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泉府定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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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冬深议货殖,泉府新立动朝仪。
金帛价争庭辩烈,钱粮策定国基丕。
老臣守成忧剧变,新锐锐意赞良规。
圣心裁断衡四海,富国通商正可期。
公元238年,肇元二年,时入深冬,长安连降大雪,琼装素裹,将未央宫的巍峨殿宇妆点得一片肃穆。然帝国的心脏却未曾因严寒而放缓搏动。东征带来的巨额财富已陆续入库,如何有效管理、运用这笔空前庞大的资本,使其真正惠及国计民生,成为未央宫内最核心的议题。
宣室殿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严冬的寒意。刘禅与丞相诸葛亮对坐,中间御案上摊开着户部、大司农府呈报的诸多文书,以及几份字迹迥异的密奏。
“相父,”刘禅将一份来自益州商会的陈情书推向诸葛亮,“你看,自东征财货流入,民间交易活跃,本是好事。然各地金、银、铜钱比价混乱,奸商巨贾趁机囤积居奇,低买高卖,甚至私铸劣钱,百姓深受其害。蜀锦换辽东人参,竟需先以铜钱换银,再以银换金,其间损耗,大半落入钱贩之手。长此以往,恐伤民力,乱市易,亦损及朝廷赋税。”
诸葛亮羽扇轻摇,神色凝重:“陛下明察秋毫,此确为眼下大患。货币之乱,甚于洪水。以往朝廷虽铸五铢钱,然各地私铸、剪边、劣钱充斥,加之前朝董卓坏五铢更铸小钱之遗毒未清,民间信任本就不足。如今海量金银涌入,若无妥善管理,其乱更剧。”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此乃臣与户部、大司农府诸臣工,并咨询了一些通晓西域、南中贸易的商贾后,草拟的《泉府疏略》,请陛下御览。”
刘禅展开帛书,仔细观看。其核心便是建议仿效《周礼·地官》“泉府”之制,并参酌先秦圜法、管仲之策,设立一个由朝廷主导、直属中央的金融机构,名曰“大汉皇家银行”,总揽货币发行、金银兑换、国库收支、官民借贷、平准物价等职能。
“设立‘银行’……统一发行新五铢钱,足重足色,逐步收回旧钱劣钱……规定金银与铜钱之官方比价,并以此价无限兑兑……”刘禅边看边沉吟,“更以国库金银及未来赋税为储备,发行‘金钞’、‘银票’,便于大额商贸及异地汇兑……妙!此策若成,则货币之权尽归朝廷,市井可清,商旅便利,国库亦多一稳定财源!”
诸葛亮补充道:“然此策关乎国本,牵动极大。尤其是定立金银铜之比价,更是重中之重。价高则利于有金银者,多为豪强富户;价低则利于用铜钱者,多为平民小户。其间分寸,拿捏不易。且骤然统一币制,必定触动无数以钱生钱、操弄市价者之利益,朝堂之上,恐有非议。”
刘禅合上帛书,目光坚定:“利国利民之事,纵有万难,亦当行之。相父可先将此疏略核心,交于蒋公、费公等重臣阅看,听听他们的意见。三日后大朝会,朕将亲提此事,集思广益,务必定下章程。”
三日后,朔日大朝会。
未央宫前殿,百官依序肃立。虽然殿外风雪呼啸,殿内因议及东征封赏余绪而尚存几分热气,但当刘禅提出欲设立“大汉皇家银行”,统一币制,定立金银官价时,整个朝堂瞬间如同被冰雪封冻,旋即爆发出巨大的争议波澜。
大司农先出列,表示支持:“陛下圣明!丞相深谋!如今市面钱法混乱,劣钱驱逐良钱,百姓困苦,国库征收赋税亦时常因折算问题而亏损。若能设立泉府,统一发钞定价,则国库收支清晰,市场交易顺畅,实乃富国强民之良策!”
话音刚落,一位出身兖豫大族的御史大夫便高声反对:“陛下!臣以为万万不可!货币之行,自古乃由民间自然形成,官府强行定价,岂非与民争利?更何况,金银乃天下通行之宝,其价岂能由一纸诏书而定?若官价与市价不符,必生黑市,徒增扰乱!且发行纸钞,前代并非无有尝试,宋之交子、金之宝券,最终皆因滥发而形同废纸,坑害百姓,前车之鉴犹在啊!”
又一位掌管宗庙礼仪的老臣颤巍巍出列:“陛下,《尚书》云‘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玉食尚需有度,何况发钞之权?此乃代天立言,操弄万物之价,非人主所宜轻为。恐干天和,招致灾异啊!”
支持者则立即反驳:
“荒谬!岂能因噎废食?前代交子、宝券之败,在于无足够金银为本,滥发无度!今我大汉有高句丽巨额金银为储备,岂可同日而语?”
“与民争利?正是要与那些囤积居奇、盘剥百姓的奸商争利!将此利争归于国,用之于民,方是正途!”
“货币之权,乃国之重器,岂能放任自流,由豪强操控?陛下收此权于中央,正是圣主所为!”
朝堂之上,迅速分化成数派:
一派以诸葛亮、蒋琬、费祎及部分务实官员为核心,力主改革,认为此乃整理财政、巩固国本、惠及百姓的必经之路。
一派则以部分儒家守旧老臣、地方豪族出身的官员为代表,忧心忡忡,认为此举过于激进,违背经济自然,恐引发动荡,且损害其背后宗族依靠钱粮兑换获得的利益。
还有一派则持中立观望态度,认为想法虽好,但操作极难,尤其是金银比价如何定立,关乎天下财富重新分配,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争论的焦点,迅速集中在最核心、最敏感的问题上——金银兑换的官方比价,究竟该如何定?
一位来自益州的官员拿出数据:“据臣了解,目前蜀中市面,因与南中、西域贸易,金银流通较多,大致维持在一两黄金兑换八两至九两白银之间。然波动甚大。”
一位来自幽州的官员则言:“北地情况不同,银价稍贱,一两金往往可换得十两甚至十一两银。”
又有官员道:“此乃地域之差!若定官价,需取一中数,然取何处之中?若定一比八,则北地持银者亏;若定一比十,则蜀中持金者损。更何况,还有与铜钱之比价!如今一金大致值万钱,一银值千钱,然各地铜钱成色不一,实际价值相差甚远!”
朝堂之上,顿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账房和市场,各方引据数据,争论不休。有主张金贵银贱,利于国库储备(因东征所获主要为黄金);有主张应稍稍提高银价,利于民间小额交易和抑制金融寡头(因大宗黄金多在富户手中);更有甚者,提出应分地域设定不同比价,但立刻被驳斥为制造新的混乱。
刘禅高坐御榻,静静聆听着这场前所未有的经济大辩论,目光扫过激烈争论的群臣,心中不断权衡。他看到诸葛亮稳坐钓鱼台,并不多言,显然意在让各方充分暴露观点。他也看到一些年轻官员,如刚刚被调入户部观政的李文,以及作为太子舍人列席的李铮,虽官职低微不敢妄言,却听得极其专注,眼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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