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暗中点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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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在万妖坊市永不停歇的喧嚣中，如流水般悄然而逝。对张谦而言，这三天是进一步观察、分析与等待时机的过程。对苏月薇而言，这三天则是在些许希望、诸多疑惑与隐隐不安中度过的。

那日水箭惊退血鲨帮众的事件，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这片边缘区域荡开了层层涟漪。虽然无人能证实那水箭从何而来，与那半妖少女又有何关联，但一种模糊的认知，还是在周遭摊主与常客间悄然形成——这个叫苏月薇的半妖，似乎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最好莫要轻易招惹。

这种无形的变化，苏月薇本人感受最为明显。前来找茬、刻意压价的少了，一些原本对她爱搭不理的相邻摊主，眼神中也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审视与一丝极淡的忌惮。就连前日那羽妖青年再次路过时，也只是阴阳怪气地瞥了她一眼，并未如之前那般上前寻衅。

压力稍减，苏月薇却并未感到轻松。她心中那关于神秘水箭和那头行为怪异的鳄妖的疑团，反而越结越大。她尝试过在交易时，更加留意那片水域，但除了偶尔看到几条普通鱼虾和低阶水族游过，再无任何发现。那头鳄妖，自那日以荧光水苔换肉干后，也再未出现。

“它到底想做什么？”这个问题，无数次在她脑海中盘旋。若说那鳄妖灵智低下，其行为却透着古怪；若说它别有用心，却又实实在在地给予了她好处（荧光水苔）和间接的保护（水箭事件）。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让她心生警惕，却又不可避免地生出一丝好奇，甚至是一缕连她自己都未曾明确察觉的、对潜在依靠的期待。

这一日，天空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似乎预示着不久后将有一场大雨。坊市的人流比往日稀疏了些，空气中弥漫着风雨欲来的沉闷。

午后，苏月薇摊位上的材料已售出大半，包括最后一点用于充门面的、品相稍好的雾隐藻。她看着逐渐冷清的街道，决定提前收摊。今日收获尚可，除了日常开销，还能攒下几块下品灵石。她小心翼翼地将剩余的货物，主要是些不值钱的普通草药和矿物样本，以及那本记录信息的兽皮小本，收入一个略显破旧但很结实的背篓里。

她没有像大多数摊主那样，在坊市提供的简陋石窟或自己租赁的窝棚歇脚，而是背起背篓，朝着与坊市中心相反的方向走去。那里有一条通往附近山林的小径，据说山中有一些废弃的矿洞和天然岩穴，是一些实在贫困潦倒的修士或妖族的临时栖身之所。苏月薇的“家”，似乎就在那边。

张谦在水下，如同一个无声的幽灵，悄然跟随着。他等待的，就是这个苏月薇落单的时机。在熙攘的坊市中，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精神沟通，风险太高。唯有在这种相对僻静的环境，才能进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点拨”。

他保持着足够的距离，借助岸边的植被和水中地形隐藏自身。苏月薇显然对此地颇为熟悉，脚步轻快地穿行在崎岖的小路上，警惕的目光不时扫视四周，防备着可能存在的危险。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真正的“危险”（或者说机遇），并非来自山林，而是来自于她身旁那条看似平静的河流。

小径沿着河岸蜿蜒了一段距离，前方出现一片较为开阔的河滩，河水在这里变得浅而平缓，露出大片光滑的鹅卵石。对岸则是茂密的丛林。此处，已几乎听不到坊市的喧嚣，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和潺潺的流水声。

苏月薇似乎有些累了，走到河滩边，放下背篓，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掬起一捧清凉的河水洗了洗脸，又取出水囊补充水分。她望着汩汩流淌的河水，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迷茫。

就是现在！

张谦潜伏在离岸约十丈远的一丛茂密水草之后，冰冷的竖瞳锁定了苏月薇的身影。他缓缓凝聚起一丝精神力，这精神力被他刻意压制、模拟成一种粗浅、模糊、断断续续的状态，仿佛一头灵智初开、表达困难的妖兽在努力传递信息。

他并没有直接传递复杂的语言或完整的句子，而是将几个关键的概念、图像和感受，包裹在这股微弱的精神波动中，如同播撒种子一般，朝着苏月薇的方向轻轻“推送”过去。

这股精神波动极其隐晦，若非刻意感知，几乎与自然的环境能量融为一体。但苏月薇身为修士（尽管修为低微），灵觉远比凡人敏锐。正在发呆的她，猛地一个激灵，像是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瞬间从石头上弹起，警惕地环顾四周，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皮包上。

“谁？！”她低声喝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四周空无一人，只有风吹林木，水流潺潺。

就在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时，那股奇异的感觉再次浮现。这一次，更加清晰了一些。不再是警告或刺激，而是一段模糊、跳跃，却蕴含着特定信息的精神碎片：

图像一： 她摊位上的黑礁藻，被放大，呈现出其内部细微的结构。

概念一： “吸附”、“中和”。

图像二： 一片昏暗的矿洞，岩壁上渗出暗蓝色的、散发着阴寒气息的矿物粉末（类似于独角壮汉指甲缝里的那种）。

概念二： “毒”、“阴寒”、“侵蚀经脉”。

图像三： 黑礁藻被碾碎成粉末，与少量清水混合，敷在一个散发着阴寒气息的手腕穴位上，一丝丝暗蓝色的气流被缓缓吸出，导入藻粉中，藻粉颜色微微变深。

概念三： “引导”、“外敷”、“穴位”、“效果倍增”。

感受： 一种肯定的、略带期待的微弱情绪。

这些信息杂乱无章，如同破碎的梦境片段，强行塞入她的脑海。但它们组合在一起，却指向了一个明确的方向——黑礁藻的真正、更有效的使用方法！

苏月薇僵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瞳孔因极度震惊而收缩。她不是没有遇到过能够精神沟通的妖兽或修士，但如此诡异、如此目标明确、又如此……“善意”的传递，是第一次！

这信息，直接解答了她心中关于黑礁藻最大的困惑！她之前只知道内服或简单外敷可以缓解症状，却从未想过，通过针对特定穴位进行引导，效果竟能提升数倍！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草药知识，这几乎触及了低阶炼丹师或医师才能掌握的“药理”与“医理”的皮毛！

是谁？到底是谁在帮她？

她的目光，猛地投向波光粼粼的河面。这一次，她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扫视，而是死死地盯着之前那头怪异鳄妖出现过，以及那水箭大致射出的方向。

是它！一定是那头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