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汉元通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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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初定安济策,深宫又议钱谷经。

新泉欲铸通宝字,旧弊须除豪右名。

荆南授田归甲士,海舶抽税启商瀛。

莫道格物唯机巧,渠车如水润农耕。

公元238年,肇元二年春。

长安城关于“失心之症”与法理人情的风波渐息,南郊安济坊的工地日渐繁忙,夯土垒墙之声,似为这座古都奏响一支新的变奏曲。然未央宫中,年方而立的皇帝刘禅并未沉湎于初试锋芒的成功的喜悦,他的目光已投向更为深远、关乎国本之处——经济之制。

春雨初晴,暖阳透过窗棂,洒在宣室殿的漆案地图之上。刘禅屏退寻常侍从,只留丞相诸葛亮、尚书令蒋琬、新任大司农秦宓等寥寥数臣。案上铺开的,并非军事布防图,而是一幅精心绘制的《大汉盐铁漕运及主要物产分布略图》,旁边更摊放着数卷帛书,封面正楷书写:《鼎新革故策:大汉隆兴治世宏纲六卷·卷三·经济体系:汉元通宝,农商并兴》。

“安济之事,暂告段落。然国之大者,在祀与戎,更在民食货殖。”刘禅指尖轻点图上纵横交错的漕运线路与矿冶标记,声音沉静,“相父,诸卿,近日朕反复思量此卷所陈,以为经济之革,其时至矣。”

诸葛亮羽扇轻摇,颔首道:“陛下圣虑深远。克复中原,非独恃兵甲之利,更需府库充盈,民力丰赡。吴魏皆行新钱,我朝沿用汉五铢已久,币制紊乱,私铸猖獗,确需更张。且平定东吴后,土地、人口、匠户皆需重新整合,此正奠定万世基业之机。”

大司农秦宓接口,面带忧色:“陛下,丞相,所言极是。然货币之改,牵一发而动全身。新钱若信用不立,则市井惶惑,易生动荡。且‘抑豪强兼并’一事,更是触动四方豪族根基,恐生抵牾。”

“故需谋定而后动,步步为营。”刘禅目光扫过案上策论,“朕意,此次经济之革,便依此策为基,首重货币,稳固农本,再兴工商。具体细则,诸卿详参。”

于是,君臣几人就在这弥漫着墨香与春天气息的殿内,细细推敲起每一项条款。自午及暮,殿内时而争论,时而沉寂,只闻笔锋划过绢帛的沙沙声,以及刘禅不时提出的、往往切中要害的询问与补充。

令诸葛亮等人暗自惊讶的是,年轻皇帝对经济之事的见解,虽偶有略显“理想”之处,然其核心思路——如货币的统一与信用、以工代赈、引导商业发展充实国库等——竟颇具章法,仿佛早有成算。

他们自然不知,那数次玄妙的“梦境”,早已为刘禅打开了超越时代的视野,虽不能尽数照搬,却提供了明晰的方向与原则。

次日,更大范围的朝会之上,关于经济改革的诏令初稿与丞相、尚书台合议后被抛出,立刻在朝堂引起了不下于此前“安济之议”的波澜。

“铸新钱?还要罚没拒收者家产?陛下,此非与民争利乎?”一位出身颍川的老臣颤巍巍出列。

“兴水利、授降卒田,自是仁政。然‘抑豪强兼并’……陛下,豪强大户,亦是地方基石,若处置过激,恐伤国本啊!”另一位与荆州大族联姻的官员亦是忧心忡忡。

“还有这市舶司抽解海贸税课,前朝虽亦有之,然如此明确立司、定课,是否示朝廷以贪利之象?”

质疑之声不绝。刘禅端坐龙椅,静静听着,待众人稍歇,方缓缓道:“诸卿所虑,朕皆知。然请问,如今市面之上,吴之‘大泉’,魏之‘五铢’,乃至前朝劣钱、私人盗铸之钱,混杂流通,百姓交易,苦不堪言,朝廷征税,亦无标准,此可谓利民乎?”

“豪强兼并,贫者无立锥之地,沦为佃户、部曲,乃至流民。朝廷赋税日蹙,社会根基动摇。昔日黄巾之乱,岂非前车之鉴?此可谓固本乎?”

“至于海贸之利,海舶往来,奇珍异宝,利润何止千万?若无序管理,其利尽归私门巨贾,于国何益?设司定课,取之于商,用之于国,何贪之有?”

