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黑石在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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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这“黑髓膏”…或者说这矿物粉末调制的药膏,虽然霸道痛苦,但效果立竿见影!它似乎能强行压制“蚀”能的侵蚀和伤口的恶性反应!

墨衍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不再犹豫,忍着涂抹时那短暂的剧痛,用右手蘸取药膏,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涂抹在肩胛骨的贯穿伤、以及其他几处被河水腐蚀最严重的伤口边缘。

每一次涂抹都如同经历一次短暂的酷刑,但酷刑之后,伤口的痛苦确实得到了显着的缓解!身体内部,源自石碑火种的那点微弱暖流,似乎也因为这外部药力的刺激,流转得稍微顺畅了一丝,与药膏的清凉效果形成了一种微妙的互补,共同对抗着伤口的恶化和身体的崩溃。

处理完几处主要伤口,墨衍已是汗如雨下,浑身脱力,瘫倒在冰冷的石板上,大口喘息着。身体的痛苦减轻了些许,但精神的疲惫和识海的枯竭依旧如同沉重的枷锁。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感受着体内那点石碑火种持续散发的不屈暖意,以及伤口处传来的清凉,如同在狂风暴雨中抓住了两根脆弱的救命稻草。

时间在昏沉与半醒之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透气孔洞透入的光线似乎黯淡了一些,预示着外界的白昼将尽。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被墨衍自己粗重呼吸掩盖的脚步声,在狭小的空间入口处响起。不是来自头顶,而是来自同一层!脚步声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的收敛,停在门口,似乎在倾听里面的动静。

墨衍瞬间警觉!全身肌肉下意识地绷紧,牵动伤口带来一阵刺痛!他屏住呼吸,右手悄无声息地摸向身边——那把豁口遍布、沾满血污的厚背砍刀,正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刀柄入手,冰冷的触感和熟悉的沉重感传来,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是谁?送药的人?还是…不怀好意者?

门轴发出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吱呀”声,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侧身闪了进来,随即迅速反手将门关上。

来人身材不高,甚至有些佝偻,裹在一件宽大的、边缘磨损严重的灰褐色斗篷里,兜帽低垂,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和几缕灰白的鬓角。他动作轻盈利落,带着一种长期在危险环境中养成的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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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篷人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瞬间扫过整个狭小的空间,最终落在墨衍身上。当他的目光触及墨衍手中紧握的砍刀刀柄时,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但并未有更多的反应。他的视线随即落在那个缺口的陶碗上——里面的黑髓膏明显少了一部分。

斗篷人沉默着,走到墨衍身边,没有立刻查看伤势,而是先俯身仔细看了看墨衍涂抹过药膏的几处伤口边缘。他的目光在那些被净化后相对“干净”、又被黑髓膏压制了恶化的创面上停留了片刻,兜帽下似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一丝讶异的轻“咦”。

然后,他才缓缓蹲下身,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异常宽大,骨节粗壮有力,手背上布满纵横交错的旧疤痕和厚厚的老茧,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齐,指缝里还残留着难以洗净的黑色矿物粉末痕迹。这只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直接探向墨衍的左腿伤处,似乎要检查。

墨衍的身体瞬间绷紧!握着刀柄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经历了磐石镇的背叛,一路的追杀,他对任何陌生人的触碰都充满了本能的戒备和敌意!体内枯竭的识海甚至试图强行凝聚一丝力量,引动那点石碑火种,但带来的只是更剧烈的眩晕和痛苦。

斗篷人的手停在半空,似乎感受到了墨衍的抗拒和那瞬间泄露出的、极其微弱却带着石碑气息的波动。他并未强行触碰,只是隔着一点距离,用那双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眼睛,深深地看了墨衍一眼。

那眼神,如同幽深的古井,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沧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力。没有敌意,没有怜悯,甚至没有好奇,只有一种纯粹的、如同观察某种物品般的审视。这目光让墨衍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光了丢在冰天雪地里,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

“黑髓膏,省着点用。” 一个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岩石的声音,终于从兜帽下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平淡得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药性霸道,一天一次,多了伤根基。”

说完,他收回了停在半空的手,不再看墨衍,而是站起身,走到那个角落,拿起那块用草纸包裹的矿物粉末,又从斗篷内取出一个更小的皮袋,往里面倒了一些粉末,然后小心地将草纸重新包好,放回原处。

做完这一切,斗篷人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如同进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向门口。在拉开门即将离开的瞬间,他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并未回头,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带着一丝极其微妙的、难以察觉的复杂意味:

“你的‘石头’…很吵。”

话音落下,身影已消失在门外,只留下那扇粗糙的木门无声地合拢。

狭小的空间再次陷入沉寂,只剩下墨衍粗重的喘息声和他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石头…很吵?”

墨衍呆呆地看着紧闭的门口,又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冰冷死寂、布满裂痕的石碑碎片。核心深处,那点微弱的金色火种依旧在顽强地搏动,散发着微弱却持续的暖意和净化之力。

吵?是指石碑火种持续散发的净化波动?还是…别的什么?

斗篷人的话如同迷雾,笼罩在墨衍心头。但他无暇深究。刚才那短暂的对峙和斗篷人带来的无形压力,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力气。身体的疲惫和伤口的余痛如同潮水般再次席卷而来。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让自己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目光再次投向那个透气孔洞,望向外面那一片被切割成方寸的、灰暗的天空。

天空下,是黑石堡。

混乱、血腥、弱肉强食的法外之地。

也是他目前唯一的生路,变强的起点,修复石碑、寻找亲人、对抗归墟教的…希望之地。

他低头,看着自己伤痕累累、布满血污的双手,又紧紧握住了那把豁口的砍刀刀柄。冰冷的触感刺激着神经,驱散着些许昏沉。

活下去。

变强。

修复石碑。

找到妹妹。

然后…让那些毁灭磐石镇、一路追杀他的敌人…付出代价!

墨衍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疲惫之下,一种如同淬火黑石般的冰冷与坚韧,正一点点重新凝聚。

他抬起头,再次望向那方寸之外的灰暗天空,望向黑石堡的方向,仿佛要将那座森然的堡垒烙印在灵魂深处。

黑石堡,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