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暗流涌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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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开绢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官职和日期。沈墨卿越看越心惊——这些都是在近期莫名病退或外调官员的名字,其中甚至包括两位曾公开反对晋王的大臣。
最后一行墨迹尚新:下一个目标,锦衣卫指挥使沈墨卿。
沈墨卿深吸一口气,将绢纸凑近灯细看,发现在名单末尾,还有一个淡淡的印记,像是无意中印上去的——一只飞蛾形状的图案。
他猛地想起,多年前剿灭那异教组织时,他们的首领身上也有同样的印记。组织虽灭,但其核心成员从未全部落网。
难道晋王与这个邪教有所勾结?那些地室中的“人”莫非就是名单上的官员?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沈墨卿吹熄灯烛,悄声移至窗边。
月光下,那个被他撞见的少年正站在院中,毫不掩饰行踪。
“指挥使大人,”少年声音平静,“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沈墨卿的手按在绣春刀柄上,目光如鹰隼般锁定院中的少年。月光洒在少年苍白的脸上,那道疤痕显得格外清晰。
“你好大的胆子,夜闯锦衣卫衙门,可知是何罪过?”沈墨卿声音冷峻,身形却未动。他心知这少年能悄无声息地潜入此地,绝非等闲之辈。
少年微微躬身,姿态恭敬却无惧意:“在下林十二,特来归还指挥使大人遗失之物。”他抬起手,掌中赫然是沈墨卿的贴身腰牌。
沈墨卿心中一凛,这腰牌不知何时被对方取走,自己竟毫无察觉。他面上不动声色:“你既能取走,为何又要归还?”
“为了取信于大人。”林十二上前几步,将腰牌放在院中石桌上,而后退开,“也是为了表明诚意。晋王地室中的秘密,想必大人已经看到了。”
沈墨卿缓缓推门而出,与少年保持三丈距离:“你是晋王的人?”
“恰相反,”林十二摇头,“我是要阻止晋王的人。”他指了指沈墨卿的衣袖,“那枚令牌,大人应当看过了吧?”
沈墨卿不答反问:“名单上的官员,现在何处?”
“有的已成行尸走肉,被囚在晋王各处秘宅;有的...”林十二眼神一暗,“已成了试验失败的残骸,尸骨无存。”
夜风吹过庭院,带来一丝凉意。沈墨卿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又为何与晋王为敌?”
林十二沉默片刻,抬手轻轻触摸自己脸颊上的疤痕:“三年前,家父林正纲任湖广巡抚,因上书弹劾晋王在地方私练军队、勾结邪教,突然‘暴病而亡’。我混入送葬队伍,亲眼见到棺木中根本不是家父,而是一具被刻意毁容的替身尸首。”
他的声音平静,眼中却燃着压抑的怒火:“我潜伏调查两年,终于发现家父被秘密押送至晋王府地室。等我设法潜入时,只见到家父已...已成了半成品的傀儡,面目全非,唯有一处印记还能辨认。”
林十二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上方一个飞蛾形状的烙印:“这是那个邪教的标记,家父肩上原本有一个被烫伤的旧疤,形状与此相似。他们故意烙上这个图案,像是在嘲讽。”
沈墨卿心中震动。林正纲一案他当年也曾怀疑,但先帝突然病重,晋王监国,此案便被强行压下。
“晋王与‘蛾教’勾结已非一日。”林十二继续道,“他们用活人试验傀儡术,试图制造完全服从的傀儡官员。一旦成功,便可悄无声息地替换朝中要员,掌控整个朝廷。”
沈墨卿想起地室中那些穿着官服的人形,不禁脊背发凉:“陛下知道吗?”
“陛下病重并非偶然,”林十二压低声音,“太医中说陛下是积劳成疾,实则中了蛾教特有的‘蚕心散’,表面似病弱之症,实则会逐渐丧失神智,最终成为傀儡。”
沈墨卿握紧刀柄:“你可有证据?”
