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钢铁壁垒下的烟火人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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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钢铁壁垒下的烟火人间
丧尸爆发第十年,公元2036年5月15日,星期一,晴。
上午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珠江三角洲这片饱经蹂躏却又顽强喘息的土地上。七条如同钢铁巨龙般的高架桥,凌驾于被疯狂植被彻底吞噬的旧日城市废墟之上,构成了连接世安军控制区域的动脉。桥面宽阔而整洁,由高强度合金板材铺设,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桥下,是数米乃至十数米深的“深渊”——藤蔓与变异树木组成的墨绿色海洋汹涌澎湃,攀附、绞缠着残破的楼宇骨架,其间蠕动着零星而迟缓的丧尸身影,它们如同腐朽画卷上褪色的斑点,皮肤的灰败在阳光下更显刺眼,动作僵硬如生锈的提线木偶,徒劳地仰望着头顶无法逾越的天堑。偶尔有一只似乎嗅到了桥上鲜活生命的气息,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伸出枯爪般的双手向着虚空抓挠几下,随即又陷入那永恒的迟钝。白昼是它们的地狱,而即将到来的黑夜,才是它们真正苏醒、化作嗜血狂潮的时刻。
金色的龙纹车队如同一条闪耀的游龙,在这钢铁脊梁上飞驰。打头的两辆“磐石”轮式装甲车如同开路的巨兽,沉重的车轮碾过桥面,发出低沉而稳定的轰鸣。中间那辆加长的梅赛德斯-迈巴赫 S680 Pullman Guard,通体哑光黑,侧面威严盘绕的金龙徽记在阳光下灼灼生辉。车队尾部,同样是两辆全副武装的“磐石”压阵。
车内暖气开得恰到好处,隔绝了窗外干燥微尘的气息和引擎的噪音。李峰坐在副驾驶位,深灰色的立领军装常服一丝不苟。他怀里,四岁的小女儿李承宁像只温顺的猫咪,整个人几乎趴在宽大的防弹车窗上。她穿着粉色的蓬蓬纱裙,乌黑柔亮的头发扎成两个小丸子,此刻正随着她好奇的转动而轻轻摇晃。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小手指着窗外,发出奶声奶气的惊叹:
“爸爸!你看!大树…大树爬到房子上啦!好高好高!比舰队花园里最高的树还高!” 她看到的,是桥下那些被变异爬山虎彻底包裹的摩天大楼残余骨架,扭曲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盘结,在破败的混凝土结构上绽放出病态的生命力。
“嗯,那是变异的植物,很危险。”李峰低沉的声音带着温和,大手稳稳地护着女儿的小身子,防止她因车辆轻微的颠簸而磕碰。“外面还有很多危险的‘东西’在睡觉,所以宁宁要乖乖待在爸爸身边。”
后排,六岁的李承俊同样兴奋地将小脸贴在车窗上,不过他紧挨着自己的母亲顾婉清。他穿着深蓝色的小西装短裤和白衬衫,小领结已有些歪斜。“妈妈你看!那辆卡车好大!上面盖着布,里面是不是藏着大炮?”他指着窗外一辆与他们车队同向行驶、被厚重帆布严密覆盖的军用重型卡车,车轮几乎有他半个人高。
顾婉清穿着一身剪裁精良、面料垂坠感极佳的珍珠白色丝质套装,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她伸手轻轻将儿子揽近一些,指尖温柔地整理了一下他歪掉的领结,声音清越平和:“也许是物资,也许是工程机械。俊俊,坐好一点,小心碰到头。” 她的目光扫过窗外飞速倒退的、被植被疯狂占据的废墟景象,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舰队的太空舱内是永恒的洁净与有序,四季如春,光线恒定,而眼前这片废土,是挣扎与野性的具象,充满了不可预测的危险。
