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腐肉与狂犬(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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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子的血脚印印在冰冷的钢地上。

半只染血的键盘在他痉挛的手中像个恐怖的图腾。

“黑石”二字像淬了毒液的冰锥,狠狠扎进刘天尧的神经。父亲染血的遗言在林立的服务器低鸣中嗡嗡作响——别碰黑石!

他抓起车钥匙的手背青筋怒突。

当暴怒的车轮碾过通往郊外的雨幕,没人知道那个散发着恶臭的地下室角落,一只被咬断喉管的耗子尸体旁,躺着一枚带血的微型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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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豹那声野兽垂死般的嘶吼——“‘黑’!”——最后一个字炸响在冰冷的空气里,带着血沫飞溅的余音,撞上金属墙壁又反弹回来,扭曲着钻进每个人的耳朵。时间仿佛被那声带着血腥味的咆哮死死按住了暂停键。办公室里只剩下顶级服务器风扇低微恒定的嗡鸣,还有阿豹那破了洞的风箱一样猛烈抽动的喘息。他血糊糊的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壮硕的身躯几乎散架,手里的半截键盘“哐当”一声砸在同样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几颗染着暗红血浆的塑料键帽迸跳出去,在钢地上滴溜溜滚了几圈,留下几道血污拖痕,然后死寂不动了。

刘天尧的手指还死死扣在冰凉坚硬的钢桌桌面上,父亲的遗书被他攥成一团皱巴巴的废纸,尖锐的纸角割着他的掌心,那感觉清晰得吓人,是此刻唯一能让他确定自己还在活着的触感。别碰黑石。它吸的不是钱,是命!你妈的命也是!!

妈的命!

父亲那张沉默得如同生铁的脸,那双浑浊眼睛里大海也化不开的沉重和绝望,此刻清晰无比地压在他眼皮上。林雪被海水吞噬前一瞬间望向他的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那眼神也粘了过来,里面似乎总有些他当时看不懂、现在却如同鬼火般闪烁的东西……

陈小川!

那个瘦得像竹竿、常年躲在他精心构筑的数道防火墙背后,总是顶着一双死鱼眼、啃着冷掉的汉堡、嘴里骂骂咧咧说着谁也听不懂的代码术语的家伙!那个从M市孤儿院潮湿阴冷的墙角边,和他一起长大、一起在街头被打得像两条丧家之犬后,又能爬起来把某个欺负他们的混混网上银行密码改成的倔种!

“啪嗒…啪嗒…” 粘稠温热的血,还在顺着阿豹撕裂的额角和嘴角不断滴落,重重砸在光可鉴人的钢地板上,声音在诡异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地点。” 刘天尧的声音响起,冷得像刚从北极冻土里挖出来的刀片,磨着冰碴。他没有抬头,视线死死钉在桌面上阿豹砸落那几枚染血键帽旁边的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上。

阿豹猛地一颤,血红的眼珠似乎才从某种极度的混沌中恢复些许焦距,死死盯着刘天尧低垂的后脑勺。他喉咙里咕噜了几声,嘴角牵扯着伤口的肌肉一阵扭曲:“西南…索…索尔兹伯里…石头阵再往北…五…五英里左右…一个叫…叫‘金雀花根’的老农场…废弃了…很久…”

索尔兹伯里。石头阵。那个古老的祭祀之地,阳光下神秘而苍凉的巨石圈。而在它影子的背面——“金雀花根”。一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没等阿豹把最后一个词艰难地咽下去,刘天尧动了。

像一头发疯的犀牛撞开围栏!他猛地一脚踹在沉重的钢桌桌腿上,“哐——嗡——!!!” 刺耳欲聋的巨大金属扭曲和撞击声几乎要撕碎人的耳膜!整张桌子被他狂暴的力量踹得平移了半尺!桌面上的东西:那尊黑檀木刻佛像、金属镇纸、笔架…噼里啪啦被震落一地!那半杯喝剩的威士忌杯子“哗啦”摔得粉碎!昂贵的琥珀色酒液泼洒在昂贵的钢灰色地面和染血的旧稿纸上,与阿豹滴落的血液迅速融为一体,洇开一片浑浊肮脏的暗红!

