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姒杼强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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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咔嚓!喀啦啦——!
更加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整个洞穴在颤抖!如同濒死的巨兽发出最后一声濒死的哀嚎!所有目光所及,那巨大的洞穴入口方向——那块横亘亿万年、连接着外部天光的巨大厚重岩顶穹石!竟发出了不堪承受的呻吟!
致命的狰狞裂纹如同被无形魔爪撕开!瞬间爬满了那块被视为天地屏障的巨大磐石!
“洞口塌了——!” 凄厉到劈开空气的绝望尖叫猛地炸响!如同滚油泼入冰冷的雪地!巨大的、无法抗拒的恐慌如同最烈的瘟疫,瞬间在拥挤的岩洞匠人中点燃!井然有序的工场瞬间化为逃命的炼狱!惊呼、惨嚎、器皿砸碎声、杂沓而狂乱的脚步踩踏声轰然爆开!人们疯狂地丢弃手中一切,像炸了窝的滚水蚁群,凭着求生本能盲目地向着洞穴深处、那象征着生路希望的几条蜿蜒狭窄的地下通道拼命拥挤过去!渴望在那岩层缝隙中找到一条通往外界的求生之路!
没人能看到洞穴高处岩壁之上。几个身披多层暗色厚皮甲、身形如融入岩石阴影的死士,如同壁虎般牢牢贴服在陡峭的悬崖壁上。他们背后用粗麻绳捆绑着的巨大铜锤锤头,被整张刚刚宰杀的蛮牛的厚湿皮层层包裹,锤身已被多次狂暴的撞击砸得卷曲变形!新鲜的、带有温热血气的牲畜碎肉污秽不堪地黏在锤头和湿牛皮上,随着洞顶岩粉一起簌簌落下。其中一人正用尽全身力气,将皮绳勒进早已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手掌,高高扬起那重达数十斤的恐怖凶器,挟着摧毁一切的蛮力,第三次狠狠砸向头顶那片早已布满裂纹的、看似永恒的巨石!
下方洞窟深处。通往那几条狭窄通道的入口,早已被疯狂逃窜涌来的人体彻底堵塞!绝望如同冰冷沉重的铅水注入每一个滞留在后方的老弱妇孺胸腔!惨叫声、哭泣声、因前方过度推挤被踩踏压住发出的濒死呻吟在通往洞口的窄道入口处叠加出令人窒息的地狱交响!空气都被绝望挤得稀薄!几个孩童的微弱哭声挣扎着从疯狂踩踏的脚下渗出,像即将熄灭的烛火……
轰隆隆——!!!
仿佛整个天地在头顶塌陷!可怕的巨响伴随着入口处巨大的崩落轰鸣声传来!如同宣告世界终结的丧钟!巨大的山石岩块裹挟着不可阻挡的力量崩落砸下!通道入口处拥挤的惨叫声瞬间被砸入地狱深层!飞扬的尘土和石屑瞬间弥漫了整个羽渊洞窟!
但死亡的源头并非纯粹的灭顶天灾!
就在洞外那片被巨大落石半掩埋、如同废墟坟场般的断崖平台上!杼静静站立着。他上身套着那件因沾满新血、旧污、泥尘、汗渍而凝结成黑红硬壳的多层叠合皮甲!暗色皮革紧紧裹贴着他因长期残酷征伐而锤炼得精悍如钢的身躯!皮绳如同蟒蛇深深陷入他强健的肌肉之中。脚下是滑腻、冰冷的碎石和尘土。
一股洞窟内涌出的、混杂着浓烈血腥与绝望气息的阴冷气流拂过断崖平台,带来下方深坑内通道口那炼狱景象在壁上映出的、扭曲晃动的人影光斑!那被踩踏的弱小身躯,那被落石瞬间吞噬的惊恐脸孔——是屠杀制造者与被屠宰者之间那道冰冷、无法跨越的深渊!
杼冰冷的眼睛,透过岩壁光影的投射,仿佛看到了通道入口被绝望挤压窒息的妇孺。那画面一闪而过,如同水纹破裂,只在他燃烧着冷酷复仇之焰的瞳底留下更加浓重的寒意。他抬起手中的蛇形剑刃——冰冷幽蓝的光芒在这昏暗混乱的崖顶显得妖异而致命,剑尖毫不犹豫地刺向上方——那些蜿蜒狭窄、此刻必然混乱拥堵如蚁穴的逃命通道入口方向!