林十二从怀中取出一本薄册:“这是我从地室中盗出的记录,上面详细记载了他们对陛下用药的剂量和时间。还有被改造官员的名单和进程。”
沈墨卿接过册子,就着月光翻看,越看越是心惊。晋王竟已暗中替换了六部中的三位侍郎和五军都督府的两名佥事。
“为何选择告诉我?”沈墨卿合上册子,目光锐利地看向少年。
“因为满朝文武,唯有沈指挥使尚未被晋王拉拢,且手握实权。更因为...”林十二直视他的眼睛,“大人您也在晋王的名单上。下一个目标,就是您。”
沈墨卿想起绢纸上的那行字,心中了然。他沉默片刻,忽然问:“那场火灾是你放的?”
林十二点头:“我跟踪晋王心腹多日,发现他今夜要宴请大人,恐您中毒受害,不得已纵火引开注意。没想到反而让大人看到了地室中的情形。”
远处传来打更声,夜色已深。沈墨卿做出决定:“随我进来细谈。”
二人进入书房,重新点亮灯烛。沈墨卿将令牌和绢纸放在桌上:“这飞蛾印记代表什么?”
“蛾教信奉‘蜕变为蛾,趋光而生’。”林十二解释道,“他们认为通过特殊手段可以将人‘蜕变’为更高级的存在,实则只是制造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晋王许是他们最大的主顾,也可能是...”
“也可能是什么?”
林十二压低声音:“也可能是被操控者。我怀疑晋王自己也服用了他们的药物,近年来性情大变,与从前判若两人。”
沈墨卿想起晋王这些年的变化,确实如此。从一位闲散王爷突然变得野心勃勃,手段狠辣。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鸟鸣,林十二脸色骤变:“这是预警,有人来了!”
几乎同时,衙门外传来喧哗声。一名锦衣卫急促敲门:“指挥使大人,晋王府来人,说是有要事求见!”
沈墨卿与林十二对视一眼,迅速吹灭灯烛。林十二悄声道:“必是发现册子失窃,来探虚实。大人万不可承认今夜见过我。”
“你去内室暂避。”沈墨卿指向屏风后,“没有我的信号,切勿出来。”
整理好衣袍,沈墨卿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院中火把通明,晋王的心腹侍卫长带着十余名护卫站在院中,面色不善。
“深夜叨扰,指挥使见谅。”侍卫长拱手行礼,目光却锐利地扫视屋内,“王府遭窃,丢失重要物件,有贼人往这个方向逃来,不知指挥使可曾见到可疑人影?”
沈墨卿面色平静:“本官刚从王府归来不久,并未见到什么可疑之人。倒是你们,擅闯锦衣卫衙门,好大的胆子!”
侍卫长皮笑肉不笑:“不敢。只是事关王府安全,晋王殿下有令,务必严查。为表清白,可否让属下入内查看一番?”
沈墨卿眼神一冷:“锦衣卫衙门岂是你说搜就搜的?就是晋王亲至,也没有这个规矩!”
双方对峙间,忽然一阵风吹开半掩的窗户,桌上那枚飞蛾令牌映入侍卫长眼中。他脸色微变,随即恢复正常,却被沈墨卿敏锐地捕捉到。
“既然指挥使说没人,那想必是逃往别处了。”侍卫长忽然让步,“告辞。”
待晋王府的人离去,沈墨卿关上房门,面色凝重:“他看到了令牌,必定起疑。”
林十二从内室走出:“晋王生性多疑,绝不会善罢甘休。大人需早做打算。”
“你可知被替换官员的具体关押地点?”沈墨卿忽然问。
林十二点头:“城南永宁坊有处大宅,表面是商贾府邸,实则是关押地和改造处。我暗中观察多时,每隔三日便有药材和特殊器材送入。”
沈墨卿沉吟片刻:“三日后,你想办法制造混乱,我派人潜入查证。若确如你所说...”他眼中闪过决断,“便只能铤而走险了。”
林十二躬身行礼:“多谢大人信任。家父和诸多忠良能否得救,就靠大人了。”
“不必谢我,”沈墨卿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为国除奸,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少年悄然离去,融即将破晓的夜色中。沈墨卿摩挲着那枚飞蛾令牌,心知自己已踏上一条凶险无比的道路。
一场关乎王朝命运的暗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