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龙出少室·血染黄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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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室山巅,晨钟破晓。 悠扬的钟声穿透薄雾,回荡在层峦叠翠之间,却再也荡不开笼罩古刹的沉沉暮气。山门前的石阶上,落叶堆积,无人清扫,显出一种萧索的寂寥。昔日香火鼎盛的景象,早已被连年战火与清廷铁蹄踏碎。

药王院深处,一方清幽的禅院。古松虬劲,石桌斑驳。桌旁,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老者正是玄苦大师。十年光阴,并未在他脸上刻下太多痕迹,只是那曾经被赤磷阴煞侵蚀的眉宇间,沉淀着更深的悲悯与忧思。他身着洗得发白的旧僧袍,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对面的青年。

青年约莫十八九岁,身形挺拔如崖畔青松。一身浆洗得干净的灰色僧衣,袖口挽起,露出线条流畅、隐含力量的小臂。他面容清俊,肤色是常年习武的匀称麦色,鼻梁挺直,唇线微抿,透着一股超越年龄的沉静。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乌黑深邃,如同古井寒潭,偶尔有暗金色的流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洞穿世情的沧桑与内敛的锋芒。正是长大成人的虚尘。

“尘儿,”玄苦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金刚不坏体神功,你已至‘无垢琉璃’之境,周身无漏,外力难侵。易筋经十二重楼,你也已贯通九重,洗髓伐毛,内力生生不息。这十年,你已尽得少林武学精要。”

虚尘双手合十,恭敬垂首:“全赖师父悉心教导,弟子不敢懈怠。”他的声音清朗,带着青年人的朝气,却又有着磐石般的沉稳。十年苦修,龙煞之力在玄苦以雪莲寒气为引、辅以少林无上佛法日夜疏导下,已与他的易筋经佛力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虽未根除,却已能收放由心,化为己用。只是那玄囊深处,偶尔传来的冰冷悸动,依旧提醒着他体内潜藏的洪荒之力。

玄苦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被更深的凝重取代:“然武学之道,非为争强斗狠,更非独善其身。如今清虏入关,铁蹄肆虐,山河破碎,生灵涂炭。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血染江河!我佛慈悲,亦作狮子吼!少林虽方外之地,岂能坐视苍生倒悬?”

他枯瘦的手指在石桌上缓缓划过,仿佛勾勒着破碎的山河图卷:“你身负绝艺,更兼…非凡之力。此非天赐,实乃重任。下山去吧,寻访志士,抗清扶明,救民于水火。此去…刀山火海,九死一生。你,可惧?”

虚尘抬起头,目光迎向师父。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犹豫与畏惧,只有一片澄澈的坚定,如同淬火的精钢:“弟子虚尘,蒙师父再造之恩,受少林武学之德。此身此命,早已非己所有。清虏暴虐,屠戮我族,此仇不共戴天!纵是粉身碎骨,亦要阻其凶锋,护我黎民!何惧之有?”

“好!”玄苦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记住,你之力,源于血脉,亦源于本心。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龙能兴云布雨,泽被苍生;亦能翻江倒海,毁天灭地。慎之!重之!”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虚尘深深一拜。

“此去凶险,不可无防身之器。”玄苦从身后取出一物,置于石桌之上。

那是一柄连鞘长刀。刀鞘古朴,非金非木,呈深沉的暗褐色,布满细密的天然木纹,触手温润如玉,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感。鞘口与吞口处,镶嵌着几道流转着暗金色泽的奇异金属,与木纹浑然一体,隐隐构成一个玄奥的图案。

“此刀名‘降龙木’。”玄苦轻抚刀鞘,眼中带着追忆,“乃当年那位灰袍前辈所留。刀身以昆仑绝巅万年降龙神木之心,辅以天外陨铁之精,经地脉真火淬炼而成。其性至刚至阳,又蕴含生生不息之木灵,或可助你驾驭体内龙煞,亦能斩妖除魔,护持正道。”

虚尘双手接过长刀。入手沉重,却异常趁手。一股温润醇和、却又隐含锋锐的气息自刀鞘中透出,与他体内的易筋经佛力隐隐呼应,玄囊深处那丝躁动竟也奇异地平复了几分。

呛啷! 一声清越龙吟!虚尘拇指轻推刀镡,一抹暗金色的流光自鞘中流淌而出!刀身狭长,弧度流畅优美,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内敛的暗金色泽,仿佛凝固的熔岩,又似沉淀的岁月。刃口处寒芒流转,锋锐之气迫人眉睫!刀身靠近刀镡处,两个古朴的篆字在暗金流光中若隐若现——降龙!

“好刀!”虚尘眼中异彩一闪,手腕微振,刀光如水银泻地,瞬间在身前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随即还刀入鞘,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人与刀,仿佛在这一刻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

“去吧。”玄苦闭上双眼,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山高水长,莫忘…归途。”

虚尘再次深深一拜,不再多言。他背上用布包裹好的降龙木刀,最后看了一眼师父清瘦而坚毅的侧影,转身,大步走出禅院。晨光勾勒着他挺拔如枪的背影,一步步踏下少室山的石阶,走向烽烟四起的中原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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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浊浪滔天。 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如同一条暴怒的黄龙,在晋陕大峡谷中奔腾咆哮,声震四野。两岸峭壁如刀削斧劈,猿猴难攀。狭窄的河道在此处拐了一个巨大的“几”字形弯,水流更加湍急汹涌,漩涡密布,暗礁隐现,素有“龙门鬼见愁”之称。

此刻,这处天险般的河道,却成了人间地狱!