“草你妈的黑石!!”

一声真正失控的、裹挟着所有积压的狂怒、恐惧和毁灭欲望的咆哮从刘天尧喉咙深处炸开!他像一头暴怒到极点、必须立刻撕碎点什么的野兽,猛地直起身!布满血丝的眼睛赤红一片,死死盯住门口僵住的阿诚!脸上的肌肉扭曲着,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如同盘踞的毒蛇!那张平日总是漠然冰封的脸,此刻被纯粹的狂暴撕得支离破碎!

“钥匙!”他朝着阿诚咆哮,声音嘶哑破裂,每一个字都带着火星子,“车!!现在!!”他摊开的手掌朝着阿诚的方向狠狠往前一抓,手掌绷得死紧,指节凸出发白,仿佛已经攥住了方向盘。

阿诚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甚至没有看他那位暴怒的尧哥第二眼。如同最精密的机器瞬间接收到指令。他猛地侧身,脚底厚实的战术靴鞋底在地面发出尖利的摩擦声,人已经如同贴着地面滑行的猎豹般冲向门外!几秒钟后,刺耳的轮胎抓地尖叫混合着引擎骤然被踩到底的疯狂怒吼穿透厚重隔音层,从楼下的卸货通道口狠狠炸响!

刘天尧没再看一眼阿豹,甚至没再扫一眼办公桌旁那摊狼藉。他已经两步并作一步冲到那张被他一脚踹歪的钢桌侧面,一把拽开最底下带锁的抽屉——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两把东西躺在冰冷的钢槽里:一把压满了黄澄澄子弹的改装伯莱塔M9,枪管粗得吓人;还有一把只有尺把长、泛着青黑色哑光的开山砍刀,刀柄是粗糙缠裹的生牛皮。刀身上几道深深的血槽暗得发黑。他看也没看,一手抓起手枪直接插进后腰快拔枪套,另一只手拎起那把沉重的砍刀,冰冷的刀身垂在腿边。这才霍然转身,血红的眼睛扫过门口泥塑木雕般僵立着的豹子,丢过去两个字,冷得像冰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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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上!”

豹子浑身又是一震。那双被血糊满、此刻眼神有些涣散呆滞的赤红眼珠猛地一缩,一股原始的凶戾之气夹杂着更深的惊恐瞬间冲散了些许呆滞。他想张嘴说什么,刘天尧裹挟着风暴的身影已经狠狠擦过他的肩膀冲出了办公室!带起的风带着浓烈的火药味和血腥气。豹子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像被堵住的破风箱,来不及去捡地上他那把被震落的大号老虎钳,跌跌撞撞也冲了出去!身后沉重的防爆安全门自动关闭,发出沉闷的、充满终结感的撞击声,将一室惨烈的狼藉彻底封死在黑暗中。

外面,K市古老的天空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的前奏。浓厚的铅灰色阴云低垂,压在哥特式建筑尖削的屋顶上,沉甸甸的,透不过气。冷风带着浓重的水汽和远处泰晤士河泥腥味,刀子般刮过狭窄的后巷。

防弹的黑色迈巴赫 GLS 如同一头彻底被激怒的钢铁怪兽,引擎盖下的 V8 发出沉闷而疯狂的嘶吼,不安分地震颤着车体,排气管喷出的灼热尾气瞬间蒸发了地面残留的冰冷积水,腾起大团大团的白色蒸汽!

驾驶座的车门在刘天尧冲到车前的瞬间猛地从里推开!阿诚的身影在方向盘后模糊成一团高速反应的剪影。

刘天尧几乎是砸进副驾驶座!“砰!” 沉重的车门在他身后甩上!巨大的惯性还没消去,车头已经如同出膛的炮弹,猛地向前一窜!豹子嘶吼着,几乎是同时用肩膀撞开了后座车门,连滚带爬地扑了进去!

“轰——!!!”

引擎发出一声真正释放出来的咆哮!宽厚的轮胎在原地疯狂地空转摩擦了一瞬间!浓烈的橡胶焦糊味和尾气的恶臭猛地弥漫开来!紧接着,沉重的车体如同挣脱锁链的凶兽,凶狠地向前猛扑出去!狭窄的后巷瞬间被刺耳的轮胎尖啸彻底填满!后视镜险之又险地擦着两边冰冷的砖墙!爆出几串微弱的火花!车子带着一往无前、要碾碎一切的狂怒,猛地冲出了巷口!

