他笑得喘不过气,顺手又从李峰桌上精美的点心盒里摸走一块奶油曲奇塞进嘴里。

“刘矮子!你找死!”王志刚恼羞成怒,抓起桌上一个沉重的钛合金笔筒就砸了过去。刘振东笑嘻嘻地侧头躲过,反手抄起沙发靠垫砸向王志刚。

李峰看着眼前这两个在自己面前毫无形象、打闹斗嘴如同市井泼皮的心腹爱将,无奈地用手指重重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王志刚,尸山血海里滚爬出的万人敌猛将;刘振东,心思缜密、手段狠辣的智将。对外,他们的名字是敌人噩梦中的“血屠夫”和“鬼见愁”;对内,在自己这方寸之间,却永远是这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模样。也许,只有在这绝对信任、如同堡垒般安全的权力核心深处,他们才能褪去那身染血的征袍,短暂地回归到最本真、最不设防的状态。

办公室里,回荡着王志刚气急败坏的叫骂、刘振东促狭的大笑,以及沙发靠垫、纸团横飞的“战斗”声。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巨轮拉响悠长的汽笛,而遥远的北方,两条被投下香饵的恶犬,已然在饥饿与仇恨的驱使下,亮出了沾血的獠牙。这场由南方的“屠夫”亲手导演的生死斗兽戏,正式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