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雨夜的杀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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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的心沉了下去。盐商之子王海涛,父亲手里的莲花纽扣,姐姐出事前看到的“不干净的东西”,父亲临终前的诡异笑容……这一切线索像散落的珠子,隐隐串联出一条可怕的链条。难道姐姐的死和父亲的死,都与这个隐藏在暗处的王海涛有关?

“我爸纸条上写‘瑶瑶命格与莲妹相合’,是什么意思?”陈默追问,指尖捏着那张泛黄的纸条,纸张边缘已经被汗水浸湿。

“你奶奶当年请人算过,阿莲是水命,八字轻,容易招邪祟,”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瑶瑶出生的时候,你爸也找人算过,说她的命格和阿莲一模一样。你爸一直担心,说阿莲的冤魂要是回来,第一个找的就是瑶瑶……所以他才想拿出莲花灯和玉佩镇压,可没想到……”

没想到反而惊动了冤魂,加速了悲剧的发生?陈默不敢再想下去。他看着母亲憔悴的脸,突然意识到这个家背负的秘密有多沉重。三十多年前的血债,像一道无形的诅咒,缠绕着陈家的每一个人,最终在暴雨之夜,以最惨烈的方式爆发。

“那玉佩呢?”林武忍不住开口,“叔说用玉佩能镇压,现在找到玉佩是不是就能解决问题?”

母亲摇摇头,眼神绝望:“找不到了。瑶瑶出事那天,你爸发现玉佩不见了,翻遍了整个家都没找到。他说一定是被什么东西拿走了,从那天起,他就天天做噩梦,说看到阿莲穿着蓝旗袍站在床边,问他要玉佩,要替身……”

玉佩不见了?陈默皱紧眉头。是被人偷走了,还是……被某种“东西”拿走了?他突然想起父亲手里的黄铜纽扣,想起阁楼木箱锁扣上的同款纽扣,想起姨婆旗袍上的莲花图案——这些莲花元素会不会和玉佩有关?

“武哥,你外婆还在吗?”陈默突然问。

“在是在,”林武愣了一下,“但她前年中风后就瘫痪在床,神志不太清楚,平时都靠护工照顾。怎么了?”

“我想去见见她,”陈默眼神坚定,“姨婆的事,她肯定知道更多细节。也许能问出玉佩的下落,还有王海涛的线索。”

“现在?”林武看了看窗外漆黑的雨夜,脸色发白,“这雨这么大,外面又不太平……”

“越等越危险,”陈默打断他,“我妈刚才的样子你也看到了,那个‘东西’已经找上门了,我们没有时间了。”

林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我陪你去。不过得先把婶子安顿好,找个护工过来看着她。”

陈默安顿好母亲,又在客厅的角落里找到了父亲的旧书房钥匙。书房在一楼东侧,常年锁着,里面堆满了父亲的旧物。他记得母亲说过父亲有个从不离身的红木盒子,或许能在书房里找到线索。

推开书房门,一股浓重的书卷气混合着霉味扑面而来。房间不大,靠墙摆着一个旧书柜,上面堆满了泛黄的书籍,书桌一角放着一个褪色的红木盒子,正是林武提到的那个。陈默走上前,尝试着用钥匙打开盒子,锁芯“咔哒”一声弹开了。

盒子里没有玉佩,只有一叠旧照片和一封信。照片上大多是父亲年轻时的样子,还有几张是姨婆陈莲的照片——她穿着那件深蓝色旗袍,站在江边的柳树下,笑容明媚,眼神清澈,完全看不出后来的悲惨结局。

最后一张照片引起了陈默的注意。照片上是两个年轻男人的合影,一个是年轻时的父亲,另一个眉眼间带着几分桀骜,穿着时髦的喇叭裤,搂着父亲的肩膀笑得张扬。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建国与海涛,戊午年夏”。

