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破局之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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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和贺茂保宪正朝着高台方向赶。随着距离缩短,那股盘踞在晴明心头的厌恶感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烧红的烙铁般越发灼热清晰,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手指,指尖微微发凉——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直接出手、将高台上某个“东西”彻底斩除的冲动!这感觉来得如此猛烈而陌生,让他自己都心惊。
就在刚才,他和保宪急匆匆地找到了老师贺茂忠行。这位大阴阳师正站在自家休息区的檐廊下,目光看似落在喧闹的演武场上,实则有些涣散。忠行的心绪如同一团乱麻,这赛场里鱼龙混杂,可疑的身影比比皆是:那个自称“千夜”的神秘女子,那个操纵诡异钢铁造物的“武士”里香,还有那个被魔梨沙击败却输得干脆利落的“小兔姬”……每一个都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可偏偏,这些人头上都可能顶着藤原家“客人”的名号,尤其是那位藤原中纳言大人,心思深沉如海,对这些人似乎还颇为看重。
没有藤原家的明确授意,忠行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擅自调查?那只会招来那位中纳言大人连带着其身后藤原家的猜忌,给阴阳寮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更让他心头沉甸甸的是,刚刚传来的消息:京畿附近又发生了妖怪袭击事件!这简直是在平安京的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威!
然而,漫长岁月与妖怪的拉锯,早已在不少阴阳师心中刻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恐惧像藤蔓般缠绕着他们的脊梁骨,面对妖怪时,许多人连最基本的勇气都提不起来,哪怕是面对一只小妖。阴阳师们太需要一场胜利了,太需要一个能重新点燃他们心中火焰的象征!忠行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坚信,晴明就是那个象征!这个天赋卓绝的弟子,注定是未来镇压一个时代的璀璨星辰!而他这把老骨头,能为晴明做的,就是在有生之年,尽可能地为他扫清前路上的荆棘,替他和自己那个跳脱的儿子保宪,撑起一片成长的天空。未来的路,终究要靠他们年轻人自己去闯。
因此,当晴明神色凝重地向他报告高台上有“异常”、藤原师辅可能身处险境时,忠行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甚至没有转头看晴明一眼。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知道了。那位中纳言大人……自有分寸。他的客人,自然也是他的事。我们做好分内之事即可,莫要多管闲事。” 他挥了挥手,示意两人退下。藤原师辅结交妖怪?这在忠行看来并非不可能,甚至可能是对方拉拢各方势力的手段之一。自己贸然插手,只会两头不讨好。
晴明和保宪对视一眼,虽应了声“是”,但晴明眼中那抹化不开的凝重让保宪明白,师弟绝不会就此罢休。果然,两人退出没多远,晴明脚步一转,便朝着高台方向疾行而去。忠行虽未阻拦,却也分出了一缕心神系在两人身上,若真有变故,他这把老骨头还能及时出手。
而此时的高台之上,气氛正微妙地僵持着。
藤原师辅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刚刚打发走的近侍又一脸惊慌地跑了回来,带来了一个让他怒火中烧的消息。师辅强压着心头翻腾的怒气,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慌什么?又怎么了?” 他目光扫过对面那空无一人的座位——那位“八云白”早已如同鬼魅般消失无踪。
近侍脸色发白,声音带着颤:“大、大人!安倍晴明和贺茂保宪两位公子……他们……他们非要立刻见您!说、说是大人您有性命之危!小的……小的实在拦不住,武士们也不敢真对他们两位下重手啊!”
“危险?我能有什么危险?” 藤原师辅怒极反笑,声音陡然拔高,随即又猛地压了下去,意识到旁边还有“贵客”刚走(虽然人不见了,但谁知道还在不在暗处看着),他必须维持基本的体面。他深吸一口气,额角青筋跳动,“好!好得很!让他们……进来!”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就在近侍回报之前,星暝(八云白)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下方传来的骚动和那两股熟悉的气息(晴明和保宪)正快速逼近。他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适时地给藤原师辅本就焦灼的心头又添了一把火:“看来,在下这个‘妖怪’,给您带来了不少麻烦呢。” 他故意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嘲讽,“至少,让阴阳寮的势力这么轻易地搅和进来,似乎……并不在我们刚刚开始谈的交易范围内吧,中纳言大人?”
