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围城邯郸(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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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将邯郸城的轮廓染成一片赭红。天宇勒住战马“踏雪”的缰绳,玄色披风在猎猎寒风中翻卷,身后的三万大军如黑色潮水般漫过平原,在邯郸城外三里处扎下营寨。中军帐前的“天”字大旗被风扯得噼啪作响,与城头赵王歇的“赵”字旗遥遥相对,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死寂。
“将军,前锋营已占据西门外的高地,弓弩营正在架设床弩,射程可覆盖半个内城。”副将策马奔至帐前,单膝跪地,甲胄上的冰碴簌簌掉落,“邯郸四门均已探明:东门守军最多,约五千人,由老将庞煖坐镇;西门次之,三千人,守将是赵王歇的侄子赵括;南门和北门各两千人,多是临时征召的民夫,装备简陋。”
天宇接过递来的舆图,手指在邯郸城廓上缓缓划过。这座历经三朝的古都,此刻像一头困在蛛网中的巨兽,城墙高逾三丈,护城河结着薄冰,城头密布的旌旗背后,隐约可见垛口后晃动的人影。他抬头望向城中央那座最高的阁楼,赵王歇的王旗正歪斜地挂在檐角,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落。
“传我令。”天宇的声音在寒风中透着金属般的冷硬,“命工兵营连夜凿冰拓宽护城河,引漳水注入,水深过丈方能停手;辎重营将所有投石机列于东门之外,晨时三刻,先砸掉那面王旗。”
“诺!”
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下来。邯郸城内,赵王歇正站在望楼上,手指死死抠着栏杆的雕花。城外营帐的火光连成一片星海,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投石机的轮廓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像蛰伏的巨兽。
“王叔,”赵括喘着粗气跑上楼,甲胄都没来得及系好,“城外凿冰声快把城墙震塌了!工兵营疯了不成?护城河都快漫到城根了!”
庞煖拄着长戟,花白的胡须上凝着霜:“陛下,天宇这是要断咱们的生路。拓宽护城河,是防咱们夜袭;投石机对准东门,是想先破了士气。”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老臣请命,今夜带五千死士从水道潜出去,烧了他的辎重营!”
赵王歇猛地转身,龙袍的下摆扫过冰冷的地面:“不可!”他指着城外,“你看那些营帐的布局,左右两翼暗设伏兵,中军帐前空出三丈之地,分明是诱咱们去劫营。天宇这小子,比他爹当年还狡猾!”
话音未落,城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木轴转动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数十架投石机同时扬起长臂,石弹划破夜空,带着呼啸砸向城头。“轰隆——”第一声巨响炸在东门城楼,砖石飞溅中,那面歪斜的王旗应声断裂,碎片混着木屑坠入护城河,激起一片冰花。
城头上的守军惨叫着四散奔逃,赵括拔刀怒喝:“慌什么!举盾!把滚石推上来!”可投石机的石弹接踵而至,有的砸在城墙上,夯土簌簌掉落;有的越过城墙,砸进内城,民房的火光接连亮起,哭喊声从街巷深处传来。
“陛下,再这样下去,不等他们攻城,城里就得先乱了!”赵括的声音都在发颤,他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投石,仿佛天塌下来一般。
赵王歇死死盯着城外那座最亮的营帐,天宇的身影正立在帐前,像一尊不动的石像。“传令下去,”他声音嘶哑,“所有民夫上城,青壮年男子编入敢死队,妇孺搬运石块。告诉所有人,城破之日,玉石俱焚!”
夜色渐深,城外的凿冰声仍在继续,偶尔夹杂着投石机的轰鸣。天宇坐在帐中,看着舆图上标注的邯郸水道。副将推门而入,捧着一碗热汤:“将军,城内传来消息,赵王歇把宫里的金银都搬到城头了,说杀一个敌军赏一两银子,现在那些民夫眼睛都红了。”
天宇接过汤碗,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赏银?他库房里的银子,早在三个月前就被拿去贿赂燕国了。”他指尖点在舆图上的一处暗渠,“告诉潜进城的弟兄,今夜三更,在北城放火,就烧粮仓。”
“烧粮仓?那城里百姓……”
“粮仓早空了。”天宇放下汤碗,眼神冷得像冰,“赵王歇把粮食都藏进了内宫,城外民夫守着的,不过是些沙土袋。烧了它,让城里的人看看,他们舍命保卫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三更时分,邯郸北城突然燃起冲天火光。起初是零星的火苗,很快连成一片火海,映红了半个夜空。城头上的守军看到火光,先是欢呼——以为是自己人烧了敌军营地,可当浓烟中飘来沙土的焦味,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是……粮仓的方向!”有人尖叫起来。
“骗人的!陛下说粮仓里有十万石粮食!”
“沙土!那火里飘的是沙土!”
骚动像瘟疫般在城头蔓延,民夫们扔下石块,涌到城楼前嘶吼:“打开城门!我们要回家!”赵括拔刀砍倒最前面的人,血溅在雪地上,却挡不住越来越汹涌的人潮。
城外,天宇看着北城的火光,缓缓站起身:“传令各营,卯时攻城。”
“将军,不等护城河凿宽了?”
“不必了。”天宇望向城头混乱的人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城防,已经从里面破了。”
卯时的鼓声震碎了黎明前的寂静。天宇的大军如潮水般涌向邯郸东门,投石机不再砸向城墙,而是精准地轰塌了城门两侧的箭楼。当第一架撞车撞上城门时,里面传来的不是抵抗的呐喊,而是民夫与守军厮杀的尖叫。
赵王歇在亲卫的护卫下退守内宫,望着宫外燃起的火光,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璧,狠狠砸在地上:“天宇!孤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庞煖拄着长戟挡在内宫门前,看着涌来的乱民,老泪纵横:“老臣……护不住陛下了……”
城外的朝阳刺破云层,照在裂开的城门上。天宇勒马立于门内,看着四处奔逃的乱民,突然抬手止住大军:“传令,不得伤害百姓,只搜捕赵王歇及其党羽。”
副将不解:“将军,这些民夫刚才还在守城……”
“他们只是想活着。”天宇的目光掠过满地狼藉,落在内宫的方向,“真正该死的,是把他们当棋子的人。”
邯郸城的对峙,终究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破开了缺口。而躲在内宫深处的赵王歇,此刻正捏着一封血书,那是他写给燕王的求援信,墨迹未干,却已注定成了废纸。城破的尘埃中,新的棋局正在悄然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