戊午年,正是三十多年前,姨婆去世的前一年。这个叫海涛的年轻人,难道就是王海涛?陈默拿着照片仔细端详,男人的眉眼间确实带着几分母亲描述的蛮横,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人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他拿起那封信,信封已经泛黄发脆,上面没有署名,只有一行模糊的地址。陈默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的信纸是酒店的便签纸,字迹潦草而急促:

“陈建国,别以为过了三十年就能相安无事。当年你推阿莲下水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她的冤魂日夜缠着我,说要你偿命。玉佩在我手里,想拿回去,就用你女儿来换。记住,别耍花样,否则我让你们陈家断子绝孙!”

信纸的右下角画着一朵歪歪扭扭的莲花,墨迹发黑,像是用血写的。

陈默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信纸从指尖滑落。原来母亲没有说错,父亲真的和姨婆的死有关!他亲手推了姨婆下水?这个真相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刺穿了他的心脏。那个从小对他严厉却默默疼爱的父亲,竟然是个杀人犯?

“小默,怎么了?”林武捡起地上的信纸,看完后脸色也变得惨白,“这……这是真的?叔他……”

“我不知道,”陈默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眼眶通红,“但这封信上说,姐姐的死和王海涛有关,玉佩在他手里!”

难怪父亲会说姐姐是“替身”,难怪他临终前会带着诡异的笑容——他是在用自己的命偿还当年的血债,想用这种方式保护剩下的家人?可王海涛显然不会善罢甘休,他手里握着玉佩,还在暗处虎视眈眈。

“必须找到王海涛,”陈默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震惊和悲痛,“他不仅是杀害姐姐的凶手,很可能也害死了我爸。外婆那里或许有他的线索,我们现在就去。”

林武点点头,脸色凝重。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上那张合影和信件,披上雨衣走进了茫茫雨夜。

雨水比刚才更大了,狂风裹挟着雨点打在脸上生疼。老街的石板路积满了水,每走一步都能溅起半米高的水花。路灯在雨雾中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在积水里扭曲变形,像水里挣扎的鬼影。

“吱呀——”

旁边一间老屋的门突然被风吹开,发出刺耳的声响。陈默下意识地回头,只见门内漆黑一片,隐约能看到一个穿着蓝旗袍的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黑暗中。

“你看到了吗?”陈默的声音发颤。

林武脸色惨白,拉着他快步往前走:“别回头!快走!那东西跟过来了!”

两人不敢再停留,加快脚步穿过老街,往城郊的外婆家走去。雨幕中,隐约传来女人的哭泣声,时而在身后,时而在侧面,如影随形,冰冷的恐惧像江水一样将他们淹没。

第五章:外婆的呓语

外婆家住在城郊的老居民区,是一栋更老旧的平房,墙皮斑驳,院子里长满了杂草。两人踩着积水走进院子时,护工正拿着手电筒在门口张望,看到他们连忙迎上来:“你们可来了!老人家刚才突然哭闹起来,说看到水里有女人,吓死人了!”

陈默和林武对视一眼,心里都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们跟着护工走进屋里,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外婆躺在里屋的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念叨着:“水……好多水……阿莲别拉我……我不是故意的……”

“外婆,是我,阿武。”林武走到床边,轻声呼唤。

外婆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浑浊,似乎认不出人。她的目光在陈默身上扫过,突然变得惊恐,指着他大喊:“是你!你是陈家的人!你们都不是好东西!是你们害死了阿莲!现在她来找我们报仇了!”

