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背叛者之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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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安娜的钱包!安娜·伊万诺夫娜的钱包!
安娜失踪前那个下午还在用!她当时还一边笑一边从里面掏出一包本地烟调侃他!
它怎么会在这里?!
在迪亚戈的车里?!
迪亚戈怎么可能拿到安娜的钱包?!
雨,没完没了,像是天被捅穿了底。冰锥子似的狠砸下来,抽在锈成废铁的集装箱吊臂上,抽在积满黑绿色油污的水洼里,也抽在刘天尧那张冷汗涔涔的脸上。右膝盖那里已经不是伤不伤的事了,像个怪物在骨头缝里活了过来,连撕带咬,又烫又钻心,偏偏还缠着股能冻裂骨髓的阴冷劲儿,活活要把人的魂儿扯成两半。
他粗喘着,每一次吸气都像生锈的砂纸刮着喉咙,牙关咬得死紧,舌尖全是咸腥味,不知是汗还是咬破了唇。后背死死抵着卡车冰冷湿滑的铁皮车厢,硌得生疼,可这股疼反倒像根救命草,撑着他不至于滑到那片污水里去。
“呃啊——!”又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劲从膝盖窝猛地炸开!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窜,刘天尧闷哼一声,整个身子都跟着一激灵。汗水混着雨水,从额角淌下,糊住了视线。
“不对……”刘天尧的声音哑得只剩气音,跟破风箱漏风似的,混杂在瓢泼雨声中几不可闻。但他眼神里的冷硬没变,死死钉住远处货柜区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阿豹!”
守在一旁的阿豹像座被淋透的铁塔,水珠子顺着他硬朗的腮帮子和横陈的旧疤往下淌。豹子一样精亮的眼睛随着刘天尧话音猛地一甩,精准地投向那片黑暗。庞大的身躯骤然绷紧,右手五指如铁钳,“喀嚓”一声攥死了后腰砍刀那缠着破布的刀柄,手背上虬结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像是暴雨也冲不干净,猛地炸开!
几乎同时——
砰!砰!砰!
三声撕裂雨幕的脆响!不是大炮仗,是冰冷的、要命的点射!
紧接着就是一片不似人声的惨嚎!
“啊——!”
“救我!救我啊——!”
声音刺耳地扎过来,不是远处的黑暗!就在卡车头前边十几米的泥地里!
刘天尧心脏像被冰手攥住,往下猛坠!
阿豹瞳孔缩成针尖,吼声炸雷一样:“声东击西!”
他动了!庞大身躯带起一股腥风!没有扑前,反而猛地朝刘天尧靠着的车厢狠狠撞过去!肩背肌肉块块贲起,凶蛮的力量毫无保留!
“轰——哐当!!!”
沉闷的巨响和刺耳的铁皮撕裂声几乎震破耳膜!整截车厢竟被他硬生生撞得在湿滑泥地里滑出去半米远!刘天尧被狠狠掼在冰冷的车厢壁上,骨头都在呻吟。
车厢移开的瞬间!
噗噗噗!一连串装了消音的子弹低吼着,精准地撕开了刚才刘天尧脑袋靠着的铁皮!那冰冷金属瞬间爆开几朵恐怖丑陋的铁花!
真正的绝杀在这里!
枪口的火光,赫然从他们以为是安全的那个货堆角落里亮起!
“干他娘的!”阿豹眼珠子瞬间赤红!野兽般的咆哮卷着杀气!他身子猛地一矮,整个人如同出闸的猛兽,拖着湿淋淋的砍刀就扑向最近的火光闪现处!刀锋劈开雨幕,带着索命的凶音!
“别管我!躲!”刘天尧喉咙里挤出嘶吼,剧痛像毒蛇缠绞,逼出他骨子里的凶性!他左腿死命一蹬,身体狼狈地向后翻滚,重重摔进一堆堆叠的空油桶和破烂油布里。
油桶碰撞,哗啦作响,水花四溅。后背撞上铁桶的钝痛反而让他神智一清。他蜷在脏兮兮的油布后面,雨水劈头盖脸地浇,牙齿都在打颤。右手哆嗦着摸向靴筒里的**,冰冷的金属触感微弱地刺激着神经。耳朵却竖得跟狼一样,在雨声和阿豹那暴烈的咆哮砍杀里捕捉着索命的脚步。
眼角余光扫过卡车旁的空地,心脏像是被铁锤砸中!
地上已经躺着三四个工人,血正混着雨水在地上慢慢洇开。胖子洛佩兹仰面泡在水坑里,眉心多了个窟窿眼儿,一只眼球被打得稀烂黏在眼眶边上,另一只眼瞪得溜圆,里面还凝着临死的惊骇和不信!旁边一个工人胸口开了个大洞,碎肉溅在生锈的管道上,热气都没散干净。
不是混混打架的打法。快、准、狠。一个照面,就要命!