藤原师辅内心的焦躁几乎要冲破胸膛!眼看就要谈到最关键的利益交换,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偏偏在这节骨眼上闯来搅局!他心里已经把贺茂忠行连带他两个徒弟骂了千百遍,但面上还得维持着“礼贤下士”的涵养。他刚想开口解释安抚,却见对面那位带着狐狸面具的“八云白”忽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看来中纳言大人今日贵客盈门,诸事缠身。在下……就不打扰了。” 星暝的声音飘忽不定,话音刚落,他端坐的身影就如同水中倒影被投入石子般,无声无息地扭曲、淡化,最终彻底消失在座位上,连一丝微风都未曾惊动。
藤原师辅眼睁睁看着对方消失,心头一沉,却也莫名松了口气。人走了,至少最坏的情况——他与“妖怪”勾结被当场撞破——不会发生了。他立刻调整表情,恢复了那副沉稳中带着威严的模样。
就在星暝消失的下一秒,高台入口处传来武士们略带无奈的阻拦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晴明和贺茂保宪的身影已然闯入了这核心区域。武士们碍于他们的身份和实力,终究不敢真的拔刀相向,只能象征性地拦阻,急得满头大汗。
“让他们进来!” 藤原师辅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平静。他脸上甚至重新挂起了那副惯常的、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仿佛刚才的怒火从未存在过。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快步走到面前的两位年轻阴阳师,语气温和得近乎慈祥:“晴明公子,保宪公子?何事如此匆忙,非要立刻见本官?莫非是演武场上出了什么岔子?”
安倍晴明此刻却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之中。就在踏足高台的瞬间,那股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着他、令他几欲作呕的强烈排斥感,竟然……消失了!如同烈日下的薄雾,顷刻间消散得无影无踪!空气中干净得只剩下寻常的气息,连一丝一毫妖力的残留都感应不到。
他锐利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整个高台:藤原师辅端坐主位,笑容可掬;侍立左右的武士们神情紧张但并无异状;藤原师辅的近侍垂手而立,眼观鼻鼻观心;客位空空如也……一切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
晴明的心沉了下去。他必须给出一个解释,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怎么说?说他“感觉”这里有“不好的东西”?说他凭着一种毫无来由的“直觉”就断定中纳言大人身处险境?这简直荒谬!更像是在当面质疑这位权倾朝野的中纳言大人识人不明,甚至……暗指他与某些不干净的东西有染!
晴明薄唇紧抿,清俊的脸上罕见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他感觉到身旁师兄保宪投来的、混合着担忧与询问的目光,也清晰地感受到藤原师辅那看似温和、实则如同实质般压过来的、等待答复的视线。高台之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晴明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混乱中理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每一个念头都显得苍白无力。归根结底,是自己太莽撞了,没等弄清情况就贸然行动,把自己逼到了这个尴尬的死胡同。
站在他旁边的保宪,眼瞅着师弟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又开始无意识地、紧张地互相摩挲着——这是晴明为数不多的、暴露内心紧张的小动作。保宪心里暗暗叫苦,知道师弟这下是真遇上麻烦了。他眼珠一转,正想开口编个什么“感应到邪气”之类的理由,好歹把眼前这关糊弄过去。
恰在此时,高台入口处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中气十足、令人安心的声音: “中纳言大人!贺茂忠行求见!” 这声音如同及时雨,瞬间打破了高台上令人窒息的僵局。
藤原师辅脸上的笑容似乎更盛了几分,立刻朗声道:“哦?忠行法师来了?快快请进!” 语气里满是“正好解围”的轻松感。
忠行稳步走了进来,目光在晴明和保宪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里带着了然,随即转向藤原师辅。晴明心中微微一沉,明白师父肯定是知道了自己闯的祸,这趟多半是来给自己收拾烂摊子的。他默默叹了口气,垂下眼帘,做好了挨训的准备。
只见贺茂忠行对着师辅微微躬身,语气沉稳而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大人恕罪,适才老朽在远处忽觉一阵心神不宁,莫名生出几分不安。这感觉来得蹊跷,毫无征兆,又寻不到根源。老朽思来想去,在这平安京内,若真有宵小之徒意图不轨,其首要目标,必是如大人这般执掌中枢、统御四方的国之栋梁!”