“外婆,您冷静点,我们是来问您事情的。”陈默耐着性子开口,拿出那张姨婆的照片,“您还记得她吗?陈莲,您的姐姐。”

外婆看到照片,突然安静下来,浑浊的眼睛里流下泪水:“阿莲……我的阿莲……苦命的孩子……”她伸出枯瘦的手抚摸着照片,指尖冰凉,“她不该死的……都怪我……都怪我没拦住她……”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陈默追问,“我爸和王海涛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外婆的情绪激动起来,她抓住陈默的手,力气大得惊人:“是王海涛!那个畜生!他喜欢阿莲,可阿莲不喜欢他,喜欢那个穷书生。那天晚上下大雨,他喝醉了酒,把阿莲堵在江边,想强行霸占她……阿莲反抗,两人打了起来……”

外婆的声音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讲述着那个雨夜的惨剧:“我去找阿莲的时候,就看到王海涛把她往江里推,阿莲拼命抓着岸边的石头喊救命……我吓得不敢出声,躲在树后面发抖……这时候你爸来了,他看到阿莲快被推下去了,不但没救她,反而……反而捡起一块石头砸在阿莲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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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父亲不仅没有救人,反而亲手杀害了姨婆?这个真相比刚才的信件更残忍,更让人绝望。

“为什么?”陈默的声音沙哑,“我爸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爷爷!”外婆的声音带着恨意,“你爷爷收了王老板的钱,答应让阿莲嫁给他。他怕阿莲跟那个穷书生跑了,就让你爸去把阿莲带回来,要是她不肯,就……就把她‘处理’掉!你爸是个孝子,不敢违抗你爷爷的命令……”

原来如此。所谓的“报应”,不仅是姨婆的冤魂索命,更是陈家为当年的贪婪和冷血付出的代价。父亲一生活在愧疚和恐惧中,最终在冤魂的纠缠下惨死,姐姐则成了这场跨时空复仇的牺牲品。

“那王海涛后来呢?”林武追问,“他为什么留在城里?为什么现在才来找陈家报仇?”

外婆摇了摇头,眼神涣散:“不知道……那天晚上他看到你爸杀人,就以此要挟王老板,要了一大笔钱。后来听说他用这笔钱做生意,改了名字叫‘周海涛’,在城里混得风生水起……这几年他好像生意失败了,欠了一屁股债,才想起找陈家报仇……”

周海涛?陈默的心猛地一跳。这个名字和姐姐的前男友周明轩只有一字之差!难道……

“周明轩是谁?”陈默急切地问,“他是不是就是周海涛的儿子?”

外婆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对!王海涛改名叫周海涛,后来娶了老婆生了个儿子,就叫周明轩!他让儿子接近瑶瑶,就是为了报复陈家!瑶瑶出事那天晚上,就是周明轩约她出去的!”

所有的线索终于串联起来了。周明轩接近姐姐,根本不是因为爱情,而是为了完成父亲的复仇计划。姐姐发现了他们的秘密,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很可能是周海涛假扮的姨婆冤魂,或者是真的冤魂被惊动了。周明轩为了灭口,制造了那场车祸,而父亲因为知道真相,却无力阻止,最终在双重恐惧下崩溃,被冤魂或周海涛害死。

“玉佩呢?”陈默追问,“周海涛拿走的玉佩,到底有什么用?”

“那是阿莲的贴身玉佩,”外婆的声音带着一丝迷信的恐惧,“据说能镇压她的冤魂。周海涛拿走玉佩,就是为了让阿莲的怨气彻底爆发,让她的冤魂来报复你们陈家……他还说,要在中元节那天,把玉佩扔进江里,让阿莲的冤魂永远缠着陈家的人,直到你们都死光……”

中元节,就是明天!陈默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后背瞬间渗出冷汗。明天就是农历七月十五,鬼门关大开的日子,如果周海涛真的把玉佩扔进江里,后果不堪设想。

“周海涛现在在哪里?”陈默急切地问,“您知道他的住址吗?”

外婆摇了摇头:“不知道……只听说他住在江边的老仓库附近,具体哪个仓库不清楚……”

江边老仓库?陈默想起城郊有一片废弃的工业区,那里有很多老旧的仓库,靠近当年姨婆溺亡的回水湾。周海涛很可能就藏在那里。

“我们现在就去找他!”陈默站起身,眼神坚定。

“不行!”林武拉住他,“现在雨这么大,天又黑,我们根本找不到人,而且周海涛是杀人犯,我们贸然过去太危险了!”