他语气平和,却句句直指要害,引经据典之余,更带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洞察力。许多原本持反对意见的臣子,细细思量,竟一时语塞。

诸葛亮适时出列,躬身道:“陛下所言,实乃老成谋国之见。经济之革,势在必行。然具体施行,确需谨慎。臣建议,可分阶段推行,先于京畿、益州、荆州等朝廷掌控力强之处试点新钱,水利、授田等事,亦可择地先行。待成效显现,再推及全国。至于抑兼并,可先以清丈田亩、核实户籍为首要,厘清现状,再图缓进之策。”

刘禅从谏如流:“便依相父之言。大司农府、格物院、将作大匠,即日起全力筹备新钱铸造、水利器械制造事宜。尚书台拟定选派干练官员,赴荆州、江东等地,负责授田、清丈之事。另,宣数名国学精于算学、格物的弟子待诏,朕有用处。”

圣意既定,整个大汉的官僚机器开始围绕新的核心运转起来。

* * *

格物院,铸币坊。炉火正红,热浪灼人。

墨衡博士亲自督阵,一群匠户和格物院弟子围着一座新式的“母钱翻砂”模具,紧张地忙碌着。依照刘禅亲自审定的图样,新钱“肇元通宝”的模母以精铜雕琢而成,文字深峻,图案清晰:正面“肇元通宝”四字隶书,浑厚大气,背面“汉”字居中,周围环刻着象征强军利器的小巧连弩与焚江舰纹饰,细节精美,极难仿制。

“火候!注意火候!”墨衡高喊,“铜七铅三,比例绝不能错!浇铸务必饱满!”

一名唤作郑浑的年轻国学弟子,因其家传便是冶铸之业,被特意选派至此协助。他满头大汗,紧盯铜水流入砂范,小心翼翼。此前格物院已试验多次,力求新钱分量足、成色好、轮廓分明。

第一批通宝出炉冷却后,呈送御前。刘禅拿起一枚,尚带余温的钱币在掌心沉甸甸的,纹路清晰,敲击之声清脆悠长。他满意地点点头:“甚好。即日起,京兆尹辖下各官署俸禄、市场官税,皆以此钱为准。另,告谕百姓,可持旧钱至指定地点兑换新钱,酌量收取火耗。拒收新钱者,初犯罚铜,再犯依策论所言,罚没家产三成!”

圣旨下达,长安东西二市顿时掀起波澜。新钱模样精美,分量足,颇得百姓好感。然而,亦有囤积了大量旧钱或私下铸钱的豪商巨贾暗中观望,甚至唆使手下散布流言,说新钱含铜不足,用之亏本。

这一日,西市“赵氏帛铺”前,便上演了一出闹剧。一个衣着光鲜的管事,故意拿了一大串新钱购买绢帛,待伙计清点完毕,却忽然嚷嚷起来:“哎呦!这新钱轻飘飘的,定是成色不足!俺不要了!还是给俺旧五铢!”

伙计为难:“客官,朝廷法令,新钱旧钱皆可,但既已议价点清,岂能反悔?”

那管事不依不饶,故意高声:“什么狗屁新钱!定是朝廷搜刮民脂民膏!大家来看看啊,赵氏帛铺强卖劣钱!”

周围人群渐渐围拢,议论纷纷。正在此时,三名身着国学弟子服饰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为首一人,正是那日在格物院协助铸钱的郑浑,他身后跟着精于算学的弟子崔钧,以及另一名口才不错的弟子李撰。他们奉旨待诏,近日正被派往市井,协助有司宣传新钱,记录民情。

“这位客官,何出此言?”郑浑上前一步,拿起一枚新钱,朗声道,“此乃陛下亲定、格物院督造的‘肇元通宝’,成色分量,皆有定规,岂容污蔑?”他转向围观人群,“诸位乡邻若不信,可寻一杆公平秤来,当场验看!若有不足,我郑浑愿十倍赔偿!”

那管事脸色一变,支吾不语。很快,有热心人取来秤具。郑浑当场取出一枚新钱、一枚旧五铢钱,分别称量,又用随身携带的简易验铜药水擦拭,结果显示新钱不仅重量标准,成色反而比流通已久、磨损严重的旧五铢好上许多。

“看清了吗?”李撰趁机高声宣讲,“朝廷铸新钱,乃是为了便民利国,杜绝私铸劣钱之弊!此钱精美耐用,童叟无欺!再有拒收、诋毁者,便是违抗圣命,按律当罚!”

崔钧则拿出算盘和一本小册子,向几个好奇的商人模样的人解释:“朝廷定有兑换比例,旧钱亦可按值兑换。且新钱通行,交易便利,长远看,于商家大有裨益。”

那管事见势不妙,灰溜溜地想走,却被闻讯赶来的市吏拦住盘问,显然背后有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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