刘天尧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名字像淬了毒的冰刺扎进脑海——汉斯!那个金毛女人身边没人味儿的鬣狗!
念头一起,寒意顺着脊椎骨直窜天灵盖!那女人根本没走!就在这疯掉的雨里,毒蛇一样盯着!
“啊——!”
短促凄厉的惨叫从货柜那头炸响!
阿豹在阴影里踉跄了一步!一股血箭从他左肩胛下面飚出来!雨水都盖不住那颜色!一把染血的剔骨刀明晃晃插在那里!
同时,一道灰影鬼一样从货柜边角处猛扑出来,动作快得带出残影,手中**闪着寒光,毒蛇吐信般刺向阿豹的腰眼!
阿豹发出受伤猛兽的咆哮!剧痛点燃了他骨子里的暴虐!**眼看就要扎进去的瞬间,那铁塔般的身躯竟展现出可怕的柔韧和速度!他不退反进,猛地拧身、旋臂,手中沉重的砍刀由下至上,带着开山裂石的狂暴气势,凶狠撩劈!
噗嗤!刀切肉骨的声音闷雷似的!
刀锋生生劈进了偷袭者的脖子!骨茬碎裂的脆响瘆人心魄!那人冲势猛顿,眼中还凝着极度的错愕,身体已经软面条一样栽下去,脖腔里的血水喷泉似地涌出来,脚下泥水瞬间染成猩红。
但另一把刀也到了!从完全不同的死角捅向阿豹后心!角度刁钻到无法回防!
“操!”刘天尧眼珠子瞬间红了!脑子里那股求生的本能硬生生压倒了膝盖的炼狱剧痛!缩在油布后面那点安全感被彻底撕碎!左腿蹬地,身体借着油桶的支撑如同压紧后松开的弹簧,炮弹般撞向那偷袭的灰影!右腿的剧痛让他险些在半空就栽下去!
砰!俩人狠狠砸进一个泥浆烂肉的水坑!污浊的水花裹着腥臭炸开!刘天尧膝盖那儿像是被烧红的钢钎猛地捅穿,一声压不住的惨叫冲到嗓子眼又被他死死咽下,满嘴血腥。他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缠住那穿作战服的家伙,铁钳似的手死死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
那杀手显然被这不要命的打法搞懵了半秒!反应也快,空着的手肘子铁锤一样猛砸刘天尧肋叉子!
“呃!”刘天尧一声闷哼,肋下剧痛钻心,但扣住刀的手纹丝没松!他知道,手一松,命就没了!
两个人顿时在冰冷的烂泥汤子里滚做一团,泥浆糊了满身满脸,雨水浇头都分不清谁是谁。杀手那双眼里凶光四溢,空着的手屈指成爪,狠抠刘天尧的喉咙!刘天尧拼死一扭头,冰凉锋利的指甲擦着脖子过去,血线登时冒了出来。他左膝死命顶住对方肚子,玩命顶着不让那要命的刀子落下来!全靠一口血气压着!每一次角力,每一次碰撞,右腿里那团鬼东西就跟受了刺激一样疯狂搅动!
另一边,阿豹喘着粗气,肩膀伤口的血像开了闸,半边湿透的衣服都成了暗红色。但他凶性更猛,砍刀被他挥得如同一股血肉旋风,逼得另一个灰影在货柜夹缝里左支右绌,狼狈不堪。那杀手显然低估了这头血豹子的凶悍,根本不敢近身死磕,只敢依仗地形放冷枪。子弹“铛铛铛”打在铁皮货柜上,火花在雨中一闪即灭。一个杀手闷哼着捂住血淋淋的手臂后退。
整个码头乱成了一锅沸腾的血汤!
就在这时!
一辆黑乎乎的、装着钢撞角的大块头雪佛兰,幽灵般从废弃货柜的深处滑了出来,沉重的轮胎碾过烂泥坑,几无声息。
副驾驶的车窗无声降下半截。一条粗壮的胳膊搭在窗沿上,手腕上是块在昏光里贼亮的名表。指头粗得像胡萝卜,食指和中指间夹着根点燃的雪茄,猩红的烟头在暴雨里忽明忽暗。
刘天尧正和杀手在泥浆里死命较劲,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那抹反光。阿豹也听到了那低沉引擎的嗡鸣,眼角一瞥。
一张黝黑油亮、带着N市街溜子特有痞气的脸,从半降的车窗后面露了出来。迪亚戈!那张脸上找不出一丁点被盟友打伏击该有的愤怒或者意外。
平静。残忍的平静。嘴角甚至挂着一丝看好戏的、混合着贪心和残忍的笑,像是在看斗兽场的畜生互咬。他慢悠悠嘬了口雪茄,吐出一股浓烟,迅速被大雨吞掉。眼神像秃鹫,嘲弄地盯着泥坑里挣扎的刘天尧。
“嘿,刘老板,”迪亚戈油滑的腔调穿破雨幕飘过来,像毒蛇在耳根子边磨牙,“雨太狂啦,小心脚滑。您那金贵腿,是该好好歇歇了。” “歇歇”俩字被他咬得又重又毒。
话音未落!