“明天就是中元节了,我们没有时间了!”陈默甩开他的手,“就算危险,我也要去!我要为我爸和我姐报仇,要阻止他把玉佩扔进江里!”

外婆突然抓住陈默的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给她:“这个……你拿着……也许能帮到你……”

陈默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上面刻着模糊的符咒,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

“这是阿莲当年求的平安符,”外婆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她说能驱邪避灾……你一定要小心……阿莲的冤魂已经被惊动了,现在江里的东西很凶……”

陈默握紧铜钱,一股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谢过外婆,和林武一起披上雨衣,再次走进茫茫雨夜。

雨似乎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车子行驶在通往城郊的路上,雨刷器疯狂地左右摆动,却依然看不清前方的路。路边的树木在狂风中摇曳,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影。

快到江边工业区时,车子突然熄火了。林武试了好几次,发动机都只是发出“咔咔”的声响,再也启动不了。

“怎么回事?”陈默焦急地问。

“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林武拍了拍方向盘,“好像是电路受潮了。”

两人无奈,只能下车步行。刚打开车门,一股浓烈的江水腥气就扑面而来,比之前在老宅闻到的更刺鼻,更令人作呕。江风裹挟着雨点狠狠砸在身上,冰冷刺骨。

废弃的工业区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偶尔闪过几道闪电,照亮破败的厂房和仓库轮廓。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腐烂的气味,脚下的路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深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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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涛会在哪个仓库?”林武的声音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单薄。

陈默拿出手机手电筒四处照射,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一个仓库门口有微弱的灯光。两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朝着灯光走去。

仓库的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隐约的说话声。陈默和林武屏住呼吸,悄悄靠近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

仓库里堆满了废弃的木箱,中央摆着一张桌子,一个中年男人背对着门口坐着,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玉佩,正对着昏暗的灯泡仔细端详。他的侧脸轮廓和照片上的王海涛有几分相似,只是更苍老,更阴郁。

在他对面,站着一个年轻男人,正是姐姐的前男友,周明轩!

“爸,真的要把玉佩扔进江里吗?”周明轩的声音带着犹豫,“万一……万一真的招出什么东西来……”

“怕什么?”周海涛的声音阴冷而得意,“这玉佩是陈莲的命根子,把它扔进江里,她的冤魂就能彻底解脱,到时候第一个找的就是陈家的人!当年他们害死阿莲,现在就让他们断子绝孙,这才叫报应!”

陈默的拳头在门外攥得发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正准备推门进去,突然看到周海涛身后的阴影里,缓缓升起一缕黑色的长发,长发在空气中飘荡,像水草一样缠绕上他的脖颈。

周海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谁?!”

仓库里的灯光突然熄灭,陷入一片漆黑。紧接着,传来周海涛凄厉的惨叫:“啊!阿莲!别找我!不是我害死你的!是陈建国!是他!”

惨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声。陈默和林武在门外吓得浑身发抖,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剧烈晃动。

过了几分钟,仓库里恢复了死寂。陈默鼓起勇气推开门,用手电筒照向里面——

周海涛倒在地上,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凝固着极度的恐惧。周明轩不见踪影,大概是吓得逃跑了。而那张桌子上,红色的玉佩已经不见了,只有一朵黑色的莲花静静躺在那里,花瓣上沾着湿漉漉的淤泥,和之前在陈家看到的一模一样。

第六章:莲花灯祭

手电筒的光束在仓库里颤抖,照亮周海涛扭曲的尸体和地上蔓延的水渍。那滩水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像是刚从江里舀上来的,散发着浓烈的腥气。水滩中央,那朵黑色的莲花随着水波轻轻晃动,花瓣上的淤泥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仿佛某种活物的皮肤。

“他……他死了?”林武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踩在散落的木板上发出“嘎吱”声,在死寂的仓库里格外刺耳。

陈默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朵黑色莲花。花瓣的纹路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和姨婆旗袍上的莲花、父亲手中的纽扣如出一辙。他突然意识到,这朵莲花根本不是普通的河灯,而是某种载体,承载着姨婆陈莲三十多年的怨恨与痛苦。

“快走!”陈默猛地拽住林武的胳膊,心脏狂跳,“这里不能待!”