在李承俊的另一侧,坐着李娜和九岁的李承安。李娜依旧是简约的象牙白亚麻长裙,气质温婉。李承安则穿着合身的小号迷彩作训服,坐姿端正,小脸上带着超越年龄的沉稳。他对外面那些他早已熟悉的景象反应平淡,倒是注意到弟弟妹妹的惊奇,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过来人”的小小得意。
“婉清,”李娜侧过脸,温声打破了车厢内外的景象对比,“刚才你提到峰哥的父母在舰队上身体硬朗,精神头也比在地面时好了许多,真是太好了。老人家能远离这下面的纷扰,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 她的话语里带着真诚的欣慰。
顾婉清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冰层折射的阳光,清冷却带着暖意:“是的,娜姐。叔叔阿姨适应得很好。舰队上完善的医疗循环系统和稳定的生活环境,对老年人的身体保养极为有利。重力模拟区和生态公园是他们最喜欢去的地方,空气比下面清新得多。” 她顿了一下,语气更加柔和,“他们也很想念安安、俊俊和宁宁,时常念叨。”
李峰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投向车内后视镜,正好与镜子中顾婉清的目光相遇。听到父母安好的消息,他深邃的眼眸中那常年不化的坚冰似乎融化了一角,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无比真实的弧度。“辛苦你了,清儿。也替我跟岳父岳母问好,他们身体可好?” 岳父顾震霆,火种舰队军事统帅,执掌百万舰队陆战队,是太空堡垒的二号人物,其威名远播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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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婉清轻轻颔首:“爸妈身体都很好,父亲…还是老样子,工作永远排第一。母亲让我带话,说等下次休航期长些,希望你和孩子们能上去多住些日子。” 她提及自己那位执掌火种舰队百万雄兵的元帅父亲时,语气依旧平静,但车内无形的气氛似乎都凝重了一丝。那是真正手握星辰、决定亿万人生死的巨擘。相较于顾元帅那令人仰望的云端威势,李峰的权威则如同扎根于地狱熔岩之上的磐石,带着铁血淬炼出的冰冷与厚重,让地面上的幸存者既敬畏如神只,又感恩如再造的父母。
车队飞驰,高架桥如同通往堡垒的钢铁甬道。窗外,城市的废墟被越来越浓密的绿色所覆盖,巨大的变异榕树气根垂落如帘,爬满了残破的写字楼外墙,如同给钢铁骨架披上了绿色的寿衣。阳光炙热,道路两侧的废墟景象不断重复着破败与顽强共生的主题:扭曲的钢筋丛林被各种深浅不一的绿色吞噬,巨大的广告牌骨架锈迹斑斑,上面残留着褪色的末世前商品图案,显得荒诞而凄凉。丧尸的身影在远处的残垣断壁间迟缓地移动着,如同设定好程序的劣质玩偶。它们在炽烈的阳光下显得笨拙而虚弱,行动异常缓慢,有的甚至只是呆立在阴影里,皮肤在强光下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车内的人都清楚,这只是阳光对它们的压制。一旦夜幕降临,黑暗将成为它们的主场,那些迟钝的躯壳里将爆发出惊人的嗜血速度与狂暴力量,白天的死寂将被无数凄厉的嘶吼彻底撕裂,夜晚,永远是丧尸肆虐的绝对领域。
“爸爸,太阳晒着它们,它们是不是很难受?”李承宁忽然仰起小脸,看着李峰问道,清澈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孩童天真的疑惑。
李峰的大手轻轻抚过女儿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平静:“是的,它们厌恶阳光。所以白天,是我们活动的时间。” 他没有解释更多关于活死人的生理机制,只是用一个孩子能理解的简单因果作答。
随着车队不断深入,前方地平线上,一座巍峨如山岳的巨影开始显现,并急速放大,占据了整个视野。
广州城!
与其说是一座城市,不如说是一座在末日废土上拔地而起的、活生生的钢铁战争堡垒!
