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怒讨山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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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未散报频惊，黑齿蛮兵犯汉营。

五士捐躯遭虐戮，千夫眦裂怒填膺。

黄权按剑申严令，诸将挥戈请战缨。

此去必诛凶獠尽，汉旗指处鬼神惊。

安吴堡克复之喜未过三日，胜利的松弛尚未完全浸润将士们的筋骨，夷州那深不可测、云雾缭绕的莽莽群山深处，便如同蛰伏的恶兽再次张开獠牙，送来一道染血的急报——逆首卫温竟未远遁深海，反凭其多年经营之暗线与人脉，煽动了盘踞于“黑齿坳”一带，素以凶悍桀骜闻名的“山魈部”骤然发难！

该部酋长木鹿，性如烈火，贪婪残暴，昔年虽表面臣服卫温，实则割据自雄，对汉人既惧且恨。卫温遣心腹潜入坳中，许以日后共享夷州、盐铁丝绸无尽的重利，更绘声绘色诡言汉军习性：所言王师仁义，实为假象，待站稳脚跟，必将尽屠不驯土人、焚其祖祠神柱、掠其妇孺为奴！积怨与恐惧被精心挑拨、放大，木鹿那点可怜的智慧根本无法分辨，血脉中传承的野蛮瞬间压倒了理智，竟悍然撕毁先前犹疑观望之约，聚起千余蛮兵，如狼似虎般扑出山林。

他们的目标，是一支仅有五人的汉军斥候小队。这支小队奉霍峻之命，正于黑齿坳口细致勘测地形、绘制精细舆图，为后续可能进行的山地清剿行动做准备。五人皆为山地营中百里挑一的精锐，不仅身手矫健，更精通夷语土俗，熟知山林生存之道。他们谨慎地前行，标记路径，测量山势，丝毫未觉已成了猎物。

袭击发生得突然而酷烈。蛮兵从密林深处、巨石之后、泥沼之下蜂拥而出，毒箭、吹镖、标枪如疾风骤雨般落下。五名汉军背靠背结阵死战，弩箭精准，刀锋凌厉，瞬间撂倒了十数名冲在前面的蛮兵。但寡不敌众，林地狭窄，阵型难以完全展开。最终，箭矢射尽，刀锋卷刃，力竭被擒。

等待他们的并非战斗的终结，而是更为残忍的虐杀。木鹿为泄愤，更为向卫温表“决心”，竟下令将五名汉军壮士尽数肢解，剖腹挖心，首级被用蛮族秘药处理以防腐，高悬于坳口那棵被视为山魈部图腾的千年古木虬枝之上，残破的汉军衣甲被剥下，刻满了恶毒的诅咒符文，抛洒一地。

当一名侥幸逃脱的、负责在外围警戒接应的鬼面部落向导，连滚带爬、魂飞魄散地将这惨绝人寰的景象带回安吴堡时，堡内刚刚因克复而升腾起的些许松弛与喜悦，瞬间被冻结、砸碎，取而代之的是火山喷发前死一般的寂静，以及寂静之下奔腾欲出的、足以熔铁蚀骨的滔天怒焰！

“好！好一个山魈部！好一个木鹿！” 黄权于临时节堂之内，听罢那向导涕泪交加的哭诉，并未如众人预想那般拍案而起，雷霆震怒。他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手中那枚记录着血案详情的竹简，轻轻放在了面前铺着夷州山川舆图的木案上。动作轻得几乎无声，但他按在竹简上的指节，却因极度用力而根根凸起，苍白如骨。他抬眸，目光如两柄淬了冰的刮刀，缓缓扫过闻讯急速赶来的诸将——张绍、霍峻、朱然、以及被亲卫用软榻抬至门边旁听的诸葛直。他的声音平缓得令人心悸，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深处捞出：“卫温是想用这五颗我汉家儿郎的头颅，用这惨绝人寰的方式，告诉这夷州所有还在骑墙观望的部落，我大汉王师之威，可欺否？我汉家子弟之血，可白流否？”

节堂之内，空气凝固，落针可闻。唯有诸将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如同困兽的低哮，此起彼伏。张绍双目瞬间赤红，额角青筋暴跳，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牙关紧咬，仿佛下一瞬就要撕裂眼前的一切；霍峻肋下伤处绷带顷刻间再次渗出殷红血迹，他却浑然不觉，一双虎目死死盯着那卷竹简，目光似要将其烧穿；朱然面色铁青如生铁，一手紧紧按在腰间剑柄之上，指节同样发白；就连重伤虚弱、倚在软榻上的诸葛直，亦挣扎着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涌起病态的潮红，眼中尽是难以言喻的忧愤与痛楚。

“答他。” 黄权缓缓起身，绕过木案，按剑而行，踱至节堂门口，负手望向黑齿坳方向那被云雾深锁、仿佛吞噬了自家子弟生命的莽莽群山，他的背影如山岳般沉凝，“就用山魈部的彻底覆灭，用木鹿的项上人头，用他们最恐惧的方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答他——”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雷霆闪电，劈过整个节堂，声音陡然炸响，带着金石崩裂般的决绝与威严，震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与心头：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戕害汉卒者，鸡犬不留！夷其宗祀，焚其寨垒，筑成景观，以此儆百蛮！”

“末将请战！” 张绍第一个踏出，声若惊雷，周身战意沸腾如煮，“末将愿亲提锐士，踏平黑齿坳，屠尽山魈部，取木鹿狗头，祭我袍泽在天英灵！”

“末将亦请战！” 霍峻强忍剧痛，推开试图搀扶的亲兵，单膝跪地，声音因伤痛而沙哑，却坚定无比，“山地营熟悉山林作战，末将纵爬，亦要亲见此獠伏诛！恳请将军允准！”

“末将请率水军精锐一部，沿水道迂回进击，阻断其逃往深海之路，并扫荡沿岸可能藏匿之敌！” 朱然拱手，语调沉静，却蕴含着磅礴力量。

黄权目光锐利如刀，逐一扫过诸将激昂的面庞：“准！霍峻，你伤重未愈，不必亲临矢石，坐镇堡内，统筹全局！黑齿坳地形你最熟，即刻绘制详图，拟定主攻路线、兵力配置，调度各方讯息！张绍！”

“末将在！”

“予你八百锐士！含你本部陷阵营五十铁骑，再拨山地营精锐七百五十人！你为主攻锋矢，直捣黄龙，斩将夺旗！”

“诺！” 张绍吼声应命。

“朱然！”

“末将在！”

“予你四百水军健儿，战船二十艘，多备弓弩火矢！封锁黑齿坳所有出水河口、溪流，不许放走一筏一舟！若有强闯者，击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