他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滴答”声。那声音和老宅阁楼、客厅里的滴水声一模一样,缓慢而规律,像是有人站在身后,用湿漉漉的手指轻轻敲击地面。陈默不敢回头,拉着林武跌跌撞撞地冲出仓库,任由冰冷的雨点砸在脸上。

刚跑出仓库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低笑,笑声在雨幕中飘忽不定,带着说不出的诡异:“找到你了……”

陈默浑身一僵,猛地回头,只见仓库门口的阴影里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她穿着深蓝色的旗袍,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裙摆滴落的水珠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形,那旗袍上的莲花图案,赫然就是姨婆陈莲!

“跑!”陈默嘶吼一声,拉着林武拼命往前跑。泥泞的路面让他们几次险些摔倒,江风裹挟着雨点抽在脸上,生疼如刀割。身后的笑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冰冷的气息吹在颈后,让他头皮发麻。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再也听不到那诡异的笑声,两人才瘫倒在路边的草丛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雨水混着汗水流进眼睛,涩得发疼。

“她……她真的来了……”林武捂着胸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周海涛死了,下一个就是我们……就是婶子……”

陈默没有说话,他看着远处被雨雾笼罩的江面,心里一片冰凉。周海涛死了,复仇的目标似乎达成了,但姨婆的冤魂并没有散去。那朵黑色莲花还在仓库里,玉佩也不知所踪,明天就是中元节,这场噩梦显然还没结束。

“玉佩一定在她手里。”陈默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姨婆的冤魂不散,就是因为玉佩还没回到江里。周海涛没能完成的事,她会自己完成。”

“你的意思是……她会亲自把玉佩扔进江里?”林武脸色惨白。

“对,”陈默点点头,眼神凝重,“中元节子时,鬼门关大开,这时候把承载怨念的玉佩扔进江里,她的冤魂就能彻底脱离束缚,到时候不仅是我们,整个小城都可能被她的怨气波及。”

“那怎么办?”林武抓住他的胳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们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

“警察管不了这种事。”陈默苦笑一声,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诡异笑容,想起姐姐车祸现场的离奇痕迹,这些都不是科学能解释的。“我们必须在子时之前找到玉佩,阻止她。”

“怎么找?”林武绝望地问,“我们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陈默从口袋里掏出外婆给的那枚铜钱,铜钱在雨水中泛着微弱的光泽。他想起外婆的话,这是姨婆求的平安符,或许能感应到她的气息。他握紧铜钱,闭上眼睛,努力感受着周围的气息。

冰冷的雨水中,铜钱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的触感,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震动。陈默睁开眼睛,发现铜钱正隐隐指向江边的方向。

“她在江边!”陈默站起身,“我们去回水湾,姨婆当年溺亡的地方!”

两人没有犹豫,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江边回水湾走去。越靠近江边,那股江水的腥气就越浓重,空气中的寒意也越发刺骨。江面上漂浮着零星的垃圾,在昏暗的夜色中像一个个漂浮的尸体。

回水湾的岸边停着几艘废弃的渔船,船体锈迹斑斑,渔网在风中飘荡,像招魂的幡旗。陈默用手电筒四处照射,突然在一艘渔船的甲板上看到了一抹蓝色的身影。

是姨婆!她正背对着他们站在船头,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月光下泛着红光——是玉佩!