“堵死通道!”他的声音如同极地冰窟深处刮出的寒风,带着彻底终结一切的冷酷,“放烟!点火!把这九尾妖狐的根须,连骨头带毛,给我烧成灰烬——!”
海砂部以黑石铸就的壁垒狰狞地盘踞在一道伸入怒涛的陡峭海岬之上。依仗天然的危崖,寨墙低矮却难攻不破。那些粗糙嶙峋的黑石本身就如同巨兽獠牙开合的颌骨,无数天然孔洞如同蜂窝般遍布墙体。每当风急浪高,狂怒的墨绿色海水裹挟骇人力量扑打崖壁,冰冷咸腥的水箭便会从这些孔洞中激射而出,形成大片交织的毒雾水网,能瞬间将整个滩涂淹没在冰寒与窒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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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寨墙前方那片曾经可供泅渡攻击的滩涂,已化作一片触目惊心的死亡之地。夏军庞大的阵列被死死压制在远离寨墙数十丈的乱石滩深处。那片区域如同被凶神啃噬过的烂肉——上千根成人大腿粗细、顶端削成尖锐矛头的黑色硬礁石,斜斜插进湿滑的泥沙地里!它们排列诡异,犬牙交错,森然林立,如同一片从地狱焦土中生出的巨大荆棘丛!昔日冲锋的坦途,如今已成绞杀生命的天然铁蒺藜地狱!
更致命的,是礁石之后,如同吸附在嶙峋绝壁上的海砂部战士。他们没有呼喊,没有直接冲下来搏杀。寨墙上端,数十个赤裸上身、肌肉如同紧绷岩石绳索的海砂精壮战士,如同在石壁上跳跃的山魈,借助粗粝的草绳牢牢钉挂在陡峭的礁石间、寨墙的孔洞边缘。他们粗粝的大手中紧握的,并非弓矢,而是数层湿韧海兽皮鞣制编织的巨大兜网!网内,满是沉甸甸、棱角分明如犬齿的大块砾石!沉默。只有海浪咆哮如野兽的背景音。他们像最耐心的猎食者,在绝壁上静候猎物踏入陷阱的信号。
终于!当夏军试探着派出几组人马,试图徒手或使用简陋工具拔除几根致命的礁石桩时——
“呜——呜——!”
尖锐刺耳、如同夜枭厉叫的骨哨声猛地从寨墙最高处的数个孔洞中穿透风浪传出!
唰啦——!
如同响应死亡的指令!一张张原本兜紧的巨大皮网骤然抖开!粗糙皮绳编制的网结被猛力甩动散开!网兜里成百上千斤重的、坚硬如铁的石头如同狂暴的山崩!裹挟着被海水彻底浸透的冰冷和湿重!带起撕裂空气的呼啸!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下方那企图挪动礁石的夏卒当头砸落!
“砰!咔嚓!噗——!”
恐怖的闷响、骨头瞬间粉碎的脆响、血肉被钝器捣烂的声音爆豆般连成一片!夏军举起的、蒙着单层牛皮的可怜木盾在这种重量级的冲击面前如同薄纸!瞬间木屑横飞,当场炸裂!冰冷的巨石余势不减,如同攻城巨槌,狠狠砸中盾牌之后的人体!头颅如同摔碎的西瓜,血污脑浆迸裂!胸膛塌陷,碎裂的肋骨刺穿皮肤,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
滩涂瞬间化为阿鼻地狱!碎裂的肢体!崩裂的礁石碎片!红的血!白的浆!黑的礁石粉末!在冰冷浑浊的海水卷过的浪花里搅拌、沉淀!这片布满獠牙礁石的滩涂,彻底沦为一个血腥搅拌的巨大磨盘,贪婪地吞噬着年轻的生命!恐惧如同无形的瘟疫,瞬间摧毁了前阵夏军的战意!
“退!快退——!”
“鬼地方!快跑——!”