“呜——呜——”城市古老街道特有的湿泞冰冷瞬间被车轮粗暴地劈开!引擎狂暴的声浪肆无忌惮地碾过K市雨后湿漉漉的石板路和现代沥青路面!巨大的GLS车身如失控的蛮牛在并不宽敞的街道上左冲右突!粗暴地切过一个又一个惊险的弯道!超车!变向!猛按喇叭!刺耳的刹车声此起彼伏!被甩在车后的一串串愤怒喇叭声和模糊的叫骂声都被高速裹挟的风狠狠撕碎!挡风玻璃上,密集冰冷的雨点被迎面而来的气流瞬间拉长成无数道平行的水线,又被疯狂的雨刷粗暴地刮开!视野一次次模糊,又一次次被暴力清除,映出前方道路灰暗的轮廓和两侧飞速倒退的城市剪影。

车内像灌满了凝固的汽油。

副驾驶的刘天尧沉默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他身体绷得死紧,一只手死死抓着头顶的副驾驶扶手,指关节捏得几乎要突破皮肤!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着前方被雨幕笼罩的郊外道路尽头!那张血书被他再次展开,紧紧攥在另一只手里,粗糙的纸面和那干涸发黑的血字似乎要烙进他的掌心!窗外的天光越来越暗,道路开始扭曲,两旁的高大建筑物被甩开,取而代之是零星的、被雨淋得灰蒙蒙的牧场围栏和一排排无精打采的湿冷树木。车内的顶灯没开,昏暗中,只有仪表盘散发出的幽冷绿光映着他线条紧绷、半边脸陷在阴影里的侧脸。

后排座更是如同被毒气罐填满。阿豹那庞大的身躯占据了大半个后座,湿漉漉的血腥味和他自己身上那股浓烈的汗臭、铁锈以及惊恐交织在一起,在封闭的车厢里发酵、蒸腾。他受伤的额角和嘴角在剧烈颠簸中又开始渗血,混合着冰冷的汗水粘腻腻地糊在他那张横肉狰狞的脸上。他的呼吸极度不稳,粗重、短促,带着抽噎般的间隙,每一次吸气都像破风箱在艰难地拉动。两只布满血污和老茧的大手死死抠进膝盖的裤子里,十指用力得几乎要戳破布料抠进皮肉!那粗壮的、布满黑色汗毛的小臂肌肉,控制不住地、病态地颤抖着!幅度不大,却像持续不断的痉挛电流窜过全身。偶尔窗外掠过一道闪电,惨白的光芒瞬间照亮他那双布满血丝、瞳孔却有些失焦涣散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尚未退去的恐怖场景和一种更深层的、动物般的狂躁。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几乎要撕裂耳膜!车体带着巨大的惯性猛地一顿!轮胎在湿滑、满是细碎石子和腐败草叶的土路上拖出几道深色的弧线!

“尧哥!前面!”阿诚的声音像是被冰水淬过。

到了。所谓“金雀花根”农场。眼前只剩一片破败狼藉的灰色废墟。几个歪歪扭扭的木栅栏柱子孤零零地戳在荒草里,顶端挂着的锈蚀铁丝网像垂死的蛇尸。一座明显被烧毁过的低矮农舍只剩焦黑的框架和坍塌的墙壁,空洞的窗口像被挖掉眼珠的眼窝,无声地凝视着来人。更远处,一个塌了顶的干草棚骨架勉强撑着。唯一像点样子、也最扎眼的,是靠近废墟边缘,一个半埋进土里、墙体露出巨大裂缝的混凝土结构,顶上盖着锈得快要烂掉的波浪铁皮。一个黑洞洞的、大概只容一人勉强通行的方形入口敞开着,像一张通向地狱的嘴。浓烈的、混合着牲畜粪便陈年发酵的臊臭、霉烂稻草的腐败气息、还有一种隐隐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腥甜味扑面而来,撞开紧闭的车窗直灌入每个人的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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