“阿莲姨婆!”陈默鼓起勇气大喊,声音在江面上回荡,“住手!你的仇已经报了,放过我们吧!”

蓝旗袍的身影没有回头,她缓缓举起手中的玉佩,月光照在她身上,在甲板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江面上突然掀起一阵巨浪,浑浊的江水拍打着船身,发出“砰砰”的声响。

“太晚了……”女人的声音从船头传来,冰冷而空洞,“血债必须血偿……陈家欠我的,要用命来还……”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手中的玉佩突然发出刺眼的红光,将周围的雨幕都染成了血色。陈默看到她缓缓转过身,那张脸在红光中若隐若现——那根本不是姨婆的脸,而是姐姐陈瑶的脸!

“姐?!”陈默失声惊呼,心脏像被重锤击中。

姐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嘴角却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和父亲临终前的笑容一模一样。她举起玉佩,就要往江里扔去。

“不要!”陈默疯了一样冲向渔船,林武也反应过来,跟着他一起跳上甲板。

就在玉佩即将落入江水的瞬间,陈默扑过去一把抓住了姐姐的手腕。入手处一片冰凉,没有丝毫温度,仿佛抓住的是一块寒冰。姐姐的力气大得惊人,她猛地甩开陈默的手,玉佩脱手而出,朝着江面坠落。

千钧一发之际,陈默口袋里的铜钱突然飞出,精准地撞在玉佩上。只听“叮”的一声脆响,玉佩被弹飞出去,落在甲板上滚动了几圈,停在了一个排水孔旁边。

“啊——!”姐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蓝旗袍上的莲花图案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在流血。她的身体开始扭曲,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很快就变回了姨婆陈莲的模样,只是面容狰狞,双眼流着血泪。

“我的玉佩……”姨婆嘶吼着扑向陈默,长长的指甲泛着青黑的光泽,直取他的咽喉。

陈默下意识地后退,脚下却被渔网缠住,重重摔倒在甲板上。姨婆扑到他身上,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腥臭味。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却迟迟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

他睁开眼睛,只见林武正死死抱住姨婆的腰,用尽全力将她往后拖。姨婆的指甲在林武的胳膊上划出深深的血痕,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袖。

“快拿玉佩!”林武嘶吼着,额头上青筋暴起。

陈默连忙爬起来,捡起甲板上的玉佩。玉佩入手温热,和之前接触的冰冷物体截然不同,上面刻着的莲花图案在月光下栩栩如生。他想起父亲纸条上的话,想起外婆的平安符,突然明白了什么。

“姨婆,你的仇已经报了!”陈默举起玉佩,对着姨婆大喊,“王海涛死了,当年害死你的人都得到了报应!这玉佩还给你,安息吧!”

姨婆听到他的话,动作突然顿住了。她缓缓转过头,血泪模糊的眼睛盯着陈默手中的玉佩,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一丝痛苦,还有一丝解脱。江面上的风浪渐渐平息,雨水也小了许多。

“我的……孩子……”姨婆的声音变得虚弱,她的目光落在江面上,眼神温柔而悲伤,“我可怜的孩子……”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烟雾一样缓缓消散。蓝旗袍掉落在甲板上,很快就被雨水浸透,颜色越来越浅,最终化为一滩清水,渗入甲板的缝隙中。

林武瘫坐在甲板上,捂着流血的胳膊大口喘气。陈默握着温热的玉佩,看着姨婆消失的地方,眼眶湿润。三十多年的怨恨,终于在这个暴雨的中元节之夜,随着冤魂的消散而落幕。

第七章:雨过天晴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雨终于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江面上,泛起粼粼波光。陈默和林武坐在渔船上,看着朝阳缓缓升起,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红色,一夜的恐惧和疲惫仿佛都被这阳光驱散了。

“结束了……”林武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解脱。他的胳膊已经被简单包扎过,但伤口依然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噩梦。

