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部落的回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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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项目基地城市的航班上，林微光靠着舷窗，窗外是连绵不绝、在晨光下呈现出柔和金色的沙丘。迪拜那短暂而充满张力的会面，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未平。陆时砚最后那句冰冷的“保护好自己”，与他指尖那转瞬即逝的触碰，在她脑海中反复交织。

她用力闭了闭眼，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强行压下。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哈立德长老和苏氏代理人构成的现实威胁，远比那冰山一角下隐秘的熔岩更为紧迫。

落地后，她立刻投入工作。萨米尔·阿尔·拉希德那边传来了初步反馈，他对“文化共生带”的构想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但坦言说服其父哈立德长老仍是巨大的挑战，老人对“外来者”的戒备心极重，尤其近期受苏氏代理人蛊惑颇深。

“父亲认为，任何形式的合作，最终都会导致部落失去对土地的控制和灵魂。”萨米尔在电话里语气无奈，“他更相信看得见、摸得着的短期利益，或者说，他害怕改变带来的未知风险。”

林微光理解这种根深蒂固的恐惧。她知道，空泛的承诺和美好的蓝图无法打动哈立德。她需要更具体、更能触及核心的东西。

在周景明协调下，一份关于在该区域投资建设一个小型、环保的生态农业示范园和手工艺合作社的初步可行性研究报告，以非正式渠道送到了萨米尔手中。这份报告并非直接与文化中心项目捆绑，却巧妙地展示了现代化发展与传统保护结合的可能性，以及能为当地带来的、可持续的就业和收入前景。它提供了一个除了苏氏代理人许诺的那点蝇头小利之外的、更光明也更具尊严的选择。

同时，林微光做了一件更大胆的事。她请求埃米尔和阿里作为引荐人，希望以个人名义，拜访哈立德长老，不谈项目，只请求聆听他对这片土地历史和部落传统的故事。

这个请求几经周折，才得到哈立德长老一个极其勉强的、仅限半小时的会面许可。

会面安排在哈立德长老位于部落聚居区边缘的宽敞客厅里。地上铺着厚厚的手织地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咖啡和香料气味。哈立德长老坐在主位的矮榻上，须发皆白，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和毫不掩饰的审视。他身边坐着几位族中老者，气氛凝重。

林微光穿着保守的长裤和外套，头发严谨地束起，以示尊重。她行了礼，在指定的位置坐下，没有急于开口。

哈立德长老打量着她，眼神冰冷，用当地语对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语气带着轻蔑。阿里低声翻译：“长老说，又一个想来拿走东西的外人。”

林微光面色不变，等侍者奉上咖啡后，她才用练习了许久的、生涩但清晰的当地问候语开口，然后切换成英语，由阿里翻译：“尊敬的哈立德长老，各位长者。我今天冒昧前来，并非为了讨论任何项目或土地。我只是一个对这片古老土地和历史充满好奇与敬意的学习者。我听说，阿尔·拉希德家族世代守护于此，拥有许多关于沙漠、绿洲和星辰的智慧。如果可能，我希望能有幸聆听一二。”

她态度谦卑，眼神诚恳，完全将自己放在了一个求知者的位置。

哈立德长老显然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愣了一下，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沉默着，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林微光，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咖啡壶在小火炉上发出的轻微咕嘟声。

过了许久，哈立德长老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讲述起一个关于这片土地的古老传说——关于一位祖先如何在极度干旱中找到隐藏的地下水源，拯救了整个部落。他的讲述并不生动，甚至有些断续，但那种融入血脉的归属感和与自然抗争的坚韧，却透过语言，沉重地弥漫开来。

林微光凝神静听，没有打断，只在关键处，通过阿里提出一两个表示理解和好奇的问题，引导着讲述继续。

半小时很快过去。当哈立德长老停下讲述时，客厅里的气氛似乎不再像开始时那般紧绷。

林微光站起身，再次郑重行礼：“感谢您的分享，哈立德长老。这些智慧和记忆，是无价的宝藏。它们让我更加明白，为何这片土地如此珍贵，值得用最谨慎和敬畏的态度去对待。”

她没有提项目，没有提合作，只是表达了对他们文化和历史的尊重。

哈立德长老看着她，眼神依旧锐利，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点点。他挥了挥手，示意会面结束。

离开哈立德长老的住所，林微光微微松了口气。这只是一个开始，远未到解决问题的时候，但她至少敲开了一道缝隙。

几天后，萨米尔传来消息，哈立德长老对林微光的印象有所改观，认为她“与其他急功近利的外人不同，似乎真的愿意倾听”。虽然他对项目依然持反对态度，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排斥沟通。

与此同时，周景明那边也监控到，苏氏代理人的活动似乎变得更加频繁和隐秘，显然没有放弃搅局。

就在林微光准备进行下一步接触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危机爆发了。

部落里几个年轻人，在苏氏代理人的暗中煽动和少量金钱诱惑下，趁着夜色，在项目预选地的边缘，推倒了几处用于地质勘探的标记桩，并散布谣言，称文化中心的建设会破坏地下水源，惊扰祖先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