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峪口困龙（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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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夜破鼓鼙惊，司马仓皇向北行。

铁骑衔枚风里急，残烽摇影血光横。

断龙峪口惊雷炸，陷阵营前铁壁成。

虎落平阳空怒吼，魏室根基自此倾

魏宫，嘉福殿。

烛火摇曳，将司马懿和司马昭父子投射在巨大地图上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如同不安的鬼魅。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父子二人均未安寝，司马懿焦灼地在地图前踱步，布满皱纹的脸上笼罩着浓重的阴霾，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案，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司马昭侍立一旁，脸色同样铁青，眼神中充满了血丝和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焦虑。白日里西、北两门承受的巨大压力，如同两块巨石压在他们的心头。

突然！

广阳门方向！那如同滚雷般骤然爆发的震天喊杀声！如同千万把重锤，狠狠砸在嘉福殿的琉璃瓦上，也狠狠砸在司马懿的心坎上！那声音是如此清晰、如此狂暴、如此近在咫尺！完全不同于西、北两门的攻势！

“报——！！！”一名浑身浴血、头盔歪斜的校尉连滚爬爬地冲入大殿，几乎是扑倒在冰冷的地砖上，声音带着哭腔和深入骨髓的绝望：“大将军！大事不好！广阳门……广阳门被蜀军精锐偷袭！城门……城门已破！数千……不！恐怕有上万黑甲重兵，如同鬼魅般杀入东城！正向……正向皇城方向逼近！势不可挡啊！”

“什么？！！”司马懿如遭九天惊雷劈中！眼前骤然一黑，天旋地转！他踉跄着猛地向后倒退一步，枯瘦的手掌死死抓住桌案边缘，指甲几乎要抠进坚硬的木纹里，才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那张原本就苍白的脸，瞬间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如同死人般灰败！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千算万算，将几乎所有的重兵、所有的防御器械都压在了西、北两门，对东城，尤其是远离主战场的广阳门，虽未松懈，但投入的力量终究有限。他万万没想到，蜀军竟然拥有如此一支行动诡秘、战力骇人的精锐！更没想到，他们竟会选择从这看似安全的地方，以如此迅猛、如此暴烈的方式撕开缺口！而且，速度如此之快！快到他连调兵遣将的时间都没有！

“刘禅……刘禅小儿！！！”半晌，一股混合着难以置信的怨毒、被愚弄的狂怒以及深入骨髓的恐惧，才从司马懿的喉咙深处挤压出来，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那个在锦官城深宫中被他视为庸碌无为、只知享乐的“安乐公”，竟然……竟然亲临这血肉横飞的战场？还指挥着这样一支恐怖的奇兵？！这巨大的反差和冲击，让他脑中一片空白，几乎要怀疑自己身处噩梦！

“父亲！大势已去！洛阳守不住了！速走！”司马昭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司马懿冰冷僵硬的手臂，声音急促而嘶哑，充满了决断，“东城一破，蜀军主力必定趁势从西、北两面不计代价地强攻！内外夹击之下，洛阳顷刻即陷！留得青山在！我们去邺城！收拢河北兵马，依托大河天险，尚有卷土重来之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司马懿猛地闭上双眼，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要将这满殿的绝望空气都吸入肺腑。再睁开眼时，那双曾经深邃如渊、智计百出的眼眸里，所有的愤怒、不甘、惊骇都已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种困兽濒死的决绝和一种看透一切的、冰冷的疯狂。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而干涩，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走！从北门！开夏门突围！令……重骑营、轻骑营，随我断后！其他人……各安天命，各自逃命去吧！”最后几个字，带着无尽的悲凉、无奈和对这煌煌帝都、对他一生心血即将付之东流的深深不甘。

洛阳北，开夏门外。

刘禅在史阿及铁卫营铜墙铁壁般的严密护卫下，并未急于深入东城混乱的巷战旋涡。他立在一处地势略高的废弃坊墙断垣之上，斗篷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目光如炬，冷静地扫视着脚下这片陷入疯狂与火海的巨大城池。

陷阵营如同黑色的礁石群，在铁卫营精锐的策应下，正沿着几条主要的街道，稳步而坚定地向皇城和西门方向推进。他们以巨盾为墙，重戟为林，步步为营，将混乱涌来的魏军溃兵分割、挤压、碾碎！每一次盾墙的撞击，每一次重戟的挥出，都伴随着骨骼碎裂和濒死的惨嚎。而西、北两个方向，仿佛是为了响应东城的突破，震天的战鼓声和如同海啸般的喊杀声陡然拔高了数倍，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洛阳城！那是姜维的龙骑营、陈到的白毦兵、魏延的陌刀营，在得到广阳门告破的确切信号后，发起了山崩地裂般的、不计伤亡的总攻！整座洛阳城，瞬间被彻底点燃，化作一片沸腾的血与火的炼狱！

“陛下，司马懿要跑！”史阿冰冷而笃定的声音在刘禅耳边响起，如同最精准的战场雷达。他锐利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烟尘和摇曳的火光，牢牢锁定了北门——开夏门的方向。那里，沉重的城门正在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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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禅嘴角勾起一丝冷冽到极致的弧度，眼中杀意如冰：“他跑不了。按计划，去北边，断他的根！”

一万名最精锐的铁卫营和陷阵营将士，迅速在刘禅和史阿的指挥下集结。他们没有恋战于城内的绞杀，而是如同最锋锐的钻头，巧妙地避开魏军溃兵的主力洪流，沿着相对僻静的城东废墟和坊区边缘的阴影地带，以惊人的速度向洛阳城北郊疾驰！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闷雷滚过大地，目标明确——司马懿北逃邺城的必经之路：邙山南麓、洛水北岸那片相对狭窄的冲击谷地，“断龙峪”！

洛阳北门，开夏门。

巨大的城门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艰难地、轰然洞开！一股绝望而疯狂的气息从城门内喷涌而出！

司马懿一身玄色鱼鳞重甲，外罩象征大将军身份的猩红战袍，在次子司马昭以及心腹大将牛金、张虎的拼死护卫下，一马当先冲出城门！他苍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冰冷。他身后，是五千名武装到牙齿的魏国具装重骑！这是司马懿压箱底的最后王牌！每一名骑士都如同铁铸的雕像，人马皆披挂着厚重的玄色札甲，甲片在火光照映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他们手中的马槊长达丈余，槊锋如林，直指前方黑暗！沉重的马蹄踏在临时铺设于护城河上的厚木板上，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这支钢铁洪流汇聚在一起，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死亡压迫感！

紧随重骑营之后的，是五千名身着轻便皮甲、背负强弓劲弩的轻骑兵。他们如同灵活的狼群，负责掩护重骑两翼和后方，驱散可能的追兵和散兵游勇。

这支汇聚了魏国最后精华、承载着司马懿最后希望的骑兵洪流，如同挣脱牢笼的远古凶兽，带着末路的疯狂与不顾一切的求生欲，冲出城门，踏过护城河，向着北方黑暗的旷野亡命狂奔！马蹄掀起的烟尘在火光照耀下如同翻滚的黄龙。

“父亲！小心西北方向！赵云的老营在那里！他的骑兵速度极快！”司马昭在疾驰的风中嘶声提醒，声音被风吹得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