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出征与低语》（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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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之城的军港，化作了钢铁与意志的洪流。海浪在舰艏下被轻易劈开，化作翻涌的白色碎末，又被更加磅礴的离子尾流彻底汽化。旗舰“守护者号”如同移动的金属山峦，航行在舰队的最前方。它流线型的暗色装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舰首那枚巨大的守望者徽记——环绕星辰的坚盾，仿佛凝聚了整个文明的决心，刺破了前方蔚蓝的海平面。

舰桥内，气氛肃杀而有序。全息战术沙盘上，代表己方舰队的蓝色光点正坚定地向着那片被标记为猩红色的、不断扩大的死亡漩涡区域前进。各级军官的汇报声冷静而清晰，如同精密的齿轮在咬合运转。

林枫立于舰桥最前端，双手负于身后，身姿挺拔如松。他透过巨大的高强度复合观察窗，望着无垠的蔚蓝，目光深邃如海，又锐利如鹰。那里，即将成为决定人类命运的战场。他能感觉到怀中那枚“海洋之心”碎片传来微弱的、带着警示意味的冰凉触感，也能感受到脚下这艘钢铁巨舰，以及身后整个舰队所承载的、数十亿生命的期盼与重量。

甲板上，列队肃立的陆战队员们，身着覆盖全身的“守护者”型动力装甲，面甲下的眼神透过防护镜，投向远方海天交界之处。没有喧哗，没有畏惧，只有一种经过千锤百炼的、融入骨血般的坚毅。他们紧握着手中流淌着幽蓝能量的脉冲步枪，如同雕塑，与战舰融为一体，成为这出征画卷中最沉重、也最可靠的一笔。

艾拉站在林枫侧后方稍远的位置，她并未穿着将官服，而是一套贴身的、便于行动的灵能感应作战服。她微微闭着双眼，眉头紧蹙，全身心维系着一条极其微弱、跨越了数百海里、直通那片正在被黑暗吞噬的深海秘境的精神连接线——这是与亚特兰蒂斯保持最后联系的唯一渠道。连接那头传来的，是混乱、是轰鸣、是无数亚特兰蒂斯人奋起抗争的决死意志，以及……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来自更深邃处的恶意窥伺。

舰队驶出港口庇护范围，彻底进入广阔无垠的公海。阳光依旧明媚，海鸥还在舰尾盘旋，但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却随着每一海里的前进而倍增。

就在这时——

一直紧闭双目的艾拉，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向来冷静、甚至带着些许煞气的眼眸中，此刻竟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一瞬间的空茫！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变得一片苍白，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在这一刻退回了心脏。

她甚至顾不上舰桥的礼仪和此刻肃穆的氛围，几乎是凭借着本能，一个箭步冲到了林枫身边，因为过于急促，脚步甚至有些踉跄。

“林枫！”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细微的颤抖，一把抓住了林枫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作战服里。

林枫瞬间回头，看到艾拉从未有过的失态，心头猛地一沉：“艾拉？怎么回事？亚特兰蒂斯……”

“刚刚……断线前……”艾拉急促地喘息着，努力平复着脑海中因信息冲击而产生的剧烈动荡，“是执政官艾尔安……他……他好像燃烧了自己全部的精神力，强行突破了某种……可怕的干扰……传来了最后一段……加密信息……”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信息中蕴含的冰冷与绝望一同吸入肺腑，再艰难地转化为语言。当她再次开口时，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西伯利亚的寒流：

“小心……利维坦的苏醒，并非自然。它的背后……有‘它们’的低语……”

艾拉抬起头，眼中残留着接收信息时看到的、那超越理解的恐怖幻象，她一字一顿地复述了那条足以让任何知情人灵魂冻结的最终警示：

“我们检测到，侵蚀封印的能量源……来自星空……”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林枫的脑海深处炸响！

他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之前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疑团——利维坦封印不自然的加速崩坏、艾尔安提及的那带着纯粹“饥饿”感的未知能量、这一切背后那不合逻辑的推动力……在这一刻，被这条来自深海遗民的、以生命为代价传递出的信息，串联成了一条清晰而令人毛骨悚然的链条！

并非意外！

并非巧合！

这是一场……来自星空的……阴谋？！

林枫猛地转头，目光如同两柄实质的利剑，穿透了“守护者号”坚厚的观察窗，投向了那片此刻看起来依旧浩瀚、宁静、点缀着朵朵白云的蔚蓝天空，以及天空之上，那在日光下隐不可见，却必然存在的……无垠星空！

他的视线仿佛穿越了大气层，穿越了行星的轨道，一直投向那冰冷、黑暗、充满未知的宇宙深空。在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窥伺着这片蓝色的星球？正在低语着文明的毁灭？正在将一把远古的屠刀，递向浑然不觉的人类？

画面，在这一刻仿佛被无形的手撕裂，呈现出三重交织的命运图景：

· 其一： 蔚蓝大洋之上，钢铁舰队破浪前行，旌旗招展，引擎轰鸣，带着人类文明最悲壮也最辉煌的决绝，驶向那已知的、来自远古的深渊巨口。希望的火焰，在战舰的航迹上燃烧。

· 其二： 万米深海之下，幽暗无光，只有狂暴的能量乱流和崩碎的封印碎片。在那沸腾的黑暗中心，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愈发清晰，最终，两点如同小型火山口般巨大、燃烧着纯粹毁灭与混乱意志的猩红巨眼，猛地——睁开！冰冷的目光，穿透重重海水的阻隔，锁定了海面上那些渺小却耀眼的“光点”。

· 其三： 月球背面，永恒的阴影与寂静之中，那座被遗忘的、“源文明”遗留的星际监测站表面，一个原本黯淡了无数岁月的幽蓝色指示灯，不知何时已被重新激活，正以一种冰冷、精确、非自然的节奏，稳定地闪烁着，将一段无法解读、承载着地球坐标与利维坦能量特征的信息流，持续不断地……发向深空某个特定的方向。

出征，巨兽，星语。

人类的存亡之战，从这一刻起，被赋予了更加黑暗、更加宏大，也更加绝望的维度。林枫紧握着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他望向星空的眼神，除了最初的震惊，更燃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要焚尽星辰的火焰。

无论对手是谁，来自何方，守望者……已无路可退。

（第三卷：神话照进现实，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