陈默点点头,握紧手中的玉佩。经过一夜的变故,玉佩的温度已经变得冰凉,上面的莲花图案却越发清晰。他知道,这场跨越三十年的恩怨,终于真正画上了句号。

两人将周海涛的尸体拖上岸,匿名报了警。警方赶到时,只看到一具离奇死亡的尸体和空荡荡的仓库,对于其中的诡异细节,陈默和林武默契地选择了隐瞒。有些真相,或许永远埋藏在黑暗中更好。

回到陈家老宅时,母亲已经醒了。看到陈默平安归来,她激动得泪流满面,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当陈默告诉她姨婆的冤魂已经散去,诅咒解除时,母亲的身体明显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都过去了……”母亲抚摸着陈默的头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你爸可以安息了,瑶瑶也可以安息了……”

陈默将那枚玉佩小心地收好,决定找个合适的日子,将它和姨婆的旗袍、莲花灯一起葬在江边,让这份跨越时空的执念,真正回归平静。

几天后,陈默在整理父亲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上锁的铁盒。他用父亲书房的钥匙打开铁盒,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沓厚厚的信和一本日记。

信是父亲写给姨婆陈莲的,跨越了三十多年的时光。年轻时的信里充满了愧疚和痛苦,他说自己当年是被爷爷逼迫,才失手将阿莲推下江,这些年来日夜备受煎熬,无时无刻不在忏悔。后来的信里,更多的是对姐姐的担忧和对未来的恐惧,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只希望能保护好家人。

日记里记录着父亲这些年的心路历程。他详细记录了寻找王海涛的过程,记录了发现姐姐命格与姨婆相合时的恐惧,记录了玉佩丢失后的绝望,甚至记录了自己多次看到姨婆冤魂时的细节。最后一页写着:“若我身死,愿以命偿还,只求放过小默和兰兰。”

陈默看着这些泛黄的信纸和日记,泪水无声地滑落。他终于理解了父亲的痛苦和无奈,这个背负着血债和愧疚的男人,一生都在自我惩罚和保护家人之间挣扎,最终以最惨烈的方式完成了救赎。

林武的外婆几天后也安详地去世了,临终前她拉着林武的手,说看到阿莲穿着蓝旗袍来接她了,姐妹俩终于可以一起走了。或许对于这位见证了悲剧的老人来说,这也是一种解脱。

周明轩从此杳无音信,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陈默没有去找他,他知道仇恨已经结束,再追究下去只会制造新的悲剧。至于周明轩是否会受到良心的谴责,那就是他自己的人生课题了。

一个月后,陈默处理完父亲的后事,决定离开这座充满伤痛记忆的小城,回到大城市继续生活。离开的那天,阳光明媚,天空蓝得像水洗过一样,和他归来时的暴雨连绵判若两个世界。

母亲和林武来送他。站在车站门口,看着熟悉的老街在阳光下焕发出新的生机,陈默的心里百感交集。这里有他的童年,有他的亲人,有无法磨灭的伤痛,也有最终的和解。

“常回来看看。”母亲握着他的手,眼神温柔。

“放心吧,妈。”陈默笑着点头,“等过段时间,我接您去城里住。”

林武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小时候一样:“照顾好自己,有事随时打电话。”

“嗯。”陈默点点头,转身走进车站。

火车缓缓开动,窗外的小城渐渐远去。陈默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手里紧紧攥着那枚黄铜莲花纽扣——这是他从阁楼里带出来的,也是父亲临终前紧握的东西。

他知道,有些记忆永远不会消失,有些伤痛需要时间来抚平。但雨过总会天晴,就像那场持续了数夜的暴雨,最终还是迎来了阳光。而那些沉睡在江底的秘密和冤魂,也终于在阳光的照耀下,得到了永恒的安宁。

火车驶向远方,载着陈默驶向新的生活。而那座南方小城,在经历了这场雨夜的杀意之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江边的风里,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莲花清香,和一段被雨水冲刷过的往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