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露曦何异蜉蝣(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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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焰!”星暝手忙脚乱去捂小丫头的嘴,狩衣扫翻了辉夜的茶托。永琳指尖的微光精准点在瑞灵后颈,少女顿时昏睡在闪现接过的星暝怀里。

辉夜指尖绕着垂落的鬓发,视线扫过星暝泛红的耳尖:“若用永远亭的秘法温养,倒不必损耗那么多灵药。”她忽然贴近少年耳语,“代价嘛……”

竹影突然剧烈摇晃,惊起檐下铜铃乱响。星暝望着瑞灵蜷缩的睡颜,忽然想起那日废墟间叩首的蓝发少女,额角血痕混着尘土的画面刺得他眼眶发涩。

“成交。”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每周三次,风雨无阻。”

辉夜团扇突然敲在他后背:“星暝君这次若再爽约……”扇面浮现的月纹突然化作银链缠上他手腕,“妾身就把小巫女炼成永远亭的人偶哦?”

星暝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两下却发不出声。永琳拎着瑞灵的后衣领转进药房,木门闭合时溢出带着冰碴的药香。星焰正踮脚够着木柜顶层的青玉葫芦,火苗燎得柜角卷起焦边。

“星焰……”

小丫头蹦蹦跳跳转身,绣着银线的黑洋装扬起热浪:“主人别生气!看我给辉夜姐姐和主人变个魔术。”她张开双臂转了个圈,指尖突然窜出团苍火,焰心跃出只银雀,扑棱着翅膀落在辉夜团扇尖。

辉夜屈指轻弹雀喙,月华凝成的粟米粒簌簌落下:“比某些人用心多了。”她斜睨着正在收拾药渣的星暝,木屐尖踢了踢榻榻米上的坐垫,“虽说是三缺一,也未尝不可呢。”

星暝刚摸到牌就后悔了——辉夜身侧的矮几上,永琳新研制的醒神香正腾着青烟。星焰跪坐在加厚的软垫上,每摸张牌都要把牌面怼到眼前细看,火苗燎得牌角发卷。

“东风。”辉夜指尖转着张牌,月光在“中”字上凝成水珠,“说起来,前些日子商队带来的话本里,有个问题甚是有趣。”她突然用牌角敲了敲星暝手背,“永恒究竟是多长呢?”

牌桌下的影子突然静止。星暝摸着刚抓到的红中,瞥见柜上摆着的半截素笺——正是他之前输掉的《春江花月夜》残页。

“大概……”星暝突然被星焰拽住袖口,小丫头正用口型比着“九筒”,“就像永远亭的月光?”

辉夜的团扇突然遮住半张脸:“那为何不叫月光亭?”

星焰突然“呀”地跳起来,三张九筒拍得震天响:“杠!”火苗窜上房梁又慌忙缩回来,永琳晒在横梁上的药草泛起焦香。

“是也,辉夜你和师匠建永远亭的时候……”星暝突然开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牌面划痕,“怎么会想到用‘永远’这种名字?”

“南风。”辉夜突然打断他,指尖点在星暝打出的牌上。她垂眸整理牌山时,发间玉簪流泻的辉光在席面投下蜿蜒的银河,“不过是随手题的字——就像某人给神社起名似的。”

星焰头顶的火苗突然分成两簇,映得她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永远就是……”她掰着的手指突然卡壳,牌堆里窜出的青烟呛得星暝和她自己直咳嗽。

星暝拍着小丫头后背,瞥见辉夜执扇的手顿了顿。月光顺着她垂落的袖管流淌,在“中”字牌面汇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窗外始终未变的竹海。

药房忽然传来水声,瑞灵的闷哼隔着纸门模模糊糊。星暝摸牌的手一抖,北风牌斜斜插进牌堆里。辉夜的团扇突然压住他手背:“慌什么?永琳的安魂汤可比你的三脚猫法术靠谱。”

星焰突然推倒面前的牌,火星子溅得到处都是:“胡啦!”她指着辉夜身侧的空位嚷嚷,“辉夜姐姐和主人输给我三个糯米团子!”

星暝苦笑着揉了揉星焰乱翘的白毛,小丫头立刻像猫儿似的蹭着他掌心。竹帘外的月光突然暗了半寸,他猛地转头望向西北方——逢魔之原方向的天空正泛着血红色的蜃气。

“那个隙间妖怪又要使唤你?”辉夜慢悠悠码着牌山,素手轻轻扫过刚被星焰燎焦的桌角,“前日她差人送来半车妖骨,说是抵上个月赊的药钱。”

星暝摸到袖袋里裂成两半的定位符,那是今晨紫硬塞给他的:“现在每刻钟都耽搁不起。”他起身时狩衣下摆扫乱了牌堆,“等会得去虫族地盘探探虚实,总挨打可撑不了多久。”

药房的门吱呀开了条缝,瑞灵扶着门框摇摇晃晃走出来。蓝发梢滴着药汁,巫女服领口别着永琳特制的安神香囊。星暝摸出个油纸包塞进她手心:“京都买的牡丹饼,放了双倍红豆馅。”

“交给妾身调教几日,保准比唐国的剑舞姬还伶俐。”辉夜突然用团扇挑起瑞灵的下巴,惊得小姑娘咬碎了嘴里的糖块。永琳在药柜阴影里轻咳,琉璃瓶相撞的脆响里混着警告的意味。

“交给你们了。”星暝起身时将星焰带进袖中,凝视着辉夜执扇的指尖——那里凝着星焰刚才变戏法留下的银雀残影,“有些事……就算成功了也像吞了苦胆。”

“星暝君可听过月都的潮汐论?”辉夜的声音突然贴着耳畔响起,发间的冷香冻得他后颈发麻,“每千年褪去的海潮,总会带走些贝壳。”她指尖掠过少年袖口的红斑,“但总归会有新沙子填满空缺。”

星暝感觉袖中的星焰突然变得滚烫。辉夜的木屐尖踢了踢他小腿:“永琳新制的醒神汤能保千年不倦。”她袖中滑出半枚破碎的玉环,断面处流转着星暝熟悉的灵力波纹——正是他多年前输掉的赌注,“等哪天连东海的沙砾都淘尽了……”

竹风卷着虫鸣掠过回廊,星暝假装没听见后半句话。他带着星焰跃上窗棂时,瞥见辉夜正把玉环残片系在瑞灵腕间。小巫女浅蓝色的瞳孔映着月华,像极了他在四国海湾曾见过的磷光水母。

辉夜的笑声追着他窜上屋檐,混着竹叶沙沙响。星暝从永远亭逃离时,听见风里飘来半句:“记得把妾身的木屐钱算进战损……”

月光在云层中忽明忽暗,夜风卷着狩衣灌进脖领。星焰从袖口钻出扑进星暝怀里:“刚才辉夜姐姐凑过来的时候,主人这里——”她伸手戳了戳星暝胸口,“扑通扑通像打鼓!”

“被师匠的药味呛到了!”少年指尖亮起传送术的碎银光芒,扭头却瞥见辉夜倚在竹帘下捉弄着瑞灵。那抹倩影忽然屈指弹来粒光点,惊得他仓促捏诀遁入虚空。

传送术的余晖消逝在天际时,星暝轻轻叹出那句在唇齿间辗转的话语: “东海扬尘,不过浮云朝露。”他忽然又自嘲地笑了笑,“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