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荆棘囚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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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的咆哮声被厚重的防弹车窗隔绝,只剩下沉闷的嗡鸣在车厢内回荡,如同困兽压抑的喘息。车窗外,南美N市贫民窟的暴雨依旧疯狂地抽打着玻璃,扭曲了外面飞速倒退的、被霓虹和黑暗撕裂的街景。污水横流的狭窄街道、摇摇欲坠的棚屋、在雨幕中如同鬼影般晃动的行人……一切都模糊不清,只剩下冰冷雨水冲刷玻璃的沙沙声,单调而压抑。

车厢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消毒水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金属锈蚀混合着腐败血肉的腥甜气息。这气味来自刘天尧。

他瘫在后座宽大的真皮座椅上,像一具被抽空了骨头的破布娃娃。身体依旧被那件残破不堪、沾满污泥和暗红血渍的白色拘束服包裹着,湿冷的布料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安娜给他注射的强效神经抑制剂如同最冷酷的冰河,冻结了大部分感知,但无法完全隔绝那深入骨髓的折磨。

他的脸苍白得如同石膏,嘴唇干裂发紫,沾着凝固的血痂。双眼紧闭,眼窝深陷,浓密的睫毛在毫无血色的皮肤上投下两小片阴影,微微颤抖着。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异常艰难,胸膛几乎看不到起伏,只有喉咙深处偶尔发出极其轻微的、如同破旧风箱漏气般的“嗬嗬”声。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腿。

那条腿被安娜用从自己昂贵外套上撕下的、相对干净的丝绸内衬草草包扎过,但此刻,包裹的丝绸早已被渗出的液体浸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混合着暗红、深褐和一丝若有若无暗金色的污渍。膝盖的位置肿胀得极其夸张,将丝绸绷带撑得紧绷绷的,皮肤在湿冷的车厢灯光下泛着一种不祥的、近乎半透明的紫黑色光泽,隐约能看到皮肉下有无数细小的、如同活物般的凸起在极其缓慢地蠕动。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血腥、脓液和金属锈蚀的腥甜气味,正是从这条腿上散发出来,顽强地钻进车厢里每一个人的鼻腔。

安娜紧挨着他坐着,身体微微前倾,用自己纤瘦的身体尽可能地为他遮挡着可能来自前方的视线。她浑身湿透,昂贵的丝绒外套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湿漉漉的金色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还在不断往下滴着水珠。她一只手紧紧握着刘天尧冰冷僵硬的手,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按在他那条被包裹的、如同定时炸弹般的右腿上,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冰冷的地狱,又像是要按住里面随时可能爆发的恶魔。

她的脸上没有泪水,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混杂着巨大恐惧、刻骨担忧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戾。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刘天尧毫无生气的脸,又警惕地扫过前排驾驶座那个沉默如山的高大背影——汉斯。汉斯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如磐石,后视镜里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毫无波澜的冰冷眼神。

车厢里一片死寂,只有雨声、引擎声和刘天尧微弱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越野车猛地一个急刹,轮胎摩擦湿滑地面的声音尖锐刺耳。

安娜的身体被惯性带得向前一冲,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刘天尧,才稳住身形。她警惕地看向窗外。

车子停在了一片巨大的、如同怪兽骨架般的废弃工厂区深处。四周是高耸的、锈迹斑斑的钢铁框架和巨大的、黑洞洞的厂房窗口,在暴雨中如同沉默的巨兽。远处城市边缘的霓虹光芒被雨幕和距离模糊,只剩下微弱的光晕,更衬得此地如同被世界遗忘的冰冷坟场。

汉斯熄了火,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灌了进来。他没有说话,只是绕到后座,动作粗暴地拉开了车门。冰冷的雨点立刻打在安娜和刘天尧身上。

“下车。” 汉斯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摩擦,没有任何情绪。

安娜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刘天尧沉重的身体拖出来。汉斯没有帮忙,只是像一尊冰冷的石雕般站在车门外,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高大的身躯,眼神冷漠地看着安娜的挣扎。

刘天尧的身体如同灌满了铅块,冰冷而僵硬。安娜娇小的身躯拖拽他异常吃力,好几次差点和他一起摔倒在冰冷的泥水里。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们,很快又将安娜身上最后一点干燥的地方打湿。她咬着下唇,唇瓣被咬得发白,甚至渗出血丝,才勉强将刘天尧半拖半抱地弄下车。

汉斯不再理会他们,转身走向不远处一栋半塌的、如同巨大水泥棺材般的厂房。厂房门口站着两个同样穿着黑色作战雨衣、手持自动步枪的壮汉,如同两尊门神,在雨幕中只露出冰冷的枪口和毫无表情的眼睛。

安娜拖着刘天尧,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冰冷泥泞、布满碎石和废弃金属的地面上,踉跄着跟在汉斯身后。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刘天尧那条伤腿,安娜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在剧痛中无意识的细微抽搐,以及自己掌心下那团包裹物里传来的、更加剧烈的蠕动感!仿佛里面的东西随时要破茧而出!

厂房内部比外面更加阴森。巨大的空间空旷得令人心悸,只有几盏悬挂在高高顶棚上的、功率不足的白炽灯散发着惨淡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下方一小片区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陈年油污的腐臭和一种……更加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角落里堆放着锈蚀的机器残骸和废弃的集装箱,如同巨大的墓碑。

厂房中央,被灯光勉强照亮的地方,停着一辆经过改装的、如同移动手术室般的黑色大型医疗车。车旁站着几个穿着白色无菌服、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人影,如同幽灵般静默无声。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被安娜拖进来的刘天尧,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如同打量实验动物般的冰冷审视。

而在医疗车旁边,一把不知从哪里搬来的、覆盖着白色无菌布的金属折叠椅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伊莎贝尔·冯·克莱斯特。

她换下了被雨水打湿的实验服,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利落的深灰色羊绒套裙,外面罩着一件同样质地的白色医生长褂,金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雨水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有几缕微湿的发丝贴在鬓角。她手里端着一个骨瓷咖啡杯,杯口袅袅升起一丝热气。她微微垂着眼睑,似乎在欣赏杯中深褐色的液体,姿态优雅得如同在顶级画廊欣赏艺术品,与周围这破败、冰冷、充满死亡气息的环境格格不入。

汉斯走到她身边,微微躬身,低语了几句。

伊莎贝尔这才缓缓抬起眼睑。那双冰封湖泊般的深蓝色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探照灯,瞬间穿透昏暗的光线,精准地落在了安娜和她怀里半死不活的刘天尧身上。她的目光在刘天尧那条被污血浸透的右腿上停留了片刻,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收藏家看到稀世珍宝般的满意光泽。

然后,她的视线才转向安娜。那目光冰冷、锐利,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安娜·伊万诺夫娜。” 伊莎贝尔的声音清冷悦耳,如同冰珠落在玉盘上,打破了厂房内死寂的气氛,“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你。” 她轻轻抿了一口咖啡,动作优雅,“看来,你对这条‘矿脉’……还真是……念念不忘。”

安娜的身体猛地一僵!她搂着刘天尧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他冰冷的皮肉里。她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里燃烧着愤怒和屈辱的火焰,死死瞪着伊莎贝尔那张完美无瑕却冰冷如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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