河面上,数十艘大小不一的船只被铁索连环,首尾相接,形成一道横亘河面的浮桥!船上挤满了人!男女老幼,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他们是陕晋一带不愿剃发易服、誓死抗清的义民和百姓,正被凶神恶煞的清兵驱赶着,如同牲口般押解上船,要强行渡河,送往关外为奴!

岸边高地上,清军大营旌旗招展,杀气腾腾。营门处,一杆丈许高的织金龙纛迎风猎猎,旗下,一员清将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此人约莫四十岁,面皮焦黄,颧骨高耸,一双细长的三角眼闪烁着毒蛇般的阴冷光芒。他并未着甲,只穿一件石青色绣豹补的箭衣,外罩玄色大氅,腰间悬着一柄狭长的雁翎刀,刀柄镶嵌着一颗鸽卵大小的绿松石。正是清廷正蓝旗梅勒章京(副都统),以阴狠毒辣着称的索伦图!

“章京大人!”一名戈什哈(亲兵)打马奔来,滚鞍下跪,“浮桥已连!是否即刻驱民过河?”

索伦图细长的眼睛扫过河面上拥挤哭嚎的人群,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急什么?让这些不知死活的南蛮子再挤紧些!等对岸镶蓝旗的尼堪贝勒爷人马到了,再让他们一起‘过河’!让贝勒爷也看看,我索伦图是如何替皇上分忧,处置这些冥顽不化的刁民的!”他特意加重了“过河”二字,眼中闪烁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他身旁,一个身材矮壮、穿着清军号衣、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灼伤疤痕的汉子(慧武)谄媚地笑道:“章京大人英明!这些贱民,死不足惜!正好用他们的贱命填平这黄河水道,为大军铺路!”他正是当年叛逃少林、投靠清廷的慧武!靠着告密和心狠手辣,如今已是索伦图麾下一名得力爪牙。

河面上,哭喊声、咒骂声、清兵皮鞭的抽打声、船只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一幅惨绝人寰的浮世绘。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被清兵推搡着跌倒在甲板上,怀中紧紧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女童。女童吓得哇哇大哭,老者挣扎着想护住孩子,却被清兵一脚踹在胸口,口吐鲜血。

“爷爷!爷爷!”女童撕心裂肺的哭喊刺破喧嚣。

“畜生!”人群中,一个衣衫破烂却难掩英气的青年(李闯旧部王铁柱)目眦欲裂,猛地挣脱束缚,如同暴怒的雄狮,一拳将身边一名清兵打落河中!他夺过清兵腰刀,怒吼道:“乡亲们!横竖是死!跟鞑子拼了!”

“拼了!” “杀鞑子!” 绝望的义民被点燃了血性,纷纷怒吼着反抗!船上顿时大乱!

“找死!”索伦图眼中杀机爆射,猛地抽出腰间雁翎刀,刀锋指向河面,“放箭!一个不留!”

早已在岸边高坡上张弓搭箭的数百名清军弓手,闻令立刻松弦!

嗡——! 一片密集的乌云腾空而起!数百支狼牙重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死亡的暴雨,朝着河面上拥挤混乱的人群倾泻而下!

噗噗噗噗! 利箭入肉的闷响连成一片!血花在浑浊的河面上朵朵绽开!惨叫声、哀嚎声瞬间压过了黄河的咆哮!无数身影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倒下!那抱着女童的老者身中数箭,用尽最后力气将孩子压在身下,鲜血染红了孩子惊恐的小脸!

“不——!”王铁柱挥刀格开几支箭矢,左肩却被一箭贯穿!他踉跄着,看着身边倒下的乡亲,眼中流出血泪!

就在这人间炼狱般的屠杀进行之时!

“清虏!住手——!!!”

一声清越激昂、如同龙吟虎啸的长啸,骤然从峡谷东侧陡峭的绝壁之巅炸响!声浪滚滚,竟压过了黄河的咆哮和满场的惨嚎!

所有人骇然抬头!

只见百丈高的悬崖顶端,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神兵天降,迎着猎猎天风,傲然矗立!正是虚尘!

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河面上惨绝人寰的景象,那双深邃的眸子瞬间被冰冷的怒火点燃!暗金色的流光在瞳孔深处一闪而逝!

没有丝毫犹豫! 虚尘足尖在悬崖边缘猛地一点!身形如同离弦之箭,竟朝着下方奔腾的黄河与密集的浮桥,凌空飞扑而下!灰色僧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放箭!射死他!”索伦图瞳孔一缩,厉声嘶吼!指向空中那道灰色身影!

嗖!嗖!嗖! 数十名反应最快的清军弓手立刻调转目标,狼牙重箭如同毒蜂般攒射而出,交织成一片密集的箭网,笼罩向空中急速下坠的虚尘!

眼看箭雨临身!

虚尘身在半空,竟不闪不避!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易筋经佛力轰然运转,周身肌肤瞬间泛起一层温润如玉、近乎透明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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