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石屋藏遗民，雾兽吞微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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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木林的夜，是凝固的墨汁，是亡魂的低语，是冰冷浊气无声的渗透。疤脸背靠着树洞坚实的木质内壁，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骨刀的握柄，每一次轻微的“沙沙”声都如同敲在紧绷的神经上。洞外，寒风穿过枯骨的呜咽时近时远，偶尔夹杂着远处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分不清是兽吼还是某种东西摩擦朽木的诡异声响。

婴儿“烬”蜷缩在树洞最深处干燥的苔藓（小雀临时铺的）上，眉心那簇赤金火焰稳定地燃烧着，温暖的光晕驱散着洞内湿冷的寒意和不断试图侵入的浊气。光芒比白天黯淡了一圈，如同疲倦的眼睛，但守护的意志未曾动摇。小雀紧挨着婴儿，抱着膝盖，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却又被每一个细微的异响惊醒，脸上写满了惊弓之鸟的疲惫。

疤脸毫无睡意。猎人的直觉如同在冰水中淬炼的钢针，尖锐地刺穿着死寂的表象。他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游弋，在窥伺着树洞中这点温暖的光明。他尝试着运转体内那点微薄的、驳杂不堪的气血之力，试图驱散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蛇蜥爪毒带来的麻痹感，但效果甚微。浊气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身体，也阻碍着能量的流转。

“沙…沙沙沙…”

不是风声！疤脸耳朵猛地竖起！声音极其轻微，来自树洞下方的腐殖土层！如同无数细小的爪子或鳞片在湿冷的泥土上快速摩擦！

“小雀！”疤脸低喝，声音如同绷紧的弓弦！

小雀瞬间惊醒，眼中满是恐惧，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婴儿！

几乎是同时！

噗噗噗噗——！

数十道细长的、缠绕着灰黑色雾气的**影子**，如同离弦的箭矢，猛地从树洞下方的腐殖土中激射而出！它们没有实体，形态如同扭曲的毒蛇或触手，速度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目标直指树洞入口！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腐朽衰败气息**瞬间弥漫开来，甚至压过了空气中弥漫的浊气！

“是**雾兽**！浊气凝形的东西！堵住洞口！”疤脸厉吼，身体如同炮弹般弹起！他巨大的身躯死死挡在树洞唯一的入口前，手中骨刀划出一道森冷的弧光，狠狠劈向冲在最前面的几道雾影！

嗤嗤嗤——！

骨刀斩入雾影，如同劈入粘稠的淤泥！刀刃上传来的并非实体的触感，而是一种阴冷的、侵蚀性的能量冲击！被斩中的雾影一阵剧烈扭曲、波动，颜色似乎黯淡了一丝，发出细微的、如同毒蛇吐信的嘶嘶声，但并未溃散！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泥沼，缠绕着骨刀，冰冷的腐朽能量顺着刀身疯狂涌向疤脸的手臂！

“呃！”疤脸闷哼一声，感觉右臂瞬间传来刺骨的寒意和强烈的麻痹感，仿佛血液都要被冻结！骨刀几乎脱手！

更多的雾影绕过他的劈砍，如同灵活的毒蛇，从刁钻的角度钻向树洞内部！目标赫然是树洞深处、散发着温暖光明的婴儿！

“滚开！”小雀发出尖叫，抓起手边一切能扔的东西——半块坚硬的骨蕈、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狠狠砸向那些试图钻进来的雾影！

噗！噗！

骨蕈和石头砸中雾影，如同投入深潭，只激起微弱的涟漪，根本无法阻止！雾影无视物理攻击，带着腐朽衰败的气息，穿透了小雀的阻拦，直扑沉睡的婴儿！

“呜——！”

就在雾影即将触及婴儿眉心血火的刹那！沉睡中的“烬”似乎感受到了极致的恶意和腐朽气息的刺激，发出一声带着本能愤怒的呜咽！眉心那簇赤金火焰骤然**暴涨**！

轰！

一圈远比白天更加凝练、更加灼热的**赤金火环**，以婴儿为中心轰然扩散！火环扫过扑来的雾影！

嗤嗤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上寒冰！那些由精纯腐朽能量构成的雾影，在接触到赤金火环的瞬间，发出凄厉无比的尖啸（无声，但意念震荡）！灰黑色的雾气剧烈翻腾、扭曲，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积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湮灭**！

仅仅一个呼吸间，所有钻入树洞的雾影，在赤金火环的灼烧下，尽数化为缕缕焦臭的黑烟，彻底消散！

树洞外，被骨刀劈中、缠绕在疤脸手臂上的几道雾影，也被扩散的火环余波扫中，发出无声的哀嚎，瞬间松脱，如同受惊的蛇群，猛地缩回腐殖土中，消失不见！

危机解除。

疤脸大口喘息，冷汗浸透后背。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臂，皮肤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寒意刺骨，麻痹感依旧强烈。骨刀的刃口上，也残留着一道道细微的、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灰黑色痕迹。

“疤脸叔！你的手！”小雀惊恐地看着他手臂上的白霜。

“没事…寒气入骨…死不了。”疤脸咬牙，运转气血强行驱散寒意，但效果缓慢。他看向树洞深处。

婴儿“烬”眉心的火焰在爆发后迅速收敛，光芒变得更加黯淡，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那层庇护光晕也缩小到仅能勉强覆盖婴儿身体。刚才那一下爆发，显然消耗巨大。婴儿的小脸微微皱起，似乎有些痛苦，但依旧在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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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它在保护我们…”小雀看着婴儿，声音带着颤抖和后怕。

疤脸沉默地点点头，眼神复杂。这火焰的力量超乎想象，但每一次动用，都伴随着巨大的消耗和婴儿的痛苦。这力量，是守护，也是沉重的负担。

后半夜在极度的警惕中度过。雾兽没有再出现，但那种无形的窥伺感和腐朽气息的压迫，始终萦绕在树洞周围。

天色微明。铅灰色的云层透下些许惨淡的光，勉强照亮这片死寂的腐木林。空气中弥漫的浊气似乎更加浓郁粘稠了。

疤脸活动了一下依旧麻木的右臂，脸色凝重。食物（骨蕈）所剩无几，水的问题迫在眉睫。他必须冒险去寻找相对安全的水源，否则不等怪物袭击，脱水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小雀，抱着孩子，跟紧我。”疤脸沉声道。他不能将婴儿单独留在树洞。

三人再次踏上充满未知的探索之路。疤脸选择了一个与昨日藤蔓区相反的方向前进。婴儿眉心的火焰依旧黯淡，但稳定的光晕勉强驱散着靠近的浊气。

腐木林仿佛没有尽头。扭曲的朽木形态更加诡异，如同垂死挣扎的巨人。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散发着恶臭的、墨绿色的**沼泽水坑**，水面上漂浮着腐烂的树叶和不知名的絮状物，气泡咕嘟咕嘟地冒起，破裂时散发出刺鼻的沼气。这些地方，浊气和腐朽气息格外浓烈，连婴儿的火焰光晕都被压制得范围更小。

疤脸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死亡陷阱，精神高度集中。突然，他猛地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穿透前方稀薄的浊雾！

在几棵巨大朽木的环绕下，一片相对干燥的空地上，赫然矗立着一座用**巨大黑色石块**垒砌而成的、低矮而坚固的**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