崩溃的呐喊取代了军令。幸存的士卒惊恐万状,丢弃沉重的戈矛,如同被烫伤的老鼠,踩着脚下同伴湿滑粘稠的血肉残骸和冰冷海水,在身后更多混乱涌来的兵卒中亡命向后奔逃!整个阵列在绝望的压力下彻底被压扁在乱石滩上,连抬头都成了奢望!
杼独立在一块凸出海崖的最高礁石之巅。冰冷腥咸的浪花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重血腥,一次次凶狠地扑打在他身上那套早已被层层血浆、汗渍、尘泥浸透硬化成黑褐色、边缘凝结着暗红盐霜的多层厚皮甲胄上。冰冷的触感一次次刺醒着他的神经。就在方才,一块裹着凄厉风啸、有人头大小的沉重飞石擦着他腰侧飞过!狠狠砸在他右后方的岩壁上,石屑与血泥横飞!他腰间的旧物——那面传承自祖父少康、与寒浇血战时留下的古老狼首铜盾再次蒙劫!原本就已布满裂痕的盾面,正中央那个曾被寒浇之箭贯穿的恐怖孔洞边缘,又被碎石划开了数道狰狞的新痕!曾经象征力量的狼首浮雕早已被战火磨蚀得模糊不清,唯余数枚代表狼牙的粗大铜钉,此刻已被这一擦而过的大力震得彻底弯折断裂,徒留空洞的钉孔,诉说着今日的惨烈!
他那带着同样斑驳伤痕的视线,却如同生锈的铁钩,越过下方那片血肉磨盘般的混乱惨景,死死钉在寨墙上端、那嶙峋礁石间幽灵般移动、挥舞巨大兜网的海砂战士身上!他们的动作精准、强悍,如同礁石磨砺出的杀器!每一次骨哨响起,每一次兜网向下抛洒致命的石雨,都像冰冷的铁锤,重重砸在夏军溃散的阵列上,也砸在杼胸膛里那根早已紧绷欲断的心弦之上!
他没有再看向那片无法逾越的死亡滩涂。那燃烧着冰冷怒焰的目光缓缓抬起,锁定在更加高峻、隐藏在海岬雾气与水汽之后的某段陡峭崖壁——那正是峭壁顶端、海砂寨赖以生存的唯一淡水源头的藏匿处!平静得如同古井深水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挤出,却奇异地压过了海风的嘶鸣与濒死的哀嚎,清晰地传达到后方潜伏的士兵耳中:
“放。”
一声闷响回应了他的命令。那并非攻击敌人,而是某种巨大机关被解锁的沉重摩擦。
嘣!嘣!嘣!嘣——!
如同大地深处积蓄千年怒火的巨大硬弩瞬间激发!粗壮坚韧的兽筋绞索绷紧到极致发出的爆裂炸响撼动着山崖根基!数十部隐藏在高崖棱线后、巨大笨重的木制绞车同时被撬动了枢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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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石头!
是数十个裹着厚厚湿韧牛皮的巨型团块!它们在绞盘巨大的扭力下挣脱束缚,化作数十团燃烧着炽热火焰、拖着滚滚黑烟的赤色陨星!内里填塞的引火桐油和无数细碎燧石在空气中疯狂燃烧!带着毁灭一切、蒸干大海的暴戾气势,狠狠砸向峭壁顶端那片因长年渗透淡水而覆盖着厚厚苔藓的凹陷地带!
轰!轰隆隆——!
爆裂!粉碎!
燃烧的陨石群精准地、残暴地砸中了峭壁顶部的沉降泉眼!巨大的冲击力如同地龙翻身!储存水脉的顶岩和水渠结构在巨响中四分五裂、轰然崩塌!内里的桐油猛烈燃烧爆燃开来!清冽的生命之水遭遇焚天烈焰瞬间爆发出大片大片的惨白气浪,急剧汽化!