咔嚓!
一声令人牙碜的骨头碎裂声脆生生炸响!
一直跟刘天尧缠斗的那个灰影杀手,在剧烈的身体对抗中猛地找到了一个发力点!他手臂上的力量陡然爆发,竟挣脱了刘天尧的钳制!但他没急着捅刀子,而是身体爆发出巨大的力量,狠狠向侧面翻滚!
被带倒的刘天尧站立不稳!那只穿硬底军靴的脚,就在他失衡的瞬间,带着恶毒的力量,不偏不倚,狠狠跺在了刘天尧右膝盖后面那根凸出的箭杆尾端!
“嗷……呃啊——!!!”一声不似人声、凄厉到撕心裂肺的惨嚎从刘天尧喉咙里炸裂而出!比之前膝盖里的暴动加起来还要恐怖百倍的剧痛,像一颗炸弹在脑子里爆开!整个人如同被扔进滚油锅里的鱼,在冰冷的泥水里疯狂地弹动、扭曲、蜷缩!牙齿瞬间咬穿了嘴唇,满嘴的血腥味都压不住那痛彻心扉的惨叫!眼前一片刺目的血红!
箭杆!断了!更深地戳了进去!
“尧哥——!!!”阿豹的怒吼如同受伤的暴熊,声震四野!他硬扛着对面杀手的压力,眼角瞥见这一幕,眼珠瞬间充血!
那个刚挣脱、甚至要扑向安全的灰影杀手,身体猛地僵住!难以置信地低下头——一截粗糙但绝对致命的刀尖,正从胸口破体而出!
刀尖后面,是阿豹那张被血水和愤怒彻底扭曲的、杀气冲天的脸!刚才那一刻,这头血豹子彻底放弃了防守!用后背被对手狠狠拖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豁口为代价,爆发出终极的速度和力量!撞开纠缠,一刀递出!从背后,直接刺穿了敌人的心脏!
阿豹根本没拔刀!一脚踹开尸体,顶着肩背哗哗淌下的血水,带着一身泥浆和滚烫的杀气,像头失控的重卡撞开挡路的空桶破网,疯了一样冲向瘫在泥里的刘天尧!
“走!!!”冲到跟前的爆吼几乎震碎耳膜!那只沾满泥血的大手如同铁钩,不由分说一把捞起泥水里弓成虾米的刘天尧胳膊!巨大的力量猛地把他从烂泥汤里拽了起来!
刘天尧的身体沉重得不像自己的,右腿彻底成了根又痛又沉的木头桩子,脑子里嗡鸣一片。剧痛和混乱撕扯着意识,只能模糊感觉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拖拽着自己向前踉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残存的意志死死咬紧牙关,不让那非人的痛吼再次冲出喉咙,嘴唇被咬破的血混着雨水滴落脖子,烫得皮肤一缩。
阿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凶兽,把刘天尧那条还算好的左臂死死架在自己染血的肩膀上。那伤痕累累但依旧强悍的躯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撑着两人摇摇欲坠的身体,跌跌撞撞地朝着码头最边缘那片断裂扭曲的钢铁骨架和黑沉沉海水形成的黑暗豁口冲去!那是仅存的一线生机!
“堵死他们!别让跳下去!”迪亚戈那猫戏耗子的戏谑终于变了调,带着一丝气急败坏,对着车里嘶吼,手里的雪茄被他恶狠狠摁在车框上。
砰砰砰!子弹如同索命的恶鬼,追着两人亡命逃窜的背影激射!尖啸着钻入身边的锈蚀钢板,爆起点点火星,打在湿滑的地面,泥水血花四溅!
阿豹庞大的身体剧烈起伏,每一步迈出,肩背的血口子都喷涌得更凶。但他牙关紧咬,腮帮子肌肉绷得像铁块,撑着刘天尧,用身体挡住大半致命的流矢!