首先闯入眼帘的,是环绕城市外围、纵深达八百米的死亡防御带。
这一片区域被彻底推平,没有任何建筑残骸或高大植被的遮蔽。地面布满了狰狞的铁灰色合金拒马,每一根都粗如水桶,顶端被削成尖锐的矛头,犬牙交错地布满视野。拒马之间,铺满了锈迹斑斑、沾着可疑深褐色污渍的巨大倒刺滚笼,如同潜伏在地表的钢铁荆棘怪兽。更远处,一道道深挖的壕沟隐约可见,沟底闪烁着金属的寒光——那是埋设的定向破片地雷和燃油喷射器的喷射口。几辆锈蚀的坦克残骸被半埋在土里,炮塔歪斜,火炮被拆除,只留下黑洞洞的观察孔,成为天然的固定火力点。
在这片充斥着死亡气息的钢铁荆棘丛林中,数百名世安军士兵如同雕塑般矗立着。他们穿着统一的深灰色重型防刺作战服,外罩复合材料护甲,头戴全覆盖式战术头盔,面罩放下,只露出冰冷警惕的眼神。每一个人都如同人形堡垒,装备精良得令人窒息:手中的“扞卫者”重型突击步枪枪管粗壮,下挂的榴弹发射器闪着幽光;腰间挂满弹匣、破片手雷和震荡弹;背后是沉重的战术背包,里面是单兵生存装备和额外的弹药基数。他们五人一组,以标准战斗队形分散在防御带的各个节点,依托着简易合金掩体或废弃坦克的残骸。厚重的锯齿防爆盾牌竖立在身前,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防御带外那片危机四伏的荒野。没有任何闲聊,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有偶尔通过喉麦传递的、极其简短的指令。空气中弥漫着凝固机油、尘土和一种紧绷到极致的、名为“杀戮准备”的气息。仿佛任何胆敢踏入这片区域的活物或死物,都会在瞬间被交叉的火力撕成碎片。
车队沿着高架专用通道,毫无阻碍地穿过这片令人窒息的死亡防御带。顾婉清和李娜的目光透过车窗,凝重地扫过那些沉默如铁的士兵和他们脚下这片被钢铁与死亡填满的土地。李承俊忍不住贴在玻璃上,小声地数着:“一个兵…两个兵…好多好多兵…还有大炮!”他指的是掩体后隐约可见的固定在旋转炮塔上的30毫米速射炮和单兵反坦克导弹发射架。李承宁则下意识地往爸爸怀里缩了缩,似乎被外面那股无形的肃杀之气所慑。
穿过防御带,真正的城墙才如同神话中的叹息之壁,轰然撞入所有人的视野!
**高达三十五米的城墙!**由灰黑色的特种混凝土浇筑而成,表面布满了粗大的、裸露的强化钢筋网格,以及无数新老弹坑和巨大爪痕留下的斑驳印记。墙体厚重如山,其基部厚度目测超过二十米,并向顶部逐渐收束,形成陡峭的内倾角度,最大限度地抵御攀爬和冲击。墙体并非平整一片,而是如同巨龙的脊背,布满棱角和凸起的设计,增加了防御表面积和结构强度。
城墙顶部,是另一番森严的景象。垛口之后,密密麻麻布满了防御工事:粗壮的合金机枪塔如同钢铁蘑菇般耸立,黑洞洞的多管重机枪枪口(12.7mm及14.5mm口径)指向城外每一个可能的方向;口径更大的双联装20mm速射炮塔覆盖着厚重的装甲;最新列装的“火网”近程激光拦截系统如同巨大的昆虫复眼,闪烁着幽蓝的定位光;还有成排的自动榴弹发射器和火焰喷射器阵列。在这钢铁丛林般的武器阵地之间,是穿梭巡逻的士兵。他们的人数远超下方的防御带,身着标准城市作战迷彩,装备相对轻型但依旧精悍的“磐石II型”轻型动力外骨骼,背负着“扞卫者”短突击步枪或高精度狙击步枪,头盔上的战术目镜如同冰冷的电子眼,警惕地扫视着城墙下方和更远处的荒野。每隔一段距离,巨大的探照灯底座和旋转的雷达天线构成全天候无死角的监控体系。阳光照射在冰冷的钢铁武器和士兵的护甲上,反射出大片大片刺目的寒光,整座城墙仿佛一头披挂着金属鳞片、匍匐在大地上的洪荒巨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绝对的安全感。
“哇!”李承俊发出一声由衷的惊叹,小脸几乎要贴到玻璃上,“好高!好多枪!比舰队的炮台还多!” 舰队武器平台的科技感和集成度或许更高,但眼前这原始、粗粝、充满视觉冲击力的钢铁城墙所带来的震撼,是截然不同的。
就在这时,车队接近了城墙下方巨大的、如同巨兽口腔般的城门区域。这里的气氛更为混杂和喧嚣。
在他们车队专用的、畅通无阻的通道旁边,是另一片广阔的、被严格隔离出来的区域。这里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锈迹斑斑、改装得面目全非的皮卡;车顶焊接着铁笼、车身布满刮痕的越野车;甚至是破旧不堪、勉强能跑的农用三轮车。这些车辆如同来自废土各个角落的破烂集合,与世安军崭新的装甲车队形成了天堂地狱般的对比。许多车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土,有的轮胎干瘪,有的车窗碎裂后用木板或塑料布草草封住,无声诉说着长途跋涉的艰辛。
车辆周围,聚集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粗看之下,不下七八百人。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脸上刻满了长途跋涉的风霜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与焦虑。男人背着简陋的行囊,上面挂着空荡荡的水壶和磨损严重的刀具;女人紧紧搂着同样面有菜色的孩子,孩子的小脸脏兮兮的,眼神空洞或充满不安;老人拄着木棍或充当拐杖的钢筋,眼神浑浊地望着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边的城门。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劣质烟草味以及淡淡的绝望气息。一个断了条腿、拄着自制拐杖的中年男人坐在地上,旁边是个不停咳嗽的老妇人。一个年轻的父亲正低声哄着怀里哭闹不休的婴儿,婴儿的哭声嘶哑无力。
数队身穿灰色作训服、手持防爆盾牌和警棍的世安军治安部队士兵严密地维持着秩序,将他们分隔在合金隔离栅栏之后。扩音器中传出冰冷、重复的指令:
“所有人!排好队!不准挤!”