他这番话,表面上是在恭维师辅地位尊崇、责任重大,暗地里却也点出了藤原家权势过盛、树大招风的处境。不过藤原师辅此刻正为晴明他们的闯入而心烦,加上忠行姿态放得低,这话里的暗讽他要么没听出来,要么听出来了也装作不在意,只当是忠行在找台阶下。
忠行继续说道:“老朽心系大人安危,一时情急,又恐是自己多虑,便先遣了门下这两个不成器的劣徒前来护卫探察,想着若真有险情,他们也能抵挡一二。没想到惊扰了大人的清净,实在是老朽思虑不周,管教无方!老朽在此向大人请罪!” 说着,他作势就要躬身下拜,把责任全揽到了自己头上。
藤原师辅哪里会真让他拜下去,立刻上前一步,虚扶住忠行的手臂,脸上堆满了真诚的(或者说表演得极其真诚的)笑容:“哎呀呀!忠行法师言重了!快快请起!法师心系朝廷安危,对本官更是如此挂念,何罪之有啊?法师这份高瞻远瞩、居安思危之心,正是朝廷之福,本官感激还来不及呢!”
他一边扶着忠行,一边连连摆手:“些许小事,法师不必介怀!晴明公子和保宪公子也是关心则乱,忠心可嘉!年轻人嘛,就该有这份锐气和担当!本官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怪罪?”
师辅又对着忠行和两个年轻人好一通夸赞,什么“名师出高徒”、“国之柱石”等等,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忠行自然也顺着他的话头,又谦虚了几句,表达了谢意。双方你来我往,互相吹捧客套了一番,气氛倒是显得异常“融洽”。
最终,这场小小的风波在双方心照不宣的“误会解除”中落下帷幕。贺茂忠行再次向师辅告罪并致谢后,便带着晴明和保宪离开了高台。
回去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闷。保宪几次想开口活跃下气氛,故意对着晴明挤眉弄眼,想逗他开心,但晴明只是微低着头,眉头微蹙,仿佛还在回味刚才那消失的异样感,又像是在懊恼自己的冲动,对师兄的搞怪完全视而不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贺茂忠行走在前面,背影依旧沉稳如山。他心中倒是一片平静。对他而言,这趟去高台的目的已经达到——把“惊扰中纳言”的过失揽到了自己这个老家伙头上,护住了两个徒弟,让他们不至于因此被藤原家记上一笔。至于藤原师辅心里怎么想,或者是否真有什么“东西”……那都是后话了。只要晴明和保宪没事,他这个当师父的,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
星暝顶着“石川神官”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悄无声息地摸回了“京都第一汤”那间略显拥挤的客房。屋里热闹得像开了锅,空气里混杂着纸牌拍在榻榻米上的脆响、兴奋的嚷嚷和低沉的嗡鸣。
一眼扫过去,魔梨沙正盘腿坐在地板上,小脸因为兴奋而泛红,手里捏着一把花花绿绿的纸牌,嘴里还在嚷嚷:“嘿嘿,这轮我肯定赢!”她对面的灵梦则皱着眉,眼睛紧盯着手里的牌,嘴里不服气地嘟囔:“少得意!看我的!”星焰像只不安分的小鸟,绕着牌局飞来飞去,时不时探头去瞄灵梦的牌,被灵梦一把按住小脑袋:“星焰!不许偷看!”
角落里,草薙剑的声音正嗡嗡作响,隔着布袋都能听出几分得意:“……想当年,老夫亲眼所见素盏鸣尊斩八岐大蛇时,那场面才叫惊天动地!那蛇尾一扫,山崩地裂……”玄爷慢悠悠地趴在他旁边,龟壳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偶尔发出一声瓮声瓮气的“嗯……”,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单纯在打呼噜。
房间另一头,气氛就安静多了。爱莲抱着她那本厚得吓人的魔法书,金发下的脑袋一点一点的,似乎有点走神。神玉化作人形,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一只手轻轻搭在爱莲肩膀上,像是在无声地安慰着。
星暝一推门进来,各种声音瞬间停了那么一刹。
“石川老师回来了?”魔梨沙最先反应过来,手里的牌都忘了出,扭头招呼了一声。
灵梦也抬起头,紫眸亮晶晶的:“师父!我们打牌呢!”
星焰“咻”地一下飞过来,绕着星暝转圈:“主人主人!灵梦姐姐输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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