“操……比沉海那回还背……”阿豹从牙缝里挤出断断续续的低吼,声音被粗重的喘息和痛苦切割得支离破碎。
沉海……林雪……
刘天尧残存的意识被这个名字狠狠刺了一下,剧痛仿佛窒了一瞬。就在身体被阿豹拽得猛烈前扑、视线不受控制地晃过迪亚戈那辆改装雪佛兰挡风玻璃的瞬间,他猛地看见了一张脸。
迪亚戈也在看他。那张油光光的黑脸上,除了杀意和猫捉老鼠的戏谑,刘天尧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被强行按捺在兴奋表皮之下的……贪婪!像饿狼终于嗅到了金山,马上要扑上去大快朵颐!
紧接着!就在迪亚戈伸手对着通讯器嘶喊的刹那,刘天尧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迪亚戈粗壮的手腕上!因为动作而微微滑落的名表表带下面!
一个东西贴在皮肤上!金属光泽!小小的,冰冷的菱形!像块精心打磨过的冰渣!
伊莎贝尔家族的徽记!
轰隆——!仿佛一道雪亮的闪电在刘天尧被痛苦搅浑的脑子里劈开!
不是黑吃黑!不是巧合!
迪亚戈的背叛!这场要命的猎杀!包括洛佩兹恰到好处的被灭口!
是笔交易!一笔冰冷的、渗着骨髓的生意!
用他刘天尧这条“矿脉”的命!给那个金毛女人的资本铺路!在金钱和权势浇筑的金字塔上,拿他的血当垫脚石!
“是……”刘天尧喉咙滚动,发出破风箱撕裂般的气音,里面淬满了滔天的恨意,“是她……”
砰!
又一串子弹狠狠犁过脚边的泥浆!冲击力让本就靠阿豹拖拽前冲的两人猛地向前一扑!
“管球谁!冲出去!”阿豹声嘶力竭地咆哮,拽着刘天尧,一头撞进了码头尽头那片钢铁断壁残垣、飘荡着油污和腐烂渔网气息的浓重阴影里!污浊、散发恶臭的黑色海水就在几步之外,无情地翻涌着。
他们滚倒在冰冷尖利的碎石滩上,溅起一片脏污的水花。
粗重得像破风箱撕拉的喘息声回荡在阴湿逼仄的角落。
刘天尧仰面躺在冰冷硌人的石子上,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楚如同无数蚂蚁在撕咬。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砸下来,带走他残存的热气。右腿已近麻木,每一次微弱的抽动都引发新一轮来自地狱的折磨。他能清晰感到左臂被阿豹紧紧箍住的大力,也能听见身后那片死水滩涂对岸,迪亚戈手下的叫骂和子弹打在朽烂钢铁上的噼啪声越来越近。
阿豹单膝跪在刘天尧身侧,如同一尊淌血的石雕。肩胛那把剔骨刀随着他沉重的呼吸微微颤抖,每一次起伏都带出新涌的血水,染透他半边湿淋淋的衣服。后背那道被豁开的伤口皮肉狰狞地外翻着,雨水浇灌进去,疼得他牙关紧咬,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他只死死盯着前方那狭窄得仅容一人爬过的、由倒塌钢铁和冰冷海水构成的唯一出路。那双兽瞳燃烧着不屈的凶光,却也映着被逼入绝境的沉重阴影。
“尧哥……”阿豹的声音像是喉咙里滚着沙子,每吐一个字都伴着血沫子和拉风箱似的喘,“能……动不?”
刘天尧想开口,喉咙却像被火炭堵住。手指麻木地蹭过腰后硬冷的枪柄,熟悉的冰冷触感刺醒了求生欲。
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撑起左半边身子,右腿刚一挪动——
“呃啊——!!!”
炸裂的剧痛!比之前断箭杆时更甚!像是有人把烧红的铁钎捅进膝盖,还攥着另一端狠狠拧绞!恐怖的肌肉痉挛瞬间传遍全身!连带着插在阿豹肩胛的刀也跟着剧烈震颤!
“操!”阿豹痛得眼前一黑,低吼出声,牙关死咬。
就在这剧痛缠身的瞬间!
“围死他们!快!”
迪亚戈那得意的嘶喊穿透了风雨声,带着彻底拿捏住猎物的快意和催促。
脚步声混杂着拉动枪栓的“咔嚓”声,踏碎泥水,朝着这个死角包抄过来!
冰冷的绝望如同跗骨的毒蛇,缠得人喘不过气。
然而,刘天尧被那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冲击得几乎涣散的眼神,却在某个刹那骤然聚焦!他那痛得扭曲变形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和更深的绝望!
他死死地盯着某个方向——迪亚戈那辆黑色雪佛兰的后排座位脚垫处!一样被随意丢弃在那里的东西!
一个包!一个深棕色、边缘磨损的真皮女式手包!
安娜的钱包!
安娜·伊万诺夫娜的钱包!那个下午还在他眼前晃过、装着半盒廉价本地烟的钱包!
它怎么会出现在迪亚戈这狗杂种的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