“车辆禁止入内!携带武器主动上交至指定安检口!隐匿不报者,驱逐!”
“依次接受检疫扫描!领取临时身份牌!换取乘车券!”
“违反规定者,取消入城资格!后果自负!”
严厉的呵斥声通过扩音器不断响起。几辆涂着世安军标记、车窗覆盖着金属格栅的大型公交车和城际大巴停在检查通道口,引擎怠速运转,等待着将检查合格的人员送入城内。每一个走向检疫帐篷(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的医护人员拿着手持式扫描仪进行快速辐射、感染和生命体征扫描,并用喷雾器进行全身消毒)的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茫然,亦步亦趋,不敢有丝毫违逆。一个男人在接受扫描时,仪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立刻被两名如狼似虎的治安队员拖离队伍,无论他如何哭喊挣扎都被强行塞进一辆封闭的医疗隔离车,留下惊恐的同伴和更深的恐惧氛围。
而李峰的车队,如同一条金色的溪流,在专用的、由合金路桩隔开的宽阔通道上无声而迅疾地滑过这片喧嚣、混乱和卑微的海洋。通道两侧的士兵背对着隔离区,面向车队方向,身形挺立如松。
当金色的龙纹徽记清晰地出现在守卫闸口的士兵视野中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闸口两侧,所有执勤的士兵——无论是持枪警戒的,还是在检查岗亭操作的——在看到车队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同一个开关。他们猛地挺直身躯,面容肃穆至极,右手握拳,以最标准、最有力的姿势,重重地叩击在自己左胸心脏位置!
咚!
沉闷而整齐的撞击声,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瞬间压过了隔离区的嘈杂!
不止闸口!
随着车队驶入巨大的城门阴影之下,沿着宽阔的入城主干道两侧执勤的士兵,以及城墙上方垛口后、武器塔旁那些正在巡逻警戒的身影,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叩胸礼如同波浪般迅速向上、向两侧蔓延开去!
咚!咚!咚!
成百上千的士兵,动作整齐划一,沉默而坚定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金属护甲与拳头撞击的声音汇聚成一片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轰鸣!这是世安军内部最崇高、最古老的致敬仪式,只献给一个人——他们的磐石将军!每一个士兵的目光都聚焦在中间那辆黑色的金龙座驾上,眼神中燃烧着狂热、敬畏、感激以及愿意为之赴死的绝对忠诚!这无声的军礼所代表的意志,远比任何喧嚣的口号更令人震撼!
车窗内,李峰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沉静如水,只是对着车窗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但后座上,顾婉清清冷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她见过舰队阅兵时,士兵们对父亲顾元帅那整齐划一、充满科技感的抬手礼,那是舰队冰冷的秩序与层级。然而眼前这一幕……这沉默的、带着原始力量感的捶胸,这数千道目光中凝聚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炽热情感,让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自己的丈夫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究竟建立起了怎样的权威,赢得了怎样一种深入骨髓的追随!这种权威,带着血与火的气息,植根于绝望的土壤,更显得惊心动魄。相较于父亲顾元帅那笼罩星辰的威严,李峰的权威更像是这片废土本身孕育出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图腾。顾震霆令人仰望敬畏,而李峰,却让这些士兵在敬畏中,饱含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对救命恩人的感恩。那是“惧怕”与“感激”熔炼成的独特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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