致命的洪流!滚烫得如同地狱油锅里舀出的沸腾浊水!裹挟着还在爆燃的桐油和无数滚烫赤红的碎石碎片!从断壁残垣的泉眼废墟中如同天河倒挂般倾泻而下!滚烫的毁灭洪流沿着岩壁天然的沟壑、石缝、以及下方海砂石寨赖以依附的山体孔洞!如同被惊醒的地火熔岩,带着焚烧万物的气势疯狂冲刷、倒灌而下!劈头盖脸涌入下方海砂部赖以支撑的整个寨墙和附着的礁石洞穴!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瞬间炸响!这次不再是滩涂上的夏军!而是属于海砂部!冲在最前线的,正是攀附在岩礁间、紧靠寨墙准备抛石的战士!炙热的白汽如同烧红的鞭子,瞬间烫穿了裸露的皮肤!滚烫的岩石碎渣带着巨大势能如烧红烙铁片般激射!无情地穿透皮肉!攀爬在礁石绝壁上的身影如同被火雨浇透的蚂蚁,惨叫着纷纷从高处坠落!砸在下方的滩涂海水中或自己寨墙上!下方寨墙后方储存的晒干鱼获、干燥的柴薪、以及一些用于遮蔽的草棚窝铺瞬间被灼热的流体和燃烧的桐油点燃!浓烟滚滚而起,夹杂着皮肉烧焦的恶臭!绝望、惊骇、难以置信的恐惧,瞬间击溃了海砂部人用礁石和巨浪锤炼出的坚韧神经!固若金汤的天然庇护和水源转眼间化作了从天而降的死神洪流!
杼依旧沉默地立在礁石之巅。海水浸透了他皮甲下摆,冰冷刺骨。狂乱的海风卷起甲片边缘干结的血霜碎屑,又狠狠甩回。他眼底深处,没有丝毫破敌的喜悦,唯剩一片沉凝如万年冻土的冰寒。海砂部那面色彩斑驳、绣着狰狞黑蛇图腾的部落旗,此刻正由一个踉踉跄跄的部落老者,带着绝望的固执,艰难地试图插在寨墙前端唯一未被烈火浓烟吞噬的石桩顶端。残破的旗面在热浪与寒风中疯狂飘摇,如同绝望求饶的最后信号。冰冷浑浊的海水不断冲刷着崖壁上流淌下来的深红色滚烫洪流,发出细密可怖的“嗤嗤”汽化声。峭壁顶端,沉降泉的废墟如同巨兽被撕裂的伤口,滚烫的浊流与白汽混杂其间,在巨大落差下化为冲天的、蒸腾着硫磺血腥与焦糊气息的死亡水幕,将下方已然化为一片血火炼狱的寨墙和礁石滩彻底笼罩。
十三年血腥搏杀,东夷桀骜的野性终于被锤打进了大夏熔铸的王权基座。那方狰狞的狼首铜盾此刻静静悬于夏王宫最深处的殿柱旁——曾经的中心巨孔已被数次修补,狼首边缘一圈圈被砸扁、断裂的铜钉无声诉说着往昔的残酷。杼走过时,冰冷指尖拂过盾面一道源自羽渊崩塌时留下、贯穿狼额最粗大铜钉的裂痕。这抚摸并不深情,更像匠人审视一件近乎报废的铁器。
脚步未停。他踱至甲胄架前。那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的多层兽皮战甲——外层浸透干涸血液、泥浆盐霜凝成钢铁般的外壳,内层老狼皮温软如故,紧紧裹缚着一具曾被少年仇恨填满的躯壳。他闭了闭眼,羽渊箭洞口的活人窒息,海砂水蒸腾时皮肉的焦糊味……血腥在鼻腔深处泛起。
最终,他停在案几旁。一卷展开的兽皮舆图铺陈开来,墨迹新鲜浓重,如凝固的血液,勾勒着刚刚被纳入掌控的东夷各部,昔日的死亡地图如今是王土的注脚。殿外,遥远模糊的号子声穿透厚重宫墙钻了进来,是役夫在运送大禹神鼎的复制铜铸部件,为新朝图腾夯下根基——那是权力的象征,亦是压服的见证。
夏王杼的目光沉沉落在舆图东夷山脉的褶皱处,那片标示为“羽渊”的墨点。皮甲的重量早已不只是兽皮的粗粝坚硬,更多是记忆熔铸出的分量,压在一王一国的脊梁之上。新铸的铜鼎还需无数血肉填充,直至将山川与人的脊骨一同钉进历史的基座。权力与征服的图腾已在东方投下巨大阴影,新的疆界,亦